《弟弟替我上花轿》西笑笑

9、上香1

　　傍晚的烟霞,披在姐弟二人身上，街上的喧嚣依旧火热，更多了赶路的行人匆忙，和归巢乌鸦的嘶叫。
　　“姐，我们走吧。”
　　复薪从酒楼里出来，气的连声音都在发抖。
　　复妍看着弟弟满脸通红，以为他喝醉想要回家休息，便点头答应。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开王家。”
　　他看出了姐姐的误解，急忙解释。
　　“这王彦临可比爹还会做生意。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了。继续留在那里，迟早要穿帮。”复妍紧紧握着复薪的手。
　　“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再要点钱就走。”他们都明白嫁妆撑不了几天。
　　“好，可是我们一走，他们王家不会找咱家麻烦吧。”
　　“不怕，就咱爹那点小生意根本不入王家的眼，再说了那王家应该好好反思自己的儿媳为何逃跑。”复薪倔强的说。
　　“不一定，以他的为人，定会将责任归结在你身上，到时候我们出走就会背上罪名，比如和别人私奔。”复妍顿时觉得自己从前的话本没有白看。
　　“这倒是，我们还就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复薪气鼓鼓的说。
　　二人回到家中，子叶立刻吩咐了厨房上菜。一桌子全是复薪爱吃的，乐的他忘记了刚才受的委屈。
　　“哎，就冲这个，咱们也不能轻易的走啊。”复薪吃着厨娘特意给他做的鱼，心情大好，“姐，你也来吃，这又没外人。”顺势拉出一个凳子示意复妍坐下。
　　“你瞎说什么，外面还有人在呢，小心点好。别忘了喊我雁秋。”复妍嘟着嘴，生气的瞪着复薪。
　　“那你快去厨房吃吧，吃完再来。”
　　复妍带着宠溺的微笑走了，刚好被子兰看见这含情脉脉的笑容。
　　“少奶奶，夫人刚才派人来说，明日希望你同她一起去寺庙上香。”
　　“好的，明日我一定随同，母亲看到我们不在没有说什么吧？”复薪有点担心自己悄悄的出门会影响他在王家的地位。
　　子兰摇摇头，脸上玩着顽皮的笑容。
　　“没有，少奶奶和少爷经常一起偷偷出门，很正常。少爷小时候也喜欢偷溜出去，所以不会说什么的。”
　　听了子兰的话他觉得王彦临更不是东了，自己就出去过两次，还没被他拉下水。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子兰赶紧离开。
　　人一走，复薪赶紧关上门，爬上床打开暗门看看王彦临有没有回来，看到隔壁空空如也，这才放心的脱掉鞋子翘着腿继续吃他的晚餐。
　　复妍来到厨房，明显晚了，饭菜都已经没了。她只能期盼着回到复薪的房里吃点残羹冷饭。
　　“雁秋姐姐，你回来啦？”
　　子叶跨进厨房手里端着刚从夫人那里端来的乳鸽燕窝汤。
　　“好香啊，这是什么？”
　　她被饥饿感彻底控制了，鼻子和脚步跟着香味走过去，眼中还冒着金光。
　　“是给少奶奶补身体的汤，一路端过来有些凉了，我给热热再给少奶奶端去。”子叶说罢熟练的打开蒸炉，将汤放进去。复妍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想办法把汤骗来。
　　“给我吧，一会我正好要去少奶奶屋，我送过去吧。你们吃完饭就去休息吧。”
　　“少奶奶真是一个好主儿，没有架子也不麻烦，惯得我们这些下人都懒散了呢？”
　　子叶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子兰见状，也顺嘴搭了一句：“没事做都有些亏心了呢？”
　　“我们家小姐。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以前在家中都是能自己动手的绝对不麻烦别人，二位尽管放宽心好了。”
　　复妍害怕丫鬟们多想，只能出言解释一番。正巧锅里传来了热水咕嘟的声音，赶紧端着汤跑了。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复妍可以说是兴奋的小跑，赶回屋里。
　　可正准备一口气吸完乳鸽汤的香气，却吸进去一大堆奇怪的味道，差点让复妍吐出来，她捂着鼻子嫌弃的问道。
　　“你的房里什么东西嗖了？”
　　复薪一脸茫然的看着端着汤要呕吐的复妍，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汤十分疑惑。
　　“没有啊，这桌上的菜都是我刚吃完的，没有那么快就坏掉吧。”
　　接着还顺着桌子把每一道菜都闻了个遍，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姐姐的训话。
　　“那是什么味道呢？我的天啊，得开窗子透透气。”复妍快速的打开了窗户和门。
　　“现在好一点了吗？”
　　复薪试探的问。
　　“好是好一点了，只是这味道还在。”复妍捂着鼻子，连呼吸都那么小心谨慎。
　　“什么味道啊，你说的那么恶心。”复薪指着刚端来的乳鸽汤，“不会是这里的味道吧。”
　　“怎么可能，它可香了，我正想端过来偷偷的喝掉呢。我可是闻着它的味一路跑过来的。”复妍撇撇嘴。
　　“那到底是什么味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好奇了。”复薪看着四处寻味的姐姐，一路跟着她。
　　在闻遍了整个房间之后，又回到了饭桌旁吸着鼻子说：“这味道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
　　“这里哪有什么馊掉的东西。”
　　复薪掀开桌布，二人把头往下一低，大吸一口气“呕~”二人同时作呕想吐。
　　“这是什么？”复妍捂着鼻子，言语之中满满的怒气。
　　“是我的鞋子，今天走了好多路有点累，出汗有点多。”复薪十分羞愧的看着姐姐，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道是你鞋子里的味道怎么不早说。”
　　复妍被那双鞋熏的有些发晕，正扶着桌子不让自己摔倒。
　　“我闻习惯了，没想到你进来反应那么大。”
　　复薪看着姐姐生气的眼神十分害怕，唯唯诺诺的解释：“姐姐，男人都汗脚嘛。”
　　“罢了，你快把鞋子穿上，咱们先出去，让房间散散风。”
　　复薪光着脚，并把他那双臭鞋扔到了门外。
　　二人傻傻的站在门口，好在院子里没有什么人看到这主仆二人的怪异举动，复薪想缓解一下尴尬，便好心的问：“姐，你吃过了吗？”
　　“没呢，厨房没有剩饭了，我本来想端汤来喝的，我的汤~”
　　复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房间看看她的乳鸽汤，她打开盖子闻一闻，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姐，你不会怀疑我的脚臭味会把你的汤熏臭吧。”
　　复薪的委屈更重了，看到姐姐如此嫌弃自己表情十分凝重。
　　“没有，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凉，这汤还是赶紧喝的好。”
　　被拆穿心思的复妍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赶紧吃吧。”复薪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可突然他想到什么，紧张的说。
　　“夫人说明日我们还得陪她上香。”
　　复妍也没多想，点点头，坐在板凳上接着吃，一口气将盅里的汤喝完，砸吧下嘴说。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别乱想。”
　　复妍觉得自己刚睡下，就被子兰子叶叫醒。三人一顿收拾赶紧去喊少奶奶起床。
　　“我才刚睡着，怎么现在就要起床啊。”
　　说话人还带着起床气。
　　“小声点，子兰子叶在外面候着呢。”
　　复薪赶紧梳妆打扮，原来天还没有亮。
　　他们跟着夫人的丫鬟往大院走去，天尽头只有一点点的微光。
　　夫人已经坐在大厅好久，看到迟来的儿媳也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年轻人喜欢贪觉，迟点没关系。我们年纪大了喜欢早起，让妍儿跟着受累了。”
　　“母亲哪里话，既然约好了上香，儿媳也不敢怠慢，让儿媳牵着母亲走吧。”
　　复薪走到王鲁氏的身旁，弯着腰仔细搀扶她上马车。丫鬟婆子们全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马车里只有主家二人，复薪颇为尴尬，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王鲁氏拉起复薪的手悄然的问道：“妍儿啊，我听说昨日彦临没有回来，是怎么回事？”
　　“回母亲，相公昨日会友人去了，说是商量学业，我担心相公来回奔波不够尽兴就，就让他别挂念我了。”
　　为了让自己在婆婆面前有好感，复薪特意装大度。
　　“你能如此体恤你夫君，真是我王家的福气啊。”夫人笑眯眯的盯着她的眼神，到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母亲，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为何想起来去上香呢？”
　　“今日是求子的好日子，你和彦临新婚燕尔感情好，应该早点要个孩子，我王家就是人丁单薄。哎~”说着说着王鲁氏还掉了几滴眼泪，复薪也后悔问这样的问题。
　　“母亲不要难过，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
　　“是啊，妍儿说的是，所以要来上香，求求这缘分赶紧来我们王家吧。”夫人越是笑着看复薪，他就越害怕被看穿。
　　复薪不敢再接王鲁氏的话，只得娇羞的低着头，时而打开车窗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
　　突然他们的马车停下了，汇报的下人说前面的有一棵断掉的树挡住去路，所有的马车和行人都被堵在这里。
　　夫人在马车里很着急，嘴里一直念叨害怕过了时辰就不灵之类的话。前后马车上的人也下来查看，断树方向围满了人。
　　“哎呀，这里谁带斧子了，好把这树给劈开啊。”一个手拿马鞭的小厮说。
　　“斧子不行，不如我们一起抬树吧。”另一个年轻提议。
　　“你看看，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女眷，哪有这个力气。”
　　“雁秋，怎么了？”复薪细着嗓子喊，
　　复妍赶紧从人群中来到马车边。
　　“少奶奶，这树有些大，移走怕是有些费劲了。”
　　复妍描述了一下前方的情况后又疑惑的分析道。
　　“只是，这树十分坚韧，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倒在这里呢？看断根不像是自己倒的，也不像是被雷劈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的。”
　　“谁会那么无聊，摆一棵树挡在这里？又不是轻巧的玩意，费那些劲做什么？”复薪觉得姐姐想多了。
　　“大事不好，夫人，我们赶紧掉头回去。”
　　复妍喊来车夫要赶车回去，可前后都有马车，他们的马车根本无法掉头。
　　“算了，马车根本不好走。少奶奶快扶夫人下马车，我们这就往回走。”复妍看到后面的路，知道马车是个累赘。
　　“雁秋，怎么了。你倒是和我们解释一下。”大家被复妍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
　　“少奶奶，夫人。这树定是昨晚有人移过来的，今天既然是好日子，上香的人一定很多，来求子的大多是女儿家，香火钱也定是带够的。那些人定是算准了。”复妍一边扶复薪下车一边说。
　　“谁，这些树是谁移过来的。”夫人并不相信复妍的话，看着复薪下马车很不开心，对复妍说话也是冷冷。
　　“马贼。”复妍直截了当的说，她从前经常运米，这路上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
　　听复妍的话，夫人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依旧一副骄傲模样不肯下马车。
　　“这青天白日的，马贼怎么可能会来。这里这么多人呢？还怕他们不成？”
　　“母亲，您就下马车吧。雁秋说的对，即便这里有百十来人，大多都是女眷，一看到马贼退就软了，如何能抵挡。我们快下马车，往回走，要是来不及，找个地方躲躲也是好的。”
　　复薪无条件的相信自家姐姐的说辞。
　　“是啊，夫人，快下来的。躲在马车里很危险。”说罢，复妍也让车夫下来，拿着马鞭随自己走。车夫有些为难的看着车里的老夫人。
　　夫人身边的一个老佣人生气的对轰走复妍：“夫人何等尊贵，怎么能跟着你走呢？”
　　“就当我得罪各位妈妈了，这马车太晃眼，要是这些马贼已经在暗中守着，我们一定逃不掉，所以还是让夫人下来吧。我背着您走。”复妍很着急，她越是在这里耗时间就越危险。
　　“这条路我经常走，怎么平时不见马贼呢？”夫人倔强的说。
　　“这我说不上原由，或许是他们之前没考察到这里也难说。”
　　复妍确实没有合理的解释，毕竟谁能知道马贼是怎么想的呢。
　　“这样，子兰子叶，你们现在就走，赶紧走，如果我们午后不能及时回去，立刻通知老爷和少爷，好吗？”
　　复薪在帮着想办法，毕竟老的不听自己的话，小的总听吧。小丫鬟看到夫人没有说话，转身就跑。
　　“注意安全，遇到可疑的人就先藏起来。”复妍拉住还没跑的子叶向他交代几句。
　　“母亲，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前方的路被挡着，后面都是马车我们也不好掉头回去啊？”复薪想看看夫人的想法再做决定。
　　“我本来就是上香的，半途就回去了，心不诚。当然得想办法往前走了。”夫人冷眼撇了一眼雁秋后，又用缓和一点的语气对复薪说。
　　“好的，母亲我这就上前去看看，想想办法。”复薪拉着雁秋往前走。二人想尽快离开王鲁氏的视线。
　　“姐，你怎么知道是马贼？你能确定吗？”复薪小声的问。
　　“肯定，马贼挡路是惯用招，特别是这种单条路，只要堵着前路，他们在后面一拦，这里的人谁也跑不掉，旁边又是林子特别容易躲藏，说不定现在这群马贼正在缩小自己的包围圈。从前我常给爹运米回家，这种招我见多了。小的马贼只要给些银两自然会放你过，就怕是大马贼，想要的更多。”复妍分析道。
　　“更多？更多什么，难道我们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他们还不够吗？”复薪不解的问。
　　“是啊，你看着这马车上的人，谁家不是大富大贵，绑走一个也有不少赎金。万一有像你一样的新媳妇，说不定拉你上山做压寨夫人。也未可知啊！即便新媳妇可以平安回家，谁能保证她和马贼一点事都没发生呢？这夫家能留她，别人的吐沫也得淹死她。”
　　“那我们怎么办？”
　　复薪和复妍已经走到大树边，的确这树有被绳子拴过的痕迹。心里咯噔一下，他还感觉到隐约在人群中，有人在监视他们。
　　她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步行上山便向旁人询问。那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回答他们：“姑娘，就这一条路好走，倒是在山的那边还有一条小路，比较崎岖，这些小姐夫人们肯定是走不了。”
　　回话的是来自他们后面马车家的车夫。
　　“不然我们想办法把这树移走，谁的马车上有绳子？”复薪大喊。
　　“我的马车上有绳子。”在一匹马嘶吼声后，一个雄浑的男人声说。
　　众人抬头张望，看到这个男人之后大家都惊恐的往后退，男人坐在一匹略带杂毛的黑色马上，手中拿着大刀，他很惬意的把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的穿搭很喜感，头上扎着绿色的头巾将他凌乱的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件铁锈红的麻布衣服和一条灰色的麻布裤子，衣服和裤子上全是补丁，虽然一脸胡子拉碴，但他此时脸上正散发出兴奋的味道。
　　男人的身后跟着6、7个和他一样骑着马拿着刀的人和20来个随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他们的出现引起了骚动，各个都想拉着马车掉头。
　　奈何人太多太挤，马车不仅没有调头还传来不少哀嚎，有些人不小心滚落到旁边满是荆棘的草窠中，还有人摔倒被别人踩伤。
　　当然更多的是女子的哭声。
　　这些马贼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看着这些人哭喊求救。复妍复薪赶紧回到自家的马车边，把王鲁氏的马车围在中间。
　　一个抽抽搭搭的哭声小声的说：“妍儿，你也上车躲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