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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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幼然急匆匆地上了车，毕竟一假难求，总共也就两小时的外出时间，还得抓紧时间回来赶在午休结束前回来看着这帮小崽子，不得不拿出分秒必争的架势。
坐上车之后，季幼然总算可以喘一口气，拿起手机想给未婚夫陈起打一个电话，想告诉他前两天自己总算是抢着一个号了，今天也请到假了，可以去看看这关节痛的毛病了。
又把手机双手抓着悬在胸前，心想还是算了，陈起前两天刚说过这两天工作特别忙，可能不能及时看到她的消息。
季幼然想着还是算了，免得打个电话过去打断了她的陈先生工作。干脆等看诊完结果出来之后，再告诉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准又是个老年风湿病之类的，早都习惯了。
既然电话不打了，干脆趁在车上这个空档小眯一会儿，从早上五点半起床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连轴转到了现在，不知不觉就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然而这就是季幼然的日常。
好在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远，每天早上起床，梳洗倒饬一番，然后给自己做个早餐，走路半小时到学校大概七点整，比班主任到班的时间还能提早十五分钟。
眯了还没有两分钟，季幼然突然想起来今天午休看班轮到自己，还没找同事换个时间，光记着调课了，这茬儿给忘了。
等季幼然把工作上的事情里里外外又想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都安置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了。
“害，就是个操心的命啊，十几分钟的小憩时间都享受不来！”季幼然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自己来了，脑子里无时无刻不住着“严谨”二字。
自主机上报道之后，季幼然就瞅了旁边的指示牌，乘着电梯直奔三楼去了风湿免疫科的科室。
一出电梯刚向右边直走，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季幼然激动地小跑过去，准备一把抱住洗手间门口两周未见的陈先生。
虽然背对着自己，那可是谈了八年恋爱的对象，光凭背影就已经足够认出来了。
更何况陈起身上穿着的可是那件再熟悉不过的灰色风衣，还有背着的那个包，可都是季幼然亲自挑选送给未婚夫的订婚礼物，绝对不可能认错。
陈起缓慢地侧过身向洗手间门口走近了两步，洗手间里走出来另一个熟悉的女孩，她走向了陈起身边，并且顺势把手挽在了陈起的胳膊上。
她挽住的，那是季幼然的陈先生。
陈起也并没有拒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肉眼可见的开心。此时此刻在医院这道走廊上，不开心的好像只有季幼然一个人了。
她放慢了小跑的步子，逐渐停了下来，在原地静止不动了，看着那两个人手挽着手朝自己走过来，直到看到了在走廊上停住脚步的季幼然。
陈起先看见季幼然的，赶紧把女孩挽着自己的手松开，然后快步走上前，对着季幼然解释。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幼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灵她有些不舒服……”
还没听陈起把这多余的解释说完，“啪”的一声，季幼然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赶时间，没空听你废话。”季幼然强忍住内心强烈而巨大的愤恨，使出了浑身的劲让自己保持一个成年人的镇定，然后径直离开了事发现场。
她没有再转身看那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欺骗自己感情的两个人，走进科室的护士站登记好，坐定等叫号的时候后，季幼然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震惊又愤怒，可是这是在医院，她还要强压住自己内心翻滚交杂的情绪，木然地进行她今天原定的看诊计划。
听说人在极度难过的时候，不是想哭，而是会有想吐的感觉。季幼然今天算是实践出真知，检验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面无表情地盯着叫号板，脑子里回忆起她和她的陈先生的过往，八年的记忆碎片凌乱地在脑海里抽打着每一根神经。
还有那一个叫小灵的女孩，陈起公司同组的同事，就在一个月前，还在庆祝季幼然和陈起房子装修完成的饭桌上，一口一个“幼然姐”的叫着。
季幼然想到这些直犯恶心，感觉眼泪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不争气地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似乎都被季幼然强行给摁住了，眼泪就是流不出来。
“季幼然请到第五诊室就诊……季幼然请到第五诊室就诊……季幼然请到第五诊室就诊……”
叫号机叫了三遍，季幼然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诊室门口。
季幼然一进诊室，坐在看诊台的白佑医生，抬头多看了几次眼前的这个病患。
“是她？”白佑医生咳嗽了一声，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季幼然递过来的病历本，封面上面写的正是“季幼然”三个字，还多看了一眼职业这一栏填的是“中学教师”。
这个的确是刚刚已经见过了一面的病人。季幼然坐下后，白医生照常先询问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有哪里不舒服？”
“关节疼痛。”季幼然没有看医生，失魂落魄的低落模样，和平常工作时候的万无一失的风格截然不同，回答完医生的提问之后，季幼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多么地不具体。
白佑看到季幼然眼下的这个样子，不自觉地就浮现出刚才在洗手间洗手池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还有那一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的过于响亮的耳光，大概也能猜测出个一二，多少有些同情刚刚遭受打击的这个女孩。
白佑又继续耐着性子向病人发问。
“具体再说说哪些关节经常疼痛发作，每次疼痛持续大概多长时间，关节疼痛的症状出现有多久了呢？”
季幼然逐渐回过神来，把自己从手指关节疼一直到全身膝关节、踝关节、肘关节等各个关节都不定期疼痛具体发作的情况，都向白医生一一说明情况了。
“好的，了解了，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情况？”
“偶尔会有反复发烧的情况，之前有看急诊抽血验了说是病毒感冒，但是吃了之后烧也一直退不下来。”
“平常会经常感到乏力和口干吗？”
季幼然点了点头。白医生又向季幼然确认了一些其他的病症，敲击着键盘在电脑上记录下来季幼然的情况，然后停了下来，坐直了身体，对着季幼然给出了他的建议。
“是这样的，根据你目前描述的这些状况，建议你办理住院做一个进一步的检查，还需要等到检查的具体数据出来之后，才能确诊是不是红斑狼疮。”
白医生给出诊断建议的语调非常冷静，但是语气十分的笃定。季幼然听到“红斑狼疮”四个字的时候，想到自己才经历感情的背叛，这会儿命运又给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遭受双重打击的季幼然顿时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那些怎么也哭不出来，像是被季幼然强行摁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之间就被释放出来了。
面对着眼前听完建议之后一言不发的季幼然，白佑先生正抬眼瞧季幼然的脸，忽然看见她一直呆坐着，开始还是一抽一抽地哭，后面就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眼睛里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白佑吓得赶紧起身，从业多年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赶紧一边给季幼然递抽纸，一边安慰这个失控的病患。
“你也别太难过了，虽然说有很大概率，但这还要等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诊，而且就算是我们也会尽力去治疗的……”
白医生这纸巾一递，季幼然哭得就更停不下来了，从撞见陈起的那个时候起，到看诊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压抑自己太久了。
反正都已经崩不住了，现在又听说身体这次出的毛病还有可能是红斑狼疮，造化弄人，命运待她如此不公，说好的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给开一扇窗呢？
想到这些季幼然越发得觉得自己简直太惨了，索性就一顿都哭完好了，管它什么为人师表，管它什么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样子，季幼然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去顾及了……
听到诊室里的哭声，护士站的护士都吓得赶紧来诊室敲门查看情况了。
白佑一边继续用专业医学知识，试图让季幼然相信即便确诊结果和现在一致，也是有办法控和稳定的，一边向前来查看情况的护士解释病人情绪一时激动，没有大碍，暂时不需要什么帮助。
季幼然倒也是像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哭好了这一阵，季幼然抽抽嗒嗒得继续和白医生谈论住院检查的事情。
“那住院检查要花几天时间啊？”
白佑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到季幼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两天，有一些数据需要持续不断地实时监测。对了，还有一个项目需要局部麻醉，住院检查期间，需要一位家属来医院陪护。”
听到家属这个字眼的时候，季幼然脑海里竟然还是本能地闪过了陈起的名字，这一种多年习得的本能让季幼然甚至觉得有些讨厌。
“好，那麻烦白医生帮忙预约一个住院时间。”季幼然终于又恢复到工作时惯有的那一种理性的状态。白佑医生算是同时见识到了，季幼然小孩子式放肆大哭的样子，还有理智冷静的样子。
以及愤怒至极时甩人耳光的样子。
预约好了住院检查的时间之后，季幼然赶紧打车回到了学校。她还记得必须在午休结束之前赶回到学校。才一上车，就看到历史老师微信发来的消息。
“季老师，你们班的林小萌，在第四节我的历史课上，不听课在那里写她那什么小说，小说我给没收了，放到了你办公桌。这孩子得好好说说她！”
成年人的生活里最残酷的一点就是，无论生活对你做了什么，你仍然要假装无事发生，然后若无其事继续按部就班地面对你的工作和生活。
除了历史老师的微信，季幼然的手机里还有十几个陈起打来的未接来电。
季幼然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有多么的写实，她眼下没有空去想怎么面对自己感情突生的变故，怎么告诉家里人要解除订婚，还要取消婚庆和酒店，还有定制的礼服这些……
眼下最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到学校食堂赶上午饭的时间，然后想想怎么解决历史老师最新投诉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