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向日倾》不碌11

23、第23章

　　惬意的周末如期而至，没了校规条条框框的拘束，学生们的装束打扮便可随心所欲。
　　兰欣远远瞧着颜兮君走近，胸腔的波涛偷摸涌动着，她干咳一声，把目光抛向别处，使自己冷静。
　　颜兮君看着兰欣望向别处的脸，带着陈旧闷气的情绪新增些许失落，好在失落只维持了几秒，当他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交汇了。
　　颜兮君忍不住含笑挑着嘴角骄傲着。
　　兰欣扎着高马尾，穿着纯黑短款宽松羽绒服，米色阔腿裤下，一双崭新，左右脚颜色不同的运动鞋吸引了颜兮君。
　　“很有个性。”颜兮君称赞着。
　　“哎呦，就看到兰欣脚上的鞋，你没看到我脚上的鞋子吗？”曹惠雯不悦地埋怨。
　　颜兮君看了曹惠雯的双脚，才发现，兰欣的鞋子和曹惠雯的鞋子是同款不同色，两人换了左右脚。
　　颜兮君咬着下嘴唇斜视兰欣，不语。
　　“兰欣，你要喜欢穿情侣鞋，我和你一起穿。”
　　兰欣挤眉眯眼，右手握拳，重重在奚鑫肩膀上锤击一下，道:“别瞎说。”
　　“我们要去哪儿呢？”颜兮君死盯着兰欣缩回的拳头。
　　“去兰欣老巢。”曹惠雯开心地笑着。
　　“对，围剿兰欣的老巢。”奚鑫也加入进来。
　　颜兮君假装淡淡问：“兰欣，你老巢是什么？”
　　“爱之家。”
　　“爱之家？”
　　“嗯，我在被爸爸妈妈找到之前，在那里待过几年。”兰欣眼神闪烁飞快地解释着。
　　“……”
　　“我之前被偷过。”兰欣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颜兮君，她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这让她有一丝不被在意的惆怅。
　　“她小时候的人生很奇妙，以后慢慢讲给你听。”曹惠雯急忙插嘴。
　　颜兮君心里有数心疼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兰欣，他忽又佩服兰欣继母的伟大，给予去世丈夫的女儿如此不离不弃的温暖。
　　四个人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和日用品。五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颜兮君又倒贴三百多进去。
　　“对了，上次答应小古给他买双鞋的。”兰欣提醒着曹惠雯。
　　“那你进去买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可是～”兰欣微笑着欲言又止。
　　“你问颜老板，我和奚鑫已经囊中羞涩了。”
　　颜兮君听此，急忙递给兰欣四百元，兰欣还他三百，感激道：“一百足够了。”
　　兰欣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她把手中的鞋子在曹惠雯眼前晃了晃，很是得意：“怎么样？好不容易找到一双三十三码没鞋带的。”
　　“优秀优秀。”曹惠雯敷衍着，“把我们等着急了。”
　　“不好找嘛，找了好久。”
　　兰欣不经意瞟到颜兮君衣领内翻，而他双手正分别提着大袋零食，奚鑫的双手也不空闲，她便自行上去给他把衣领翻折好。
　　颜兮君被她的动作一刺激，后背酥麻地沁出了冷汗，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兰欣，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你别多想。”兰欣小声嘀咕。
　　“怕我多想，为什么还这么做？”颜兮君也压低声音。
　　“你就当同学间的正常互帮互助。”
　　颜兮君品着兰欣冷冰冰的语言，不悦地看着她，而她正无所畏惧朝自己投来光明磊落的目光。

　　这是颜兮君第一次来福利院。
　　很多小朋友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吵嚷高兴地分着零食，他默默选了一个台阶坐下，毕竟这儿也没有他熟络的人，他无聊且尴尬。
　　围上来的小朋友只有一半认识兰欣和曹惠雯。
　　福利院这种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进来，有孩子出去。那些刚来不久的小朋友，还很怯生生地坐在一旁羡慕别人的亲热。他们不知道的是，等下次再逢此种场景，他们便可乐此不疲地添油加醋和新加入的小伙伴炫耀。
　　颜兮君看到身旁一个穿着旧毛衣，松垮牛仔裤，拖拉着毛绒拖鞋，扎着乱糟糟小辫子的女孩呆呆地干杵着。
　　“你怎么不过去？”
　　小女孩扯起右腿裤脚，露出暗黄色细细的小腿，不紧不慢挠着小腿上干燥起皮的红疹，摇了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也不是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朵朵。”
　　小女孩转头看向颜兮君，差点吓着他。
　　小女孩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小大眼睛斜视，呆滞无光。
　　颜兮君定了神，鼓起勇气缓缓说：“朵朵，哥哥带你去拿吃的，好吗？”
　　小女孩感受到颜兮君的惊恐，她摇了摇头，继续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派对”。
　　竟然连续两次被拒绝，颜兮君不信邪了。
　　“你想不想吃？”
　　小女孩晃动着脑袋再次看着他，点了点头。
　　颜兮君本想伸手去牵她，可是心里的余怕还未消散，他说：“我去拿点给你吃。”
　　颜兮君从曹惠雯手里的购物袋中拿了些果冻和饼干，折回递给小女孩，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转念间，他又想到，兰欣小时候被偷，他爸爸是在哪儿找到她的？她在此期间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眼前这么多像是被丢垃圾似的被抛弃的孩子，不，也可能有的孩子像兰欣一样，被迫离开父母，他们的父母可能还在苦苦寻找。希望他们也会有兰欣一般的幸运。不过现在，小朋友们就是孑然一身，无所依倚，这样的日子，她也曾有过。处在这样的孤独中，受了委屈怎么办？被欺负了怎么办？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办？
　　瞬间，他明白兰欣为何不能接受异地恋了。
　　兰欣被颜兮君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脸都红了，她走过去抵了他一下，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什么？”颜兮君回过神来。
　　“你干嘛用看狗的眼神一直看我？”
　　颜兮君被兰欣的幽默逗乐了：“看狗的眼神是什么样？”
　　兰欣想起颜兮君紧盯自己的面庞，心头不禁一热，顿感氛围太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不清的味道。她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着急想走，再等一会啊，我也难得来一趟，多陪他们玩一会儿。”
　　颜兮君急忙解释：“不是的，你忙你的，我不着急，我在想事情。”
　　“那就好。”兰欣冲着孩群喊道，“小古，小古，过来！”
　　一个没有右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跑到兰欣和颜兮君身边。
　　“来，上次答应给你的鞋子我带来了。”
　　颜兮君立马把屁股边上的鞋子递给兰欣，兰欣接过鞋子替小古换上，满意地自我肯定：“不大不小，正合适，你喜欢吗？”
　　“嗯，喜欢。”小男孩怯生生地答复。
　　“那就好，走，我带你去把你的脏鞋放在水里先浸泡着。”

　　“哎，颜兮君，笔记明天可以继续借我了吧。”曹惠雯被一个小男孩折腾累了，她溜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颜兮君边上。
　　“嗯，明天给你。”
　　“感觉在这儿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很有意义。”
　　“对啊，你看他们多高兴啊，吃着你买的零食比和我们玩还高兴，果然吃人嘴短啊！兰欣说，下次你再想来，可以再多带点钱的。”
　　颜兮君低头笑着。
　　曹惠雯后倾着身子，双手在身后支撑着。
　　“要不要我再去买一些？”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每年多来几趟，争取把你娶媳妇的钱都花光。”
　　颜兮君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自己即将要出国的事情。
　　对啊，河津的同学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