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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听了他这一声,一时间,席上的众人都没有再说话。

      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显得尴尬起来。

      赵知府觉出自己此举确有些失当,不免有些后悔。

      于是他连忙缓和了语气,向着赵娇儿皱眉道:

      “小姑娘家家,想一出是一出,徐道长四海为家,漂泊不定,怎么可能收你这么个小姑娘做徒弟。”

      他这样说完,又转向徐径庭笑道:

      “我这个女儿,自小娇宠得不成个样子,况她母亲去世得早,没人管教,越发纵容得她无法无天,道长千万不要见怪。”

      徐径庭摇一摇头,若有所思。

      瞧见他这样子,赵娇儿心里也有些发急,只觉没底,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帮自己说话。

      想不到这时,徐径庭却抬起头来,向着赵知府说道:

      “令爱所说,倒也不是全不可行。”

      听了这一句,赵知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徐径庭却只作不知,继续说道:

      “令爱这般心明眼亮,正是容易招引邪祟的体质,我只担心待我走了之后,又有别的邪祟要来招惹她……这么想来,我还是收下这个徒弟更妥当些。”

      赵知府听见他这么说,面上神色格外显得不大好。

      他稍稍沉默了一阵,转头对女儿吩咐:

      “娇儿,你先出去。”

      赵娇儿看看她爹爹的脸色,明白一切八成不会像她想象之中那么顺利。

      但她还想要想法争取一番,便开口叫道:

      “爹——”

      “出去!”

      赵知府的语气严厉起来,态度不容拒绝,赵娇儿也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赵知府又看了一眼在旁伺候的下人:

      “你们也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这正堂之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赵知府见人都走了,这才对徐径庭道:

      “先生帮了我大忙,我自当感激,不过……”

      他停了一停,又道:

      “之前我许下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不过先生若有其他的念头,可是打错了算盘,我这女孩儿早已经许了人——你可听说过京城的永宁侯府?她要嫁的便是侯府的小侯爷。”

      赵知府做了这么久的官,眼前这道士说话不尴不尬,偏和他那女儿一个鼻孔出气,他岂能看不出蹊跷。

      不过眼前这人气度不凡,看起来不像是个寻常游方道士。

      赵知府身为一地的父母官,已有相当的权柄,但他也算是相当谨慎,没有说什么太不客气的话,只是特意将永宁侯府提起来,以壮声威。只盼对方听了,能够知难而退。

      徐径庭却似乎对此不以为意,表现得落落大方:

      “您既然主动说起这件事,我也就不隐瞒了。”

      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环,递到赵知府的面前:

      “知府老爷可认得此物么?”

      赵知府见到这枚玉环,不免吃了一惊。

      这枚玉环,原本正是赵知府之物。

      当初他与京城永宁侯府定下亲事之时,曾命心腹家人将此物送往京城,作为定亲的信物,约定日后侯府派人来迎亲之时,再将此物送回。

      现如今迎亲的人没有到,这玉环却出现在眼前这人手中……情况也就不言自明了。

      此人正与永宁侯府有关。

      想到女儿被狐妖魇了的事竟然已经让侯府的人知道了,赵知府不觉冒起汗来,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颤:

      “您是……永宁侯府的人?”

      徐径庭却摇了摇头,微笑着据实以告:

      “我不是永宁侯府的人,不过,侯夫人是我的姨母,我是奉了姨母的命,在侯府正式派人来迎亲之前,提前过来看看情况;至于我身上这身衣服……事出有因,倒不是有意欺瞒,还请休怪。”

      赵知府既然要和永宁侯府攀亲,永宁侯府上的亲戚,赵知府也算是略知一二。

      永宁侯当初娶那位夫人,本来就是高攀,侯夫人只有一位姐妹,嫁的人家贵不可言,又非永宁侯府可比。

      眼前这人姓徐,又称永宁侯夫人为姨母,那他岂不是……

      赵知府吃惊不小,连忙道:

      “我实在不知来的竟是公子,恕罪,恕罪……只是,原本侯府那边说好了是由新郎官亲自带人来迎亲,怎么却是公子带了玉环前来?”

      徐径庭笑道:

      “赵知府有所不知,我那表弟有些贪玩,前阵子与人一起出门打猎,不幸落马摔伤了。虽说伤得不重,却也没法出远门。我那姨母若找府中下人来迎亲,恐怕贵府觉得不尊重,恰碰上我近来想要出京游玩,故而让我先来看看情况,把我表弟的事情说清楚;过几个月,等我那表弟伤养好了,再命他来迎亲。”

      赵知府听到“看看情况”四字,心里又是一颤。

      他强自定了神,又问道:

      “公子既出远门,应当有人跟从,如今怎么独自前来?”

      徐径庭笑道:

      “赵知府莫要疑惑,我出来时,本来带了两个从人。只是中途派人送信,遣走了一个,后来遇雨又走散了一个,想必再过几日,这两人必到府上来寻我。”

      赵知府看他态度,便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再无可疑惑之处。

      这反而让人更为难了。

      他想到自家的家丑已是全让眼前这人看了去,不免踌躇着试探道:

      “我家里的这些事,公子如今也都知道了,据公子看来,小女的婚事……”

      徐径庭笑道:

      “无碍。”

      听了这一声,赵知府才算放心。

      只是他的心还没完全放下,却听见徐径庭又道:

      “不过照我看来……令爱对这门婚事,好像不怎么满意。”

      听他这么一说,赵知府的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不免赔笑道:

      “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就算是说了些什么不合适的话,也请公子担待吧。”

      徐径庭仍是笑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令爱若是带着怨气成婚,只怕婚后夫妻不和睦,我那表弟可要受苦了。”

      徐径庭倒是始终显得和颜悦色,赵知府却显得有些尴尬,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徐径庭又笑道:

      “令爱年纪还小,闹点小孩子脾气也算寻常。幸亏我表弟一时半刻还来不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机会。”

      赵知府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

      徐径庭道:

      “我既然已经穿上这身衣服,贵府中的人都以为我是道士,不如就顺水推舟,让我挂名做她的师父。一面留神看着她别再出什么事故,一面也慢慢地劝说着她,叫她回心转意,安心待嫁……您说这样可好?”

      赵知府听说婚事还算数,正是求之不得,况且能留得徐公子住下,亦是难得的贵客,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公子所言极是,就依您说的办吧。”

      两人又商量了些许细节,一切谈妥,赵知府便打开门,把人又都叫了回来。

      这两人商量的时候,赵娇儿待在外头,心乱如麻。

      看她爹的意思,她原本的计划……只怕是成功不了。

      这位徐道长若是走了,只怕她成婚的事……又要被提起来了。

      难道她还要再演一次?

      赵娇儿倒是不嫌麻烦,只是这回她已经被戳穿,就算再来一回……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难道……就这么认命了吗?

      赵娇儿回到厅堂之中,心里有些沮丧,垂着头一言不发。就连爹爹同她说什么,也没有细听。

      然而就算没注意,到底也有些话飘到她耳朵里:

      “……思前想后,为父最终还是决定要让你拜徐师父为师。”

      等等,爹爹在说什么?

      赵娇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她这爹爹的态度怎么就变得这样快。

      她抬起头,只听她爹爹还在说:

      “……你跟了徐师父,可要多听师父的话,不能再淘气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书香世家,你一个女孩儿,总该有个大家出身的样子……”

      后面的话,赵娇儿就没细听。

      她看向徐径庭,徐径庭只向她笑笑。

      赵娇儿明白了,这都是徐师父的功劳。

      也不知他到底对爹爹说了什么,爹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时候,赵知府才刚念叨完。

      赵娇儿见父亲遂了她的意,心中欢喜,样子也就显得格外乖巧:

      “一切都听爹爹的。”

      赵知府见女儿这般,不免也微笑起来。

      这一日宴毕,徐径庭在客房里住了一晚。

      到第二日,正是良辰吉日,赵娇儿向徐径庭行了拜师礼,赵知府又封了一百两金子,给徐径庭做为拜师的费用。

      赵娇儿见了爹爹准备的黄金,心里暗暗欢喜。

      有了这一百两金子,哪怕走到天边都没问题了。

      赵娇儿拿起一块包袱布,将那十两一条的金子一根根包在包袱布里,费好大力气才拎起来扛在肩上。

      这包裹虽然重,只要它能帮她逃脱这门婚事,她也还是能背得起来。

      赵知府见状,笑道:

      “这金子是给你师父的,你背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赵娇儿挺挺胸:

      “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师父的金子,当然我替他背。”

      她这背着包裹的模样,正像是个听话的小徒弟。

      赵娇儿背着金子走到徐径庭面前,抬头向着他问:

      “师父,我爹爹已经给了拜师钱,拜师礼也行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徐径庭歪着头看她,表情格外困惑,似乎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好徒儿,为师何时跟你说过,我们要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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