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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断情绝爱的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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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李慎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不可能!母后至多不过想掌权,不愿让朕亲政,不可能废了朕!”
楚月明反问:“有什么不可能的?陛下又不是太后亲生,如今陛下年岁见长,太后怕终有一日掌控不住,想重新扶持一傀儡帝王又有什么不合理吗?”
“可是,可是……”李慎紧紧咬牙,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着。
可她既是继母又是姨母,他们血脉相连。他就算再想亲政再想手握权利,也没想过要伤害她,她怎么能……
“太后驾到——”
这一声长音让李慎陡然一惊,下意识将靠在他身前掉眼泪的楚月明推开。
楚月明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她皱了皱眉毛,尚未发作,简尔尔便缓步走了进来。
只有简尔尔,季夏双雯都守在门外。
李慎立刻给摆手,殿内伺候的人全数退了出去,只有楚月明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愣神,是被拽出去的。
简尔尔对她无时无刻彰显自己是蠢货的行为感到赞叹。
这也算得上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了。
李慎扶着她坐下,“母后,您过来怎么也不跟儿子说一声,儿子该亲自去迎接才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您脚伤可大好了?昨日给母后请安时,您还缠着纱布呢。”
简尔尔挑了下眉毛,有些惊讶。
楚月明刚刚跟李慎说了什么她大概猜得到,要不是她故意为之,楚月明也不可能看见那份宗氏子弟的名单。
心上人的委屈告状再加上这份奏章,她还以为李慎要么质问,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委曲求全,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她的伤势。
“一点小伤而已,休养了这些日子,早该好了。”简尔尔手指点在奏折上,“这份奏章皇上可看过了?”
“看了。”李慎皱着眉头,似乎很是生气,“哪里来的歹人,居心叵测至极,居然给舅舅安上这种名头!”
这一招大概叫自己骂自己。
简尔尔眯了眯眼睛,心情还算不错,“陛下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李慎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此人既是想污蔑舅舅,也是想挑拨我们甥舅之间的关系,真是居心叵测!”
“那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李慎:“自然是驳回奏章,再将造谣之人重重惩处,以警效尤。”
简尔尔追问:“如何惩处,才算得上是重罚呢?倒不是哀家想为兄长出气,只是大哥镇守边关多年,既有苦劳也有威望,此事若不处理妥当,怕是会寒了戍边将士的心。”
李慎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紧。
他想要培养暗中势力艰难至极,这些年也不过稍有进展,此时一步走错,竟是要自断臂膀。
“于宫外杖责八十,再连降三级罚一年俸禄,母后觉得如何?”
杖责八十轻则终身落下病根,重则当场打死,后面的责罚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之后的优待了。
而就算能活下来,连降三级也被逐出了京都的权利圈,只能做一个废子。
“皇上觉得合适,那便这样处置吧。”简尔尔将季夏给她的名单拿出来,“一视同仁,名单上的人也都一并处置了。”
季夏这人鸡贼的很,他在边关也有不少暗哨,全数藏了起来,交代上来的都是李慎以及先皇在世时便埋下去的钉子。
先皇只能倚仗卫家,可他又不够信任卫家。
这些暗哨原主不知,李慎却是知道的。他看到这个名单又惊又怒,还有些后怕。
他甚至不敢多问简尔尔一句,只能强撑着笑脸咬牙答应下来,“是,儿子知道了。”
“那哀家就不费心了,皇上记得下旨。”简尔尔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
双雯这次动作快,抢先一步候在了太后身旁,“娘娘慢些,太医说你这些日子还需小心,不可疾走奔跑。”
简尔尔点点头嗯了一声,瞥向藏在众人身后,低着头尽可能减少存在感的楚月明。
“还不跟上,等哀家亲自请你吗?”
楚月明用力闭了闭眼睛,认命跟上去,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督公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吗?”简尔尔问。
季夏道:“伺候主子不就是奴才的本分,哪有什么公务呢?”
“呵。”简尔尔冷笑一声。
这就是太监的身份限制了他,不然就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再加这幅皮相,不知道能骗多少小姑娘。
“退下吧,哀家乏了。”简尔尔扶了扶鬓边发簪,悠哉悠哉加快脚步走了。
回未央宫后,她将宗室子弟的名单拿出来放好,想了想又换了个显眼的位置。
她怕楚月明偷不着,她对这位气运之女的智商没有半点信任。
“也不知道她要几天才能得手。”简尔尔思忖,“要是三天还偷不到,我就得想办法不动声色送到她手上。”
想不到这个任务最大的难点,居然是如何迁就他们的智商,真是个令人悲伤事实。
楚月明倒是想偷,但她对简尔尔实在是太害怕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而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动作麻利得很。简尔尔第二天刚用了早膳,正在处理公务时,就听人通报,卫老夫人入宫求见,已在未央宫外候着了。
卫老夫人是卫家如今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原主的娘亲。往常卫家人进宫都会先个原主打招呼,确定时机合适才会来,一声不吭就入宫还是头一遭。
不过就算她不来,简尔尔也是要见卫家人了,倒是正好。
她搁下御笔,将奏章合上,“快请进来。”
卫母是个容貌言行都很温柔的女子,她上前来,福身行礼,“臣妇给娘娘请安。”
入了宫,她们的关系就不仅仅是母女,尊卑有别,卫母行了国礼,简尔尔忙让她平身,几步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娘。”
卫母已经几个月没见过女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简尔尔拉着她坐下,问:“娘今日怎么突然进宫?”
闻言卫母惊讶道:“不是娘娘要我入宫觐见的吗?季督公传的话呀。”
原来是季夏。
事情突然就变得合理了起来,简尔尔眼珠一转,“为何他传话娘就信了?外头已经默认我跟他是同一阵营了吗?”
卫母点头,“是有此传言。”
看来传得还挺凶,不然卫母不会信。
简尔尔看出她藏在眼底的担忧,安慰道:“娘放心,女儿心中有数,没事的。”
卫母有两个女儿,两个都进了宫,此后就不单单是她的女儿了。她这个做娘亲的囿于后宅,也帮不上女儿什么,只能点头。
但她还是不明白,“季督公为何让我来?”
“啊,这个啊。”简尔尔想了想,笑了,“大概是,想让我开心吧。”
她不打算在季夏身上多聊,转而道:“娘来得正好,女儿有事要家里帮忙。”
她压低声音,“让父亲挑一个信得过名声好的门生,参新上任的户部侍郎一本。就说他私占田地,贪污受贿,和刚刚结案的贪污案有牵连,功名来的也不干净。”
卫母点头应下来,将她的话牢记于心,追问:“为何参他?他是何来历?”
简尔尔开口就是惊雷,“他可来头不小,是九千岁的亲弟弟啊。”
卫母大惊:“他还有弟弟?”
季夏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经是御前太监,只知道他是前任御前总管的干儿子,此外一概不知。
也不是没查过他的身世背景,但他做事太干净,下手又早,等大臣们意识到他的危险性,已经什么都查不到了。
“娘不用管我消息是怎么来的,总之肯定是对的。”简尔尔轻拍着卫母的手,她的话有让人瞬间安心的力量,“证据女儿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一本参上去,父亲只需要应和就行了。”
她没办法解释,她知道是因为她开挂了。
季夏是小世界的大反派,而他弟弟领的是言情男二的剧本。在楚月明视角,这是个温文尔雅对她颇为照顾的好哥哥,虽然和季夏这种奸佞有血缘关系,但这不是他的错。他甚至大义灭亲迷途知返,亲自揭发了季夏的恶行,断了季夏的后路。
在李慎视角,这是个对他女人心生爱慕的不轨之徒,但也算有真才实学,还能利用一番,是一步好棋。
而在季夏视角,这是个还不如叉烧的傻叉弟弟。干啥啥不行,背刺第一名,背刺他的理由,还是楚月明这个根本不喜欢他且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要说季夏有什么弱点,大概就是他虽然杀伐果断恶名远扬,但对亲情还是很向往的。哪怕父母因为家中负担不起将他卖了,他还是念着父母曾经对他好过,给了弟弟一个科举的门路,让他一路官路亨通,二十出头就坐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而在外人看来,只当季夏是想拉拢势力,这才扶持了一个户部侍郎。
卫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问,点点头将简尔尔准备的证据收好。此事拖延不得,卫母转眼就该离宫,她忙起身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糕点来。
“这是娘连夜做的,娘也没什么本事,只会做这个。”卫母到此刻才终于有机会倾诉感情,“你比上次见更瘦了,听说去拜神还把脚扭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她说着眼角湿润,赶忙擦了擦,“娘该回去了,你……你照顾好自己。”
简尔尔点头嗯了一声,送卫母到宫门。她再回来时,双雯已经将糕点摆盘装好。
原主在入宫前是个娇小姐,小脾气一大堆,各种挑食,个头都比同龄人矮一截。卫母没办法,只能变着法给她做饭,学着捏各种造型的糕点哄她吃。
到现在,她还是像哄孩子一样给女儿准备了各色点心。
简尔尔拿起一个捏成小兔子形状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心道:“这就是亲情啊。”
是有些人的铠甲,也是有些人的软肋。
卫父不愧是三朝元老,行事干净利落,第二天联合上奏,上书户部侍郎文思源十五条罪状,上到科举舞弊贪污受贿,下到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简直人神共愤!
这一出不仅让文思源大惊失色,也给了季夏一个猝不及防。他正大脑飞速运转想将文思源保下,这小子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任凭陛下查处!”
季夏用力闭了闭眼,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着,一句“蠢货”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下去。
即便没人知道文思源是他弟弟,在外人看来他也是九千岁阵营的一员,查处他李慎自然乐意之至,当场将他打入大牢。
未央宫内,得到消息的简尔尔正在绣花 ,“我之前说上个世界的青昊和楚月明的卧龙凤雏,我要收回。”
“明显文思源和楚月明更加般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