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架空]金陵诡事录》承君诺

41、第 41 章

　　泽依莎望着失魂落魄走在雍暖阁废墟中的皇帝，刚想上前去扶一扶，就被一股力道按住了肩膀。她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来，就见北寒天笑微微地看着自己。

　　“国师，是你啊。”泽依莎捂着胸口，低声说道。

　　北寒天点头，瞥了眼皇帝，将泽依莎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为什么不和龙舞夜他们回来？”

　　泽依莎又不舍地看了眼远处的皇帝，担心地回道：“他还好吗？”

　　“中原人的事不归我们管。如今皇帝这样，狼王也不会允许你嫁给他了，你和我回去吧。”北寒天知道泽依莎虽然担心皇帝，但她绝不是因为喜欢。

　　“如今时局乱的很，公主和我先回漠北吧。”北寒天牵着泽依莎的手，已不让泽依莎犹豫了。

　　毕竟是北寒天一手带着长大的，在泽依莎眼里，北寒天如师如父，而且眼下中原局势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会变成什么样。

　　思索片刻，泽依莎对着北寒天点了点头：“嗯，我和你回去。”

　　北寒天松了口气，正准备带泽依莎离开，就感觉到一道阴狠的气劲兜头扑来。北寒天不敢大意，衣袖长扬，龙力击出，堪堪挡住了那道气劲。气劲自北寒天与泽依莎面前一分为二，直直向正前方的皇帝袭去。北寒天心中一凝，想要出手阻止两道气劲，却为时已晚。

　　“快躲开！”北寒天连忙大声呼喊，希望以此提醒皇帝快些离开，可还是晚了一步。

　　迷茫中的皇帝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呼喊，刚回神抬头，就被两道气劲左右胸口就被两道气劲击中，一口血雾喷出，皇帝跌跌晃晃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源明静钳制住了胳膊。

　　“源明静！”北寒天背后渗出冷汗，他万万没想到源明静不仅没离开金陵城，甚至一直潜伏在皇宫之中。

　　源明静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他一手提着皇帝胳膊，一手操纵着符咒，对北寒天说道：“漠北龙王，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想做什么？！”

　　“请你唤龙舞夜与赢追风来钟山脚下。”说完，漂浮在半空的符咒瞬间将皇帝覆盖，源明静仰天大笑，带着皇帝消失在了雍暖阁的废墟之上。

　　没想到这一天天的不得安宁。

　　刚从皇宫回来没得喘息，北寒天就风急火燎地窜进了镇妖司。罗御看着毫不顾忌往来镇妖司的龙王们，只能默默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见北寒天冲了进来，赢追风下意识地挡在了龙舞夜面前，殊不知现在的龙舞夜身体比带着伤的赢追风要好很多。

　　“不是去接泽依莎的吗，公主人呢？”赢追风往北寒天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漠北公主的身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在裴清台那里，这里龙息太强了，公主受不住。”北寒天说道，他焦急地看着龙舞夜又说，“皇帝被源明静带走了。”

　　“什么？”赢追风和赢无咎一齐出声，龙舞夜却不发一言。

　　北寒天也管不着龙舞夜在想什么：“源明静带走皇帝前说让你们俩去钟山脚下见他，看他的样子，你们俩要是不去，皇帝凶多吉少。”

　　听见皇帝被源明静带走，龙舞夜本无动于衷，但在听见北寒天提及源明静带着皇帝去了钟山脚下，龙舞夜腾身站起，直视着北寒天问道：“他没说要我们去做什么？”

　　“除了换皇帝的命，他还要做什么吗？”北寒天直接说道，片刻后他明白了，“他不会还想用你母亲当筹码吧。”

　　龙舞夜点了点头，源明静本可以轻易地取了皇帝性命，如今却将皇帝带到了钟山脚下，若非有别的目的，他又怎会多此一举呢？

　　天边泛起鱼肚白，昨夜的雪下得不小，整个钟山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雾霭层叠，笼罩着山峰，远远望去，颇像仙境。

　　钟山称山较为勉强，它未有山峰的险峻，亦没有峰峦的奇诡，它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丘陵，可就是这虎踞龙盘之地当年震慑住了始皇帝，让他命人铸造断龙刃，砍断了金陵龙族的龙脊。

　　如今，金陵龙族的后裔来到祖先长眠之处，竟有些惶惶然。

　　快及山脚之下，龙舞夜停下了脚步，他仰头望着白雪覆盖的山丘，心头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钟山，自母亲被封印在钟山深处，他时时刻刻都想来到此地救出母亲，可是他却被皇帝禁锢于金陵城中，从未来过。

　　心脏跳动地愈发猛烈，龙舞夜似乎能感受到自钟山里传来的先祖撕心裂肺的龙吟及母亲的哭泣声。

　　这里是他的家，是金陵龙族守护之地，如今却没了龙息。

　　“舞夜，怎么了？”见龙舞夜犹豫不前，赢追风大概猜出了龙舞夜为何犹豫。他走到龙舞夜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龙舞夜的肩膀，以期让龙舞夜能够放轻松些。

　　感受到了赢追风手掌传来的温度，龙舞夜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向赢追风，对方的眼眸里全是关心，龙舞夜暗自喟叹，若是赢追风与赢氏无关，那该多好。

　　“这就是钟山吗？也不高啊。”北寒天来自漠北的恩初山，恩初山足有万丈，与钟山比，恩初山仿若是巨人一般，故而北寒天才有此感慨。

　　“金陵确有龙气，但金陵龙族龙力不及四大龙王，故而当年始皇帝也只斩断了金陵龙王的脊梁。”赢无咎捋须说道，人人皆以为始皇帝斩龙是轻而易举的事，其实若非金陵龙王孱弱，区区人族又何至于能一刀就斩断了金陵龙王的龙脊呢。

　　蔷薇夫人亦是如此，她是龙女，却能被源明静和源明安封印在钟山，也是此故。

　　往日龙舞夜自白鹭洲走到夫子庙都要花上大半个时辰，如今身附南清詹及墨尧龙力的人走在钟山小径异常轻松。

　　赢追风险些追不上龙舞夜的脚步。

　　眼见着马上就能见到母亲，龙舞夜步伐更加迅速。赢追风要护着赢无咎，没法跟上去，不过片刻，龙舞夜的身影就变成了一滴墨点。

　　就算如今的龙舞夜与往日不同，但源明静的实力不能小觑。赢追风担心龙舞夜，又不能丢下赢无咎，只得注视着往山上攀登的人，片刻不敢走神。

　　赢无咎注意到赢追风的神色，他暗自叹了口气，松开了赢追风搀扶的手，抬手指着远处快要消失不见的龙舞夜，对赢追风说道：“你和北寒天先去，源明静心思深沉，不知在山上设下什么圈套。而且他针对的是龙舞夜，你莫要担心我。”

　　“可是现下雪大，山中路难行。”赢追风犹豫，他既舍不得龙舞夜，又放心不下族长。

　　赢无咎早已知晓赢无咎的心思，想起自己当初力排众议要立赢追风为赢氏族长，是因为看中赢追风果断的个性，如今赢追风遇见龙舞夜却变得犹犹豫豫起来。赢无咎有些懊悔，心道自己是不是不该那么早就做决定，但赢氏传承了近千年，家族人丁却不兴旺，赢追风是赢氏家族中唯一的翘楚，除了立赢追风又能立谁呢？

　　“你若是再犹豫，只怕会错过他。”赢无咎不想干涉赢追风的感情，何况赢追风心意早已在龙舞夜身上，若是强行拆散这两人，赢无咎也于心不忍，故而他才会如此劝说赢追风。

　　赢追风的目光紧追着身影快要消失的龙舞夜，还在犹豫，北寒天说道：“你们先去，我与老家主随后就来。”

　　赢追风感激北寒天的理解，又见家主朝自己点了下头，赢追风赶忙迈开脚步向着龙舞夜那方飞奔而去。

　　待赢追风走远，北寒天扶着赢无咎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赢无咎看向北寒天，虽然这位久居恩初山的漠北龙王有时候不经世事，但他的敏锐度不低。

　　“漠北龙王如何看待秦陵赢氏？”赢无咎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秦陵赢氏又如何看待龙族呢？”

　　赢无咎一愣，没想到北寒天是有备而来。沐着雪，赢无咎与北寒天并肩走着，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很快簌簌而落的大雪就将他俩的脚步掩盖。

　　走了一段路，北寒天才回道：“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龙族并不想与人族为敌。就像我在漠北一样，漠北狼王准许龙族与他们往来，甚至相信龙族，而我，不对，是漠北的龙族也从未威胁过漠北狼王的统治。可在你们中原，我不敢轻易地相信人族。”

　　北寒天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与人族为敌，但在中原，目睹了中原皇帝的所作所为，当龙族受到威胁之时，北寒天不会坐以待毙。

　　赢无咎已知晓北寒天的想法，他淡然笑道：“如若赢氏促成人族与龙族和解，龙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龙族自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永远不要与人族有牵扯。”

　　北寒天一怔，心道刚才赢无咎还在劝说赢追风去追龙舞夜，怎么这会变卦了？

　　见北寒天神色微暝，赢无咎大概猜到了对方担心什么，他又道：“我会成全赢追风和龙舞夜，但至此之后，我希望人族与龙族莫再有牵扯。”

　　北寒天望着前方雪景，干瘪地扯了下嘴角：“龙族现在能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