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73、蛇鼠一窝，心比炭黑

　　月黑风高之夜，寒风凛凛，街外已是毫无人踪，天庆府的一座大宅子内，此刻却是热闹非常。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哪个狗崽子把你打成这样啊！”
　　天庆知府捂着自己的脸口齿不清地回道：“哪个狗崽子！？老爷我这个狗崽子！嘶，哎呦，疼死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女眷们不解地关怀道。
　　“别问了别问了，老爷我今晚烦着呢！”天庆知府心里正烦着，也听不进自己夫人小妾的问候，挥挥手想把她们都打发了，这时，远处跑来他的亲信，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什么？那快走快走！”他听罢，眼睛猛然剧烈抖动起来，散开女眷后快步跟着亲信走去府邸深处的书房。
　　书房内的两根烛火因门的一开一合微微随风晃动，幽暗中一人坐着，一人立着，正在说着话。
　　天庆知府一进门，就赶紧给坐着的那人跪下了，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参，参见涂大人，下官有失远迎啊。”
　　那人回过身，缓和亲切地说道：“刘大人啊，你我同为知府，怎么能行如此大礼呢？快起来快起来！”
　　此人正是兴元府涂知府。他话虽如此，可却丝毫没有起身之意，整个人傲慢无比地端坐在座位上，与景辰一行人所见的那个怯弱卑逊之人判若两人。
　　哪个是真实的涂知府，显而易见。
　　刘知府身姿怯懦地起身，立在一边，说道：“大人是信宣王的得力亲信，下官怎敢与大人同称一般。”
　　“哈哈哈，刘大人言重了。”涂知府轻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你这次与竹桃配合得极好，本大人会为你在王爷面前邀功的。”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刘知府听罢，眼前一亮，“还是王爷和大人的主意高明，早知晓摄政王派人查到了潇雅楼，就将计就计，误导他们查到她人身上，这一来，摄政王置于暗处的帮手显了身，二来还好好地耍弄了他们一番，真是爽快，他们此刻该是气得跳脚了吧！”
　　“刘大人还是太小瞧摄政王身边的人了。”涂知府敲了敲桌面，脸色忽的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一直立在房中的第三人才开口道：“随着摄政王离开的那个青妓，去过奴婢的宿屋，多半已经发现了奴婢床下的账册了。”
　　“这……她也是王爷的人！？”刘知府对此意外非常，他说呢！这魁首赛上的候选居然舞跳得那么差，那摄政王还好心去替她解围，为了她责罚了自己和那个蠢县尉。
　　“竹桃发现她出现在后院，衣裙上染上灰尘，最后还随摄政王一起离开了，这么多巧合，多半是了。”涂知府徐徐说道，“所幸她没有带走账册，应该只是看了一眼。”
　　“那便好！大人，我们何不乘机销毁证据，以免摄政王带人再察？”
　　“若是那女子拿走了账册倒更好一些，如今账册还在我们手中，我倒是有些摸不清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下一步又会做什么？”涂知府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刘知府，又说道：
　　“我已快书写给王爷，你好生监视着摄政王一行四人踪迹，一旦发现他们出城去搬官兵，便立刻找人通知我。如今，也只能按兵不动，探探他们的计划了。”
　　涂知府一番话，刘知府心领神会，忙又拍马屁道：“此事若成，摄政王必会流失大半美誉，王爷一高兴，说不定就……下官在此提前恭贺大人提任知州了！”
　　“哈哈哈哈哈，承刘大人吉言了！”涂知府爱听此话，笑得眉眼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预见了景辰在他和信宣王的紧密谋划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一幕。
　　第二日，刘知府就部署了好些人在天玑楼外，本想派些人入内卧底，却因高额消费无法待得长久。
　　一连几日，景辰都没有露过面，风平浪静的，似乎云过无痕一般的天空。
　　直到那日午后，天庆府衙内，一个衙差匆匆忙忙跑入后屋书房，神情焦急而兴奋道：“大，大人！摄政王身边的那个女大人和一个男子快马出城了，方向似乎是往西营。”
　　刘知府大喜过望：“他这是要开始行动去遣请隶属麾下了！快！你派个人即刻前往兴元府，将此事告知涂知府。”
　　“是！”那衙差显然也是知些内情的，有条不紊地开始办事去了。
　　刘知府则是放下毛笔，在书房内左右踱步，双手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地不断搓动着，内心想着：摄政王一旦入了此套，失了声誉、曝露了目的，那笔巨额灾银他就再也没借口查下去了！自己就可以分得一勺羹，真正地富甲一方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世上，总有人如此，只想到了前行之路，却忘了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王爷，您这才待了几日，便要离开了吗？”
　　傍晚时分，刘知府收到景辰和一个白纱女子备好了马要准备离开的消息，便急赶慢赶赶到了城门口。
　　这消息早上刚传到兴元府，他要为涂知府拖延一些时间啊。
　　“刘大人的脸，好了？”景辰扯住跨下白马的马头，反问道。
　　刘知府灿灿笑了两声，回到：“好了，好了！”
　　“看来打得还不够重，不够多……”景辰若有所指地冷声道：“大人瞧着，可是没长记性啊。”
　　刘知府没能明白景辰的意思，只投去一个有些心虚的眼神，“王，王爷何意？”
　　“没什么意思。”景辰并不打算把话说清楚，反正再过几个时辰，他就会明白了。
　　想完，他扭转马头，对着身旁穿回平常简素浅衣的女子说道：“走吧！”
　　那女子面戴白纱，微微颔首点头，正是廖清铃无疑。
　　这些日子，她在天玑楼后院可是没少学习骑马，高不及驾马飞驰，低却可骑马行驰，也算是在短时间内小有所成了。
　　“驾！”“驾！”
　　二人不再顾及出来“送行”的刘知府一行人，一扬马鞭，两匹白马就朝着兴元府跑去了。
　　刘知府望着夕阳下二人背影，再琢磨了一下景辰方才说的话，内心的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可究竟是如何不对，他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