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32、第二十八章 战争

　　回到常勤，当我和火岩并排走进院门，看见奇云眼神中透着许多伤感，我不知火岩是如何给他解释的，我只是告诉他自己去打听洛洛的下落去了。
　　奇云没有怨我不辞而别，对我的理由也没有追问，只是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我回来的第二天，火岩正式宣布了搬家到明南国沫城的打算。
　　流裳云第一个提出异议，“大叔，为什么要搬家？商雀国和越国的战事已经结束，欣国除了多了些流民，没有受多大影响，这里气候也适合小叔养病。”
　　火少爷没有回答，而是转问奇云的看法。
　　奇云思索了一下，“剑海西平原的十六个国家矛盾重重，常年征战，矛盾越积越大，全靠斯若国和莫城压制住，斯若国的内战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莫城明显力不从心，商雀国和越国流出的奴隶已开始形成义军，越国的雇佣军也很不安分，两国都有爆发内战的可能，千部国的往事又开始有人挑唆，欣国的布族和欣族向来不和，只怕战火迟早要烧过来。”
　　火少爷点了点头，“奇儿所说，正是我所担心的，剑海西平原南部的明南国和西边的罗思兰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里，斯若国内战无暇顾及这，这两国正好有机可乘，处于大国夹缝中的小国生存本就艰难，以前在莫城运作下，剑海西平原16国联合起来还能与其他大国制衡，可现在平衡被打破，即使16国想安分，明南国和思兰国也会想办法生出事端。”
　　奇云哼了一声：“剑海西平原的国家本就太多，早该消失一些，无论是明南国还是罗思兰国如果把这统一了，对百姓不见得是坏事。我就不明白，斯若国完全有能力将这16国收入囊中，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反而费劲心思帮着莫城保持现状，200年了，这里的战事就没见少过。”
　　“奇儿，任何变化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无论建国还是灭国那是数不清的尸骨堆出来的。我知道你想说长痛不如短痛，但这世间的许多事不是人力就能解决。莫城的实力可能远比你我想的要大，否则斯若国不可能对莫城礼让了200多年，而且整个剑海平原国家使用的瓦币都是由莫城制造，200年了无人撼动。不要看莫城是16国中面积最小的国家，其实力可能与斯若国不相上下。” 火少爷说道。
　　“既然这样，哥哥，我们倒不用很急，欣国就挨着莫城，莫城不可能让战火烧到自己身边。”
　　“我也希望是这样，只是我担心莫城也出了变故，现在市面上的晶珠越来越少，一颗晶珠已经能兑换2000个瓦币，我派人调查过，晶珠不断流向莫城，但没有再流出来，如此说来莫城在大量收集晶珠，像是为了更大的战事做准备，我们最好提前做好退路，明南国大部分是南族人，而且国力正在不断壮大，沫城我去过，气候怡人，是个安家的好地方，我在那里已经购买了宅院。大家准备一下，清点一下各自的东西，两个月后我们就搬家。”
　　原来早已做了准备，我对现在的情形略有耳闻，倒有没想到火少爷考虑的这么长远，后路已经做好了。
　　“我不走，我是布族人，我不想去明南国。” 流裳云突然说道。
　　大家惊讶的看着她。
　　“大叔，我们不能一碰到危险就逃跑，千部国即将有战乱，我们应该去阻止。虽然您不是千部国人，但我是，小叔也是。以前我们无能为力，可现在，您赚了这么多钱，一定可以做些事的，那些散播流言进行挑唆的人应该得到惩罚，我们有这个能力的，大叔，你不是禅者么？为什么只是袖手旁观？” 流裳云激动起来。

　　火少爷静静的看着流裳云，眼中闪着精光。
　　“裳儿，你还是孩子，你大叔自有打算，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站在一旁的奇云开始发话。
　　“为什么不能操心？如果打仗只是男人的事，为什么女人和孩子也要遭罪？你们既然知道要有更大的战乱，为什么不能做些事情？就知道缩着脑袋逃跑。小叔你要养病，应该去沫城，可我就快成年了，我不去，我一定要做些事，哪怕阻止不了战乱，也要少让一些人遭罪。” 流裳云哭着跑出前堂。
　　我和卫大娘也退了出来，卫大娘抹着眼泪唉声叹气，我只能劝她想开些。心情压抑的回到莫园。

　　战争，其实并不遥远，我出生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40年，那场战争夺去了上亿人的生命，战争的悲伤记忆刻在了爷爷奶奶的心灵深处。小时候，我曾问奶奶，什么是战争？她说是一群傻子在一些疯子的欺骗下做出的自杀行为，这样的自杀行为每隔几十年就会发生一次。我问为什么人要自杀？奶奶说那是因为他们是傻子。
　　我相信奶奶的话，我告诉奶奶自己不会做傻子。长大后，我失望的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傻子和疯子那么简单。
　　世界有许多看不见的手，这些手推着明白人、糊涂人、聪明人、傻子、疯子往前走，每个人都不得已的前行。自然界毫不留情的遵守着优胜劣汰，人类社会在各种法则下，展示着一种渺小而短暂的物种才有的属性，脆弱、贪婪、胆小、却又带着对命运抗争的悲壮。
　　命运的手随意搅动一下，人命就如草芥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欲望和信仰的滋养下，一茬又一茬的人追随着前人的脚步，想看清背后的那只手，可又有谁成功？那些所谓的先知，所谓超脱了生死循环的佛陀，他们没能让人类社会停止厮杀，没能让人们脱离那只手的摆布。
　　人们被监禁在尘埃般大小的星球上，扒开荆棘的道路，舔着身上的伤口，祈求着上苍的垂怜。
　　如今换了一个世界，这种无奈仍然存在，我无奈的听着卫大娘和自己的叹息声。

　　一个月后消息传来，越国爆发了全面内战，曾经忠心耿耿的雇佣军嫌军费不足，开始烧杀抢掠，越国的长老们不得已征用奴隶们上战场，结果奴隶们倒戈相向，三方开始混战。
　　商雀国的奴隶也起义了，飞岛国暗中支援了起义军，占领了商雀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各个国家的奴隶都开始蠢蠢欲动。千部国和千南国由于紧挨着斯若国，被斯若国战火所连累，民怨沸腾。
　　其他各国由于流失大量的晶珠，物价飞涨，有的地方据说1颗晶珠已可兑换1万瓦币，从明南国进口粮食的商道被打断，各国开始陷入恐慌。
　　欣国和连国由于紧挨着莫城，情况要好许多，除了粮食涨了一些价，其他物资基本还能正常供应。为了避免本国遭受战火的冲击，欣国和连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关闭边境。
　　欣国、连国和莫城三国在16国中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正好处于一个半岛上，莫城位置处于半岛的终端，欣国、连国正好将莫城与其他国家隔离开，莫城拥有剑海最好的港口。
　　剑海名字称为湖，实际上是个巨大的地中海，据说外形像一柄宽大的剑，而莫城正好处于剑柄的位置，剑海的周围遍布一望无垠的藤蔓沼泽，尤其是剑海的南岸，藤蔓沼泽绵延几千托里，船只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剑海的北岸只有一两个地方可以建立港口。剑海西平原和斯若国的贸易除了一部分走陆路，海上运输则全部被莫城垄断。
　　最近一年斯若国虽然一直在内战，但交战双方都与莫城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莫城从斯若国仍然可以进口到大量的紧缺物资和粮食，所以各国频繁派使者前往莫城，期望得到帮助。

　　火少爷的搬家计划虽然由于流裳云的激烈反对而推迟，但火少爷仍然不断的将一些东西往明南国转移，奇云不知为何变得异常兴奋，他开始频繁的往火商行的店门跑，火少爷也阻止不了。
　　市面上的晶珠越来越稀少，大有被瓦币完全替代之势。莫城则不断提高卖给各国的粮价，而且只接收晶珠，似乎想把剑海所有的晶珠都搜刮完才会罢休。
　　火少爷对莫城的这种做法非常恼火，奇云则开始破口大骂，说莫城做的不过是无本买卖，瓦币想制多少，就制作多少，根本不缺钱，却故意操纵粮价，谋取暴利，置16国人的性命于不顾。
　　对于莫城的做法，我也很疑惑，200多年来，莫城一直致力于维持16国的现状，就如奇云所说，莫城根本不缺钱，现今这种疯狂敛财的做法只会加剧16国的动乱，如今莫城不再去调解各国的争端，而是一门心思的放在如何收集晶珠上，实在让人猜不透。

　　两个月后，火岩对奇云说：“奇儿，莫城指望不上了，裳儿那儿你再去劝劝她。”
　　“哥哥，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奇云问。
　　火岩无奈的说：“生逢乱世，人如草芥，我不过就是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
　　“可您还是一个禅者，您师傅既然交了您那么多的本领，难道就是让你当一个商人吗？” 奇云不解。
　　“世间的事很多非人力所及，我即使有心，却也无力，我既然是一个商人，也只能做一个商人能做的事。”
　　“不，哥哥，这不是你，费南，你说，哥哥是这样只顾自己的人吗？” 奇云转头问站在旁边的我。
　　我看了看火岩失落的眼神，摇了摇头，“火少爷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当前的情况的确不正常，听说斯若国、罗思兰国、明南国以及剑海东边的后南国、粹明南国都开始缺晶珠，莫城大肆搜集晶珠的行为很让人生疑，按理说他不缺钱，这样的做法很可能是莫城想让瓦币成为独占货币，让晶珠失去流通的意义。只是这样做，用了非常手段，通过控制粮价逼着晶珠流到他们手里，只要不再流出去，这些晶珠就会废弃掉。我想火少爷一定是有所疑虑，不知从何处入手而已。”
　　火岩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听奇云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莫城背后捣的鬼！”
　　“奇儿，这事非常复杂，莫城的实力不是那么简单，各国战乱，也许真是莫城捣的鬼，其实，不只是你我有这样的怀疑，我想各国都有人怀疑这事，只是没有证据，再说无人能撼动莫城，莫城拥有瓦币的发行权，垄断了剑海的海上贸易，还控制着火云盟，传说他们手里还掌握着瞬间摧毁一只军队的武器。其实以他们的实力，统一整个剑海西平原绰绰有余，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费尽心思的维持现状，可如今他们不惜让整个剑海平原陷入饥荒，也要收集晶珠，为何突然有这种变化实在让人费解。” 火岩疑惑的摇着头。
　　“哼，如果真是莫城捣的鬼，其他15国一定会联合起来灭了它，它实力再强，人口也不过20万，这种将人命玩于股掌上的国家根本就不该存在。”奇云愤恨的说。

　　“莫城到底是些什么人，我听说莫城没有国主，是一群长老统治的，而且长老是上天指定。”我想起有关莫城的传言。
　　“总共有九位长老，除了负责采买和对外联络的长老，其他七位长老很少出莫城，听说长老每隔五年一换，由上任长老推举候选人，神使从后选人中选择下任长老。这神使很神秘，无人见过其真面目，莫城行事向来诡秘。哥，欣国就挨着莫城，我们为何不去打听一下莫城在搞什么鬼，军莫也有此意。” 奇云面露兴奋。
　　火岩皱起眉头，“你和军少爷最好安分些，莫城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你以为前去莫城的使者只是为了购粮么？连明南国和罗思兰国都派人来了，欣国也住了许多使团。还有，你最好打消和军少爷去参军的念头。这天下大乱，你我无能为力，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斯若国无力让天下太平，就应该能者居之。三百年前，南国覆灭，天下就四分五裂，各国征战不断，斯若国和莫城以为靠武力和财力就能让天下太平，那是自不量力。各国积怨已深，大乱是迟早的事，莫城搞的鬼，不过是烈火中加了一些柴而已，剑海西平原的这些国家没一个有志气，每日为了蝇头小利争的你死我活，斯若国则奢靡懒惰，狂傲好战，早已失去民心，现如今又陷入内战。云国和罗思兰国虽然也是大国，但其位置偏远，山地过多，潜力有限，不足以安定天下，现今只有明南国国力日盛，又处于剑海南部平原的富庶之地，且其刚统一了周边国家，势头正盛，我选在明南国安家，也有这个原因。所以你不要冲动，千部国也好，欣国也罢都不是你能操心的事，莫城的事更不要去惹。”
　　奇云听着哥哥的一番话，竟不知如何反驳，但仍有不甘,“哥哥，难道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袖手旁观？您是禅者，您学的本领难道就是为了自保，躲清静吗？而且我毕竟是千部国人，怎可袖手旁观？”
　　“禅者要顺天而为，似我这样旁观的禅者不在少数，看清天下之势，才能知道自己该站在哪？故国当然不可忘，但人生在世总要面临取和舍，留在这，徒增伤感，奇儿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你我左右不了，也许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从明南国多贩运粮食过来，也算是解救一些人。” 火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
　　“算了，为今之计还是让你和裳儿到明南国去，你的病不能思虑过度，以后不要再去商行打听消息了，那些消息真真假假，很难分辨，下个月我会关闭常勤的商行，现在生意难做，城里的流民也多，你们最好少出门。” 临走前火岩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