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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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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改你的姓氏,以远方表弟的身份住在家里,等嘉嘉在节目的热度褪了下去,我们再谈改名的事,你看行吗?”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我们嘉嘉的热度才不会褪,我们嘉嘉要做大明星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老是打断我说话,现在这说林溪的事呢。”
“行行,你说你的。”
林溪坐在餐桌侧边,大中午的,对着满桌菜肴,却要听人谈正事,他心不在焉。
桌上正说话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慕梁、吕红艳,是林溪血缘关系上的伯父伯母,而慕梁正双手搭在膝头,身体倾向他的方向,做出一副商量的样子。
“林溪,你怎么说?”
被两双眼睛盯着,林溪只得道:“我的名字很好。”
那眼睛亮起来,“那就是说好了,不改名?”
林溪“嗯”了一声。
慕梁霎时喜形于色,连声说:“好,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伯父伯母答应你,也给你找最好的学校、替你买好吃的好用的,你和嘉嘉都是家里的宝贝。”
吕红艳也道:“那就说好了,碰见了媒体,千万不能透露你和嘉嘉的身世,嘉嘉正当红,可不能受影响。”
林溪依然神色不变,只点头。
夫妻两个看他如此顺从的样子,忍不住打量起他。
少年刚满十八,身形是介于成年男子和少年之间的修长,皮肤白,发色乌黑,容貌出众,即便只是一身简单的T恤长裤,在这堂皇的别墅中,也不显得寒碜。
得承认,这个亲侄子,的确完全继承了他早逝父母的容貌,甚至青出于蓝。
就是可惜了,从小没在慕家,被养废了。
月前,慕家从边境小城接回了林溪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很老套的情节,保姆偷偷的将自己的孩子与小少爷调换,酿成了两个家庭的悲剧。
真少爷林溪,长在山村,上不得台面。
而假少爷慕云嘉,接受着最好的教育,虽学业成绩平平,却颇有文艺天赋,今年初,参加一档音乐少年选秀节目,意外获得了观众的喜爱,成了冉冉升起的流量。
但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保姆偷换孩子的事情败露,慕家老太太为此当场哭红了眼——林溪的亲生父母早在多年前车祸去世,这些年,老太太都是把感情寄托在孙子身上的,这寄托一夕之间成了冒牌货,叫她如何能受的住。
老太太拍板,叫人去边境小城把这孩子接回来。
但接回来之后,却又难办了。
慕云嘉现在正当红,通稿人设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把身世真相抖落出去,必定要破坏他的公众形象,而这一点,无论出于利益还是感情,慕家上下都不能同意。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暂时让林溪委屈一下,以远方亲戚的身份住在家里。
而老太太虽然伤心了一阵,但看着自家连锁餐厅门前的打卡粉丝,也不再作声。
吃过饭,慕梁和吕红艳两口子一同去公司。
公司门前的LED大屏上,播放着慕云嘉的广告,屏幕中少年一身礼服,好似骄矜的小王子。
吕红艳也正与慕云嘉在通着电话。
电话里,慕云嘉泫然欲泣,“伯母,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就像我妈妈一样,我不想离开您。”
吕红艳自然心疼极了,“嘉嘉,伯母也是拿你当亲儿子看的,你别胡思乱想,家里的事都办好了,我看林溪那孩子也不像能作妖的,他保证了,不会往外乱说的。”
“真的吗?”
“真的,”吕红艳道,“你也看见了,他那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模样,瞧着就是乡巴佬一个,要说是慕家的儿子,也得有人信呀。”
说实话,在那种地方被保姆养大,未来也就定型了,不可能有出息,慕家看在血缘的份上,给他一个富裕无虞的环境,对他算不错了。
“说句不好听的,去村里接的时候,学校都说没这个人,连高中都没上,要是没有我们家,他长的这样,进城里说不好会从事什么行业——”
“红艳!”慕梁呵斥她,“跟孩子乱说什么!”
吕红艳悻悻,闭上了嘴。
慕云嘉心中却松快起来,撒娇道:“伯父,你别凶伯母嘛,伯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都是向着咱们自己家人呀。”
慕梁叹了一声气,但也说:“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这孩子是没教好,麻烦啊……”
*
“瞧你饿的这个样子,你家没给你饭吃吗?”
老城工厂改造区,民间艺术家汇集地,名叫“空”的乐器馆里,林溪正抱着饭盒大快朵颐。
他吃相斯文,但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干掉一盒,又伸手要第二份。
“空”的老板名叫冯逸德,年方三八,身高体重都是一百八,头顶揪个小编,国乐学院出走教师,自称隐士,外号……胖子。
胖子虽有大隐隐于市的志向,但架不住改造区里这帮孙子内卷,只好招揽一个助手,每天在门口玩俩小时乐器,这助手最好形象佳、乐感强,既能吸游客的睛,也能入他老人家的耳。
来来回回淘汰了不少人,最后遇见了来他店里买笛子的林溪。
胖子很不理解的看着林溪,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最美还得是初见啊,那会儿形象多辉光,神秘音乐天才,现在一言不合跟他冯胖子抢饭是怎么回事?
他长这样还能吃不饱饭?
“很难吃上饭,吃不饱,”林溪用行动和语言告诉他,是的,长这样的也能吃不饱,“他们家多事,吵——给我钥匙。”
“?钥什么匙?”
“店里的钥匙,”林溪将空饭盒放在旁边台阶,单手指三楼,“我要搬到那里。”
“……”
林溪看他半响没有回应,很奇怪:“不给住吗?”
好你个理直气也壮,冯胖子的眉毛抽动两下。
他这到底上哪捡的怪咖,比他年轻时候还奇葩!
第一回见林溪那天,他其实是来店里买笛子,挑了最贵的款,冯胖子给他结了账,只当他是有钱人家小少爷,没多想。
结完账,冯胖子闭店,捣鼓自己的编曲。
曲子里有一小节,无论怎么都顺不下去,他苦恼了小半个月,干脆破罐子破摔,先写后边的,中间空出一节,衔接虽不流畅,但普通人也听不出。
也刚好,林溪回来,拿落下的钱包,并露出耳朵受到侮辱的表情。
音乐人的灵魂总要更敏感一些,冯胖子当即勃然大怒,叫他别不懂装懂。
林溪不理他,拿起钱包就走,而冯胖子……那就更怒了。
林溪沉默一阵,接过他的木吉他,拨了几个音,亮给他听。
那可谓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如听仙乐如雷贯耳,冯胖子当场成语接龙并跪了,林溪也就更走不成了。
留下林溪比冯胖子以为的要简单很多,甚至是林溪主动提起的,他说自己来容城寻人,暂住亲戚家,需要找份工作。
一拍即合,立刻上工。
冯胖子:“我告诉你,今天不是我冯胖子做慈善,是我冯胖子惜才!”
林溪:“哦?”
冯胖子站起身,双手叉腰,气场两米,“别光要好处不干活,进来,给我听曲!”
“你的乐器是谁启蒙的?”设备齐全的录音室里,冯胖子发出你这波后浪太带劲的感慨,“天才我见过不少,乐器一道,大多触类旁通,但样样都能精的,没见过,你这都是谁教的?”
林溪报了七八个享誉全球的大师姓名。
“真的假的,纯靠听他们的磁带自学吗?”
“面授,”林溪说。
冯胖子给他竖大拇指,肃然起敬,“要说你这脸生得好呢,说起冷笑话时跟真的似的。”
林溪:“……”
就闲的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