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欢喜团子

2、愤怒

　　2、

　　顾期到家的时候，辰安在做海盐摩卡卷。一种咸口的蛋糕，吃起来不甜腻。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他捧着奶油盆就跑了过去，笑盈盈地说着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蛋糕胚还带着烤箱的温度呢！

　　顾期一抬手，打翻奶油盆，飞溅的奶油粘到了沙发和地毯上。辰安低下头看着那一朵朵奶油融化以后渗入毯子，变成恶心粘稠的液体。辰安心里想，还好顾期没吃到海盐摩卡卷，不然他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记得他不爱吃甜。

　　他跪在地上收拾奶油沫的时候，头顶的投屏里传出一段yin 靡的喘息声。视频里的两个人是他和顾时，这段视频甚至还是当时他自己放好了机位录下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没上 床？”顾期蹲下身，夺过他手里的抹布，隔着布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承接自己的盛怒。“你真的脏透了。”

　　这一次，顾期把辰安关在纯黑的屋子里，整整十五天才放出来。那个屋子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除了每天一支续命用的营养剂送进的时候，门口会透进一点点的光亮。

　　身体所受的摧残比不上精神上的，十五天后放出来的辰安几近失语。对任何人的话都没法给到回应，又在床上静静的躺了快一个月，才勉强对顾期的指令有迟缓的回应。

　　夏明知给辰安扎针的时候，针尖刺入血管的疼痛都不会引起这个人的一丝丝表情。他终究是看过辰安杀人机器时狠厉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反应的空壳，终是不忍心说：“你若真的想他死，一枪也就了了恩怨。这样的折辱，如果他没失忆的时候……”

　　如果他没失忆的时候，他是整个雇佣兵里最强的三级分化Omega。曾经单枪匹马连杀十三个Alpha，孤身闯入对方腹地，把枪抵在对家太阳穴上，自己的白衬衣上连滴血都没沾上。

　　如果他没失忆的时候，他是一台世界上最好的杀人机器。曾经绝境反杀三级Alpha，重伤之际还能悄无声息潜入府邸暗杀，让顾期在逆境之中力挽狂澜，重夺顾家掌权人之位。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辰安在失忆之前，接到的最后一个杀人指令，是顾期。

　　夏明知要走的时候，辰安被佣人推到了天井坐着，天井上面是一层透明的玻璃，投进来的光足以给人一种被温暖眷顾的错觉。

　　他走过去蹲下来，目光平视辰安，却得不到相应的注视。竟然有些心疼，夏明知从未想象过这种情绪会有一天分给辰安。

　　“你要是想离开他，就点点头，我会帮你。”金边镜框让夏医生显得儒雅诚挚，他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在哄孩子。

　　辰安没动，甚至连眨眼都几乎停滞了，连羽睫也没有一起颤动。直到顾期走进他的视线，他整个人好像才活了过来。

　　夏明知想，不用着急，他可以每天来问一次，辰安总会好起来。

　　但是晚上，夏明知被顾期的电话喊来，看到手腕上血肉模糊的辰安时，他觉得这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怎么弄得这么严重？”夏明知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看着那上面全是牙齿嘶哑的痕迹。

　　“他不让我要他。”顾期身上浓烈的alpha信息素还来不及收回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红酒的味道。

　　“你这个时候要他？”夏明知觉得不可理喻，怔怔得望着好友，无意识中手指已经捏住了顾期的衣领。

　　“他的发 QING期到了。”顾期拨开他的手，把伤口处理好的Omega抱在怀里朝楼上走去。

　　辰安贪恋他的碰触，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情绪崩溃，是顾期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他赶回家的时候，辰安就缩在柜子里，用领带把自己束在衣柜，大概是为了防止抑制不住的时候爬出来找顾期求救。

　　顾期的手刚刚摸到他的脸，他就像一只呜咽的小狗一样往手心蹭了蹭。这么多天来，辰安终于开始回应顾期。顾期选择遵从身体的欲望，暂时，哪怕只是这一刻原谅辰安。

　　本来极尽美好，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辰安像是突然从壳子里飞出来的雏鸟，无知又拼命的撕咬手腕企图自杀。

　　想死，因为，想离开你。

　　又不想死，因为，不想离开你。

　　顾时听说顾期拿到那段视频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辰安不去咖啡厅了。想来顾期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再多看几遍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在董事会上汇报PPT时，难得出席的顾时“误点”了播放视频。

　　顾期开枪的时候，被旁边的顾父拦了一下，子弹射偏了没打到顾时头上，却串到了大屏幕上，刚好打在画面里辰安头上。

　　董事会的老头有几个吓得心脏病发，一片混乱之际，也没有来管这段点了循环播放的视频。

　　“全怪那个叫辰安的家伙，我们家变成这样，全怪那个怪物。”顾父气绝之前，最后一句遗言，只提了辰安。“顾期，杀了他，顾家都是你的。”

　　办丧礼那几天顾期没回家，听夏明知说辰安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满屋子找他。他听着夏明知的语气，那种关切已经超过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分寸感。心想，辰安果然惯会勾引每一个男人。

　　于是回家的第一个晚上，他带了一个小可爱Omega。他把辰安锁进浴室的时候，还不忘贴心的给他带上止咬器，防止他自杀。

　　小可爱Omega很会叫，顾期不用太折腾他，就叫的整栋房子都是他的娇喘声。浴室离得最近，一定听得最清楚。

　　翌日。

　　好不容易养到能说话的辰安，又回到了失语的状态。

　　后来，辰安还是被顾时掳走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顾时混像个血人，头发也烧的焦焦的。他抱辰安的时候怕把他弄脏，特意扯下毯子把辰安裹了起来。

　　“我把公司的那栋楼炸了。”顾时把头埋在辰安的脸侧，使劲闻他后颈的柑橘味信息素。“再找不到你就要被他弄死了，所以我先弄死了他。”

　　他以为辰安听到顾期死了，一定会狠狠的挣扎，或者是伤心过度情绪失常。可是怀里的人，像是死了一样，半分反应也没有。

　　甚至连他的牙齿落在他的腺体上，辰安也纹丝不动。

　　顾时才发现，他还是来晚了。

　　十二只猫都挨着往辰安怀里蹭，实在是太久没有看到主人，连最小的那只也已经长成了小胖子猫。顾时提着它的脖子，抛物线一般的把它扔到沙发上，猫在空中一个转身，稳稳的四角落地。

　　“你养的猫都比你聪明。”他蹲下身，亲昵得刮了一下辰安的鼻尖，手指触到他有微弱的呼吸，才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顾期竟然还没死。”他踟蹰了几个晚上，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终于在今天，他不想再抱着一个无动于衷的空壳。

　　怀里的人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等顾时惊喜的把他转过来面对面的时候，又仿佛只是一刹那的错觉而已。

　　“你说，他现在重病初愈，我把洛城死的时候的监控给他看看，好不好。”

　　所有人都说，是辰安杀了顾期的青梅竹马，但辰安否认。顾期调动了很多人马去查，最后却查不到任何证据。

　　那个白玉一样干净的少年Omega，是顾期从小就定下的伴侣。最后被几个小混混轮J，羞辱之后割腕而亡。

　　“你为什么在那里呢？辰安。”顾时想下一剂猛药，他不能允许辰安一辈子都缩在象牙塔里。

　　谁爱上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能喜欢现在这幅痴痴傻傻的模样。

　　他的法子很快奏效了，怀里的人开始剧烈颤抖，最后呕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是夏明知通知顾时去救辰安的，所以他被获准到猫院子继续治疗辰安。他赶到的时候，才听说那夜辰安被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几度呼吸暂停。

　　夏明知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从一个魔鬼的手上救出来，交给另一个魔鬼。

　　因为强迫输营养液，辰安终究是没有死。

　　顾家的人没有一个弱者，口口声声说只要杀了辰安就把顾家给顾期的父亲也是个惯骗。

　　顾父的遗嘱里，没有一句提到顾期，只有顾时。

　　哪怕顾时再桀骜不驯，行为乖张，毕竟只有他是顾父的亲生儿子。顾期不是。

　　这个秘密，辰安很早就知道了，他甚至知道遗嘱就在顾时的床上，就明目张胆的压在枕头下面。

　　顾时捏着这份天子诏书，却不急着用。他不屑于靠一个被自己气死的老头的力量，更想证明他比顾期更强，更适合辰安。

　　最好的杀人刀，一定想被最强者握在手中。

　　夏明知警告顾时，如果此刻碰辰安，就只会得到一具床上的尸体。

　　顾时笑了笑，搂着辰安亲昵的蹭他的脸颊，没注意医生晦暗的眼神，说：“早晚的事，我可以等。不过你快点治好他，我脾气不好，等不了太久。”

　　辰安听了他的话，抬头竟看着夏明知，然后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