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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他喵吃吃吃吃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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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林郁等太久,送亲的队伍天不亮就出发了,红红火火的一长街,但是仍然无人出来凑个热闹。
林郁身法轻灵,在各阴影处藏匿,一路尾随。
送亲对于青城之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以那些送亲之人也并不警惕,未曾察觉身后有人偷偷跟着。
临到要出城时,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林郁不便穿越,只能先眼看着那队伍扛着红色的轿子越行越远。
就在他等候的空闲间,怀里的玉牌隐隐发起热来。
是秋柯又发来的消息。
“后山不可去。”
林郁并不在意,“为何?”
“有危险。”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被秋柯称为危险的东西?林郁反而兴致盎然。
于是他干脆屏蔽了秋柯的讯息,跟上已看不见影子的队伍。
队伍越走越深,他们本就出发的早,到现在也不过清晨,林中枝叶繁茂遮挡阳光,是以整条路都显得阴气沉沉。
林郁听到队伍中有窃窃私语,是有人在问去年也是这般阴森吗?
有经验的回复他,说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负责抬轿,这些女人的命算不到他们头上。
原来他们也并非愚昧无知将龙神当作真正的神明来敬仰,那一遍遍献上无辜女子的性命是为什么?
要挟吧。
林郁神色渐冷。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这条队伍在一条悬崖边停下了。
悬崖深不见底,但风席卷而上,人站在崖边都感觉不稳,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卷入这深渊。
他们将轿子放在崖边,然后退开,眼看着轿子中的新娘挣扎冲撞这个密不透风的盒子,然后轿子重心不稳移动,越来越靠近崖边。
那群男人退远,脸上带着一种嘲弄又看热闹的笑容,指指点点这次的女人挣扎得比上次更凶。
林郁举起手中路边随手买的弹弓,瞄准了领头那人的一只眼睛又向下了一点。
他在犹豫。
这确实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下定了决心,林郁手中的弹弓被拉满又松开。
石子“嗖”得飞出,射进了那人大笑着咧开的嘴里,一瞬间牙与血同时溅开。
“可惜了。”
林郁遗憾叹气。
为什么不能同时打爆那家伙的眼睛和牙齿呢,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他就不用遗憾选择其一了。
“谁!”那人捂着嘴巴暴喝。
脚步挪动,林郁正要从藏身处现身,却有什么东西先他一步,阴风自他面前而过,一道黑影迅速冲进人群。
黑色的影子未见具体形貌,看起来像一阵黑色的雾气,然而雾气有实质,它伴随着尖啸的所过之处血液飞溅,惨不忍睹。
“别杀人!”林郁提醒道。
黑影动作一顿,手下留情了些,被席卷而过的男人们从血肉飞溅变作了只有四肢乱飞。
收工时,一大片土地已被血浸透,四处皆是断臂残骸,只剩下躯体的男人们都还留着口气,倒在地上嘶哑惨叫。
黑影将轿子扶正后就显出了人形,是一个面目苍白的美丽女子,一身红衣,与正挣扎出花轿的新娘衣着有几分相似。
青城所谓的敬献新娘不过是将新娘直接扔入百丈深崖,说得冠冕堂皇给龙神配亲、献上美女则是简单粗暴地用无辜女人的性命来要挟龙神。
怪不得这仪式,哪怕五百年间龙神从未再次献身他们也依旧乐此不疲,甚至以此为乐。
于是死于这种方式的数百位“新娘”怨气凝结于崖底久久不散,孕养出今日的“阴煞”。
哪怕今日林郁不来,这个可怜的女子依然可以得救,只是估计这个阴煞不会留人性命,白白背上业果。
天道之处一切皆有定数,前因后果条条分明,修者之业果会在他渡业果劫时清算,若是没有活到渡业果劫时,则在地府被审判,业果轮到后世去还。
阴煞之间的因果是她与当年将她丢下山崖之人而非现在这群家伙,若是她杀了这群人,天道只会判她乱杀无辜,尤其这些无辜还是凡人。
凡人力弱,若是修者与凡人结仇,只会被视为屠戮无辜,业果极重,因此就算是李乐君平日行事都会刻意避开凡间,毕竟但凡失手杀掉一个,日后业果劫就难渡了。
李乐君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修士了。
至于秋柯倒是不确定,毕竟那家伙的想法很难摸清,他应该不怕,甚至林郁也想不明白他怕什么。
“大人,”那阴煞虽然停了手,但显然并不服气,“您为何阻止我!”
她的称呼有些奇怪,林郁疑惑,但现在最要紧的并非回答这个问题。
新娘骤然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捂着嘴强忍尖叫,趴在花轿上干呕,不敢靠前。
林郁亲自去将她接过来,又解下自己的发带递予她,让她若是害怕可以系上将眼睛蒙住。
被拒绝了。
新娘摇着头,看着地上那些残肢神色仇恨,哪怕单薄的身体仍在颤抖不止,她也要牢牢记住这些人的惨状。
确定新娘无碍后,阴煞上前道:“小女子婉娘,谢大人方才的提醒。”
按常理来说,邪物基于恶念而生,基本都没有灵智,天性嗜杀,几乎可以说是见人就砍。
然而这个阴煞不仅有理智,她还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想明白了林郁为何阻止自己。
更甚者,她对林郁很恭敬。
林郁疑惑,“你认识我吗?为何唤我大人?”
婉娘回道:“我结界外借龙气修炼的一个小煞,您大概是未见过我的,我只是曾有缘远远见过神仙大人您与龙神一面。”
原主的记忆虽然单调但是是连贯的,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遥远的人间青城,那就是世上不止这一个“林郁”。
或者说,叶疏的另一个傀儡。
看来这龙神是非见一面不可了。
在林郁与婉娘谈话时,那新娘一直安静守候着,她惊惧未消,但强自镇定,姿态落落大方,可见受过良好的教育。
见二人话了,她上前,在林郁面前双膝跪下,求道:“感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结草衔环为报。”
“只是——”想起什么,她重重将头磕下,哭诉道:“请恩公再救救城里那些姐妹们!”
新娘名为阮诗,并非青城之人,出身书香门第,是在路过青城时被掳的。
青城一年要一无辜女子的命来换仙缘,最开始那些年还有天真的女人被哄骗,甘心为城内所有百姓牺牲,然而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终于有人渐渐意识到了她们只是纯粹地被当作筹码放弃了。
于是这每年的献祭变作了逼迫,变作了青城女人头上令她们提心吊胆的刀,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选中再去送死的人是不是自己。
跑得跑,闹得闹,更有甚至有的女婴一出生就被溺死,是以城内女人越来越少。
无法,青城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城外的女人身上。
他们买、掳、抢,将女人当作牲口般圈养起来,让她们生下孩子,而这些孩子又是下一批的牲口。
这些皆是阮诗刚被掳来被与那些女人关在一处时打探到的情报。
婉娘的时代还未有这般情形,她是被家人逼迫才成为龙神的新娘的,听闻这些,她身上黑气愈重,甚至隐隐地控制不住阴煞本相。
她身边已成人棍的男人原本哀嚎的力气都没了,这下又惨叫出声道:“鬼!鬼啊!”
“大人!”婉娘将目光投向林郁,手中已凝聚出法力,只待林郁一声令下她就下手。
林郁笑着拉下她的手,“看我的。”
躬下身,林郁亲自捏住那人的衣领再提起,一路拖行至崖边。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血迹沾上去极为明显,只是他笑意干净温柔,于是只显得他这一身风雅无比,衣上是雪地落梅。
那男人在求饶,哭得涕泗横流,丑陋无比,他的残肢乱扭,试图远离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然而无果,他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靠近崖边。
“我只是好心帮他挪了个位置,”林郁眼睁睁看他跌落,身影下坠,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他们的命算不到我们头上的。”
这些男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他们对着单薄的落入险地的新娘大声取乐时有乌泱泱一片,但面对真正有力量的人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惨叫求饶,全部被搬到崖边也没花少时间。
一堆一堆人棍蠕动时互相拥挤,用尽全力地将身边之人挤下去就能为自己博得半分生的机会。
这画面丑陋又恶心。
婉娘仇恨地看。
阮诗逼迫着自己看。
林郁微笑,欣赏一般观看。
时间悄然流逝,最终崖边竟然是一人都未剩下,全填了这噬人的深渊。
日暮西垂,大戏落幕,林郁拍拍手。
“走吧,大概城内已有人在等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