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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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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乔宓上工,发现有几个小姑娘扭扭捏捏往自己身边凑。
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方就塞了煮鸡蛋、饼干、煎饼之类的吃食在她怀里,还点名送给住在谢家的祝淮。
方彩虹站在一边观察了许久,瞧乔宓身边没人,才凑过来。
递给她一盒牛奶饼干和两颗大白兔,憋半天,忍不住脸红道:“乔嫂子,你能帮我把这盒饼干送给祝知青吗?我这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你拿回去给端午吃。”
又来一个主动投食的。
乔宓挥舞着手中搂麦秸的三叉戟,头抬也不抬,“别送了,他不收的。”
昨天也有小姑娘这么贿赂她,她都没来及拒绝,一个两个撂下东西就害羞捂脸溜了。
下工后她捧了一大捧东西回家,刚进门,差点被过于兴奋的端午给扑摔了,“妈妈,你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她怀里真是什么都有,居然还有姑娘送了一盒肉脯,还有姑娘送了黄桃罐头,她拎着颇为费力,好在祝淮顺手接了过去。
“你来了正好,这些东西都是姑娘们送给你的。”
乔宓甩甩酸胀的胳膊,“你手里的黄桃罐头是何月牙送的,这肉脯是段小玲送的,鸡蛋饼是二妮给的.....”
她每交给他一样东西就要报出一个名字来,一下午八九个人来送东西,还好村里姑娘她对得上号,不然她们送了也白送。
祝淮被迫接过她丢来的一样又一样东西,耐心听完她的介绍,最后无奈道:“你答应给她们送东西了?”
乔宓摊手:“她们把东西往那一扔就跑了,我还能一个个去追?就这么放在那儿,晚上被野狗野猫叼了去找谁赔。”
两人其实不熟,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其实这才说上第一句话。
“给你添麻烦了。”祝淮温声道:“东西我明天还回去,要是她们明天还送,你就直接拒绝吧。”
乔宓也不愿意替姑娘们跑腿,点点头说:“好,知道了。”
她蹲下来揉揉端午的头,小孩子挺失落的,以为妈妈带了好吃的回来,结果却是替别人给祝叔叔的。
好在他懂事,知道不是自己的不能强要,也就小小沮丧一下,并没有哭闹。
乔宓不觉得孩子想吃有任何不好意思,她一路闻着那肉香饼香,也是挺馋的。
“等有空了,妈妈带你去城里买?”
端午软软笑起来:“好,叫爸爸骑车带我们一起去。”
端午那天又吃又玩他可高兴了,拍的照片因这段时间忙也没去取,谢长星跟端午承诺,等过几天麦子收完了,再去镇上玩一趟。
祝淮蹲下来,与端午齐平:“叔叔这里有很多好吃的,端午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又对乔宓道:“天热,这里许多吃的都不经放,明天再送回去,估计也变味了,不如让孩子们吃了,明天我去补她们钱,就当是我买的。”
乔宓虽然帮姑娘们把东西带回来给他,并不代表她赞同这种行为。
姑娘们愿意是一码事,祝淮心安理得取用又是一码事,他要真这样做,起码说明这人的品行不像外表这样干净磊落。
乔宓为刚才看轻他而抱歉:“不用了,你给我提供买的机会就很好了。”
祝淮轻笑,眼睫微垂,未必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又唤了几个孩子都过来:“正好,我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给孩子们,壮壮、大萍、二萍、端午,你们喜欢吃什么看着拿,不碍事的。”
许秀芝当然拦着不让,瞪眼道:“不许拿,小祝别惯他们,这孩子吃起来嘴上没把门。”
祝淮把孩子们都哄过来,笑道:“婶子,我好容易弄点吃的哄小孩,您就别拦着了。好歹叫我一声顾叔,让我跟他们亲近亲近吧!”
他都这么说了,许秀芝自然不好阻止他亲近孩子,“一人给两块糖就行。”
壮壮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狗腿道:“谢谢祝叔!祝叔你太好了!”
祝淮要给东西,自然不会只给两块糖,让他们敞开拿。
孩子们也规矩,看着爹妈的脸色拿东西,一人拿了一样就不拿了。
祝淮又挑了几样例如肉包煎饼之类易坏的东西,留下来给孩子们吃,还塞了一个罐头给端午,笑道,“平时买这东西还要费不少功夫,今天买到就是赚到了。”
他说的庆幸,但他自己一看就不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谢家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越发觉得祝淮人好。
乔宓也觉得祝淮为人不错,至少做事很果断干净。
今天她看他把钱退回去,还要她站一边给他一个一个指人,还给了人双倍的价钱,明显是要绝了姑娘们的念头。
好几个姑娘眼睛都红了,她看了都不忍,而他眼睛都不眨,仿佛没看见她们眼中的情谊。
有几个不愿意收钱的,他直接说要还给她们父母,忒无情了,最后她们还是含泪收了。
他这么一弄,估计以后没人再送他东西了。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送他东西能得两倍钱,她想她是愿意的,这么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浪费了太可惜了。
乔宓把早上的事一说,方彩虹就知道自己的东西是送不出去了,她捏着牛奶饼干的包装袋,挣扎了一会,还是走了。
又打发了走一个,乔宓默默在心中记录,这是第十三个。
下午空气越发燥热,烤得人晕晕乎乎的,乔宓取下头顶的草帽扇风,脸因暑气被蒸得粉红,细密的汗珠贴在脸上,因阳光照射闪闪发光。
有辆拖拉机运了麦秸过来,满满一车,堆得极高极宽。
这车麦子是从远处的农田收上来的,路不太好走,拖拉机跑一趟不容易。
为了最大程度利用拖拉机,也为了省油,每次都是左三层右三层麦子往上加,直到再也加不上为止,上面还要坐着一个人压着麦秸,防止麦子塌落在半道上。
乔宓见这车麦秸运过来,站旁边做好了卸车的准备。
然而拖拉机将将停下,高高的麦秸堆上探出一个头,是谢长星。
他在县医院陪了大牛两天,今早才搭车回来,一回来就被他爸薅田里收麦子了。
他叫了乔宓一声,从麦堆上跳下来,身形矫健,双脚稳稳落地,手里还盖着一个搪瓷茶缸。
把茶缸塞乔宓手里,看她累得一头汗,直接把她的三叉戟夺过来,推着她往一边去,“坐那歇歇,这车我来卸。”
“不用,我卸完这车就可以休息了。”
“别磨蹭了,我跟车就是要帮着卸麦子的,站远点,别呛一脸灰。”
谢长星跳上车斗扒起麦秸来,见玉霞嫂子跟乔宓搭活,便也对玉霞说:“嫂子也去歇着吧,我来卸。”
玉霞嫂子巴不得他说这话,这活是不算累,但一车一车的麦子运过来又要卸、又要铺,翻久了手臂也酸胀难忍。
“那行,下午我帮你媳妇多干点。”玉霞也不忸怩,直接拉着乔宓坐边上了。
乔宓坐下,掂了掂手中茶缸的重量,里面明显有物。
她好奇地揭开茶缸盖,里面装着一粒又一粒的紫黑桑葚,这桑葚粒粒饱满,个头极大,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乔宓咽了咽口水,正想着要不要吃,谢长星在那边道:“洗过了的,吃吧!”
玉霞挤眼道:“长星那混小子还挺疼人。”
她扔了一粒桑葚吃进嘴里,“长星搁哪儿摘的?真甜!你尝尝!”
乔宓也吃了一粒,清甜的汁液在她嘴里爆开,桑葚特有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勾引着她再尝几颗。
于是她遵循本心做了,一粒接着一粒吃,她回神过来的时候茶缸里就剩下寥寥几颗了,还被压得蔫蔫的。
都被她吃完了,她有点心虚。
谢长星这边十几分钟就卸了麦子,还将麦子均匀铺在晒谷场上,见老汉拉着牛车来压麦子,他掀起腹部的衣服擦脸上的汗,露出结实发亮的腹肌,边擦边往这边走来。
他往乔宓坐的草堆旁一躺,侧着身子,从茶缸里捻了一颗小小的桑葚,仰头扔进嘴里,“好吃吧?明天还给你带。”
玉霞听着他的话牙酸,干脆找借口走了。
谢长星打了一个哈欠,枕在乔宓腿边,眼底布满红色蛛网,似乎这几天没睡好。
他整日活力满满,肆意张扬,今天怎么弄得如此疲惫?
想起他这两日都在医院,乔宓便猜想是不是大牛爸的情况不好。
乔宓迟疑着问:“大牛父亲的情况很严重?”
她对大牛父子不熟悉,但许秀芝这两天经常在饭桌上提起,说得多了,她便也对这对父子产生一些怜悯。
谢长星眯着眼看天,仿佛烦忧得很,“中风了,身子没了知觉,以后应该只能躺在床上了。”
乔宓不解:“这病很难治好?”
谢长星低落道:“很难恢复,恢复了也会有后遗症。而且他现在不吃不喝,怕连累大牛,医生说这样的心态别说恢复了,活都活不了多久。”
中风意味着以后无法自理生活,要人时时伺候着,秦山叔只有大牛这么一个儿子,还没娶媳妇,害怕自己活着拖累了大牛。
他醒来后不吃不喝,闹着要回家,在医院里大喊大叫,闹得其他病人没法休息,他只能跟大牛轮换看着,这几天确实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