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星座——圣斗士同人短篇全集》露浓

72、二十世纪传说之妥协（5）

　　一片金光中，片刻前还笑得猥琐的军官轰然倒下，最后的笑声还卡在他的喉咙中。周围的士兵固然倒下许多，但仍然有几个人挣扎着端起肩上的冲锋枪。散在各处的士兵俱一边吆喝着将囚犯聚在一处，一边匆匆向中心的场地赶去。监狱里的年轻人看见周围的混乱，少不了蠢蠢欲动。压抑许久的热血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但撒加并不乐观：他隐隐看见躲在办公室的一人已经对着收音机吼了很久。他知道他并没有很多时间：整个智利的军队随时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艾奥里亚停止了哭泣，急急地说道，“放我下来，撒加哥哥！我可以帮你！”撒加根本不理他，只是把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

　　就算撒加也无法抱着一个孩子还要控制住散落四处的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当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时，引擎的吼声在他的头顶响起。一架波音七三七悬浮在场地的上空。空气似乎突然冷了；紫色的雾无声无息地漫延开来。风中卷起了血红色的玫瑰花瓣。阿布罗迪和迪斯马斯克终于到了。

　　二十分钟后，看守监狱的士兵不是死伤便逃得不见踪影，而一百五十多囚犯也全部上了飞机。当阿布罗迪和迪斯马斯克看见艾奥里亚的时候，两人倒抽一口凉气。迪斯马斯克咬着牙，拳头紧握着，眼睛里是意欲杀人的凶光。阿布罗迪也不说话，一朵玫瑰直扔到艾奥里亚脸上。艾奥里亚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已昏了过去。

　　“阿布罗迪！”撒加惊道。

　　阿布罗迪朝他伸出双手，说，“把他给我；我会处理他的伤的。”撒加听得见阿布罗迪声音中的不信任。他低下头去，默然地将手里的孩子递给了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的阿布罗迪。

　　阿布罗迪的神色软了两分，仿佛有些后悔他的语气。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撒加身后的艾优雯，低声说道，“你们俩谈谈吧；如果需要我们，我和迪斯在驾驶舱。”说着，两人抱着艾奥里亚消失在驾驶舱里。

　　艾优雯迟疑了半晌，最后微笑着说道，“走，我们去坐下吧。他们留了头等舱给我们呢。你也该坐一会儿了。”

　　撒加点点头。两人走进宽敞的头等舱坐下了。艾优雯顺手从机头的储存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倒了一杯给自己，另一杯递给了撒加。很长一会儿，两人只是默默地喝酒。半晌，艾优雯说道，“谢谢你，撒加，谢谢你做的一切。”

　　“你不用谢我，姐姐，”撒加黯然道，“这是我该做的。”

　　又是一阵迟疑的沉默，然后艾优雯终于问出了困扰她一整天的问题。“撒加，如果我问了不该问的，请原谅我，”她说，“只是，艾俄洛斯究竟发生什么了事？”

　　那个禁忌的名字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插进他的心口。他的头突然不可想象得痛，仿佛有什么要把他的颅骨生生锯开一般。一个尖锐凶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深处吼道，“杀了她！她什么都知道！杀了她；杀了驾驶舱里的三个小鬼！”

　　“不，不！”撒加无声地喊道，“你不能伤害他们！”

　　声音开始冷笑，尖锐的吼声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只是越来越响。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在他的身上，痛得让他无法思考。他死命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只想赶走脑子里的声音和痛楚。他甚至没有发现他正跪在地上，像风中的树叶一般颤抖着。

　　“撒加，撒加！”艾优雯喊着，“你没事吧，撒加？天哪。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伸出手来，想要握住撒加的手。

　　撒加整个人往后挪了两分。“不要碰我！”他吼道。在一阵阵冷笑声和剧痛中，他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艾优雯的安全。他慌乱地扫视着四周，想要找到什么能做武器的东西。他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柄也不知哪个年轻人从看守监狱的年轻人手里夺来的冲锋枪。他聚起所有的力量让那枪跳到艾优雯的手中。看见 艾优雯一脸惊愕，他勉力说道，“拿枪对准我，姐姐。”

　　“撒加！”艾优雯惊道，“你干什么，撒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动手的。”

　　“求求你，照我说的做，”撒加拼命咬着牙；他只觉得他随时都会失控，“我。。。我有时无法控制我自己。请不要让我伤害你。”

　　艾优雯不再犹豫。她的右手抬起冲锋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一下顶在撒加的心口。她的左手却温柔地捧住撒加的脸。“看着我，撒加。”他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冷静一点，好孩子。你怎么会伤害任何人？”

　　她的手让撒加脑海里翻滚的声音稍稍弱了两分。撒加勉力抬起头，逼着自己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艾优雯的眼睛。周围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一时间几乎无法忍受的痛楚也终于退去了。撒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疲倦地低下头去。艾优雯微笑着说，“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我可以把这枪摔开了么？”

　　“不要！”撒加忙道，“我。。。我也许还会失控的。”

　　艾优雯点点头，只是略略向后仰了些，冲锋枪仍然握在手里。迟疑片刻，她说，“撒加，我们说些别的吧。”

　　撒加沉默很久，但最后他鼓起勇气摇了摇头。“不，让我告诉你所有的事。你有资格知道，姐姐。”

　　几天不眠不休的沉默之后，撒加终于将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他毫无修饰地叙述着他是如何一直对教皇的宝座野心勃勃，如何对艾俄洛斯当选教皇心怀不满，如何将自己的孪生弟弟淹死在水牢里；却终究无法阻止那一点一点占领了他所有心智的邪恶。

　　“ 到最后，我实在无法让那声音离开，”他说，“在我最不提防的时候，它就会开始在我耳边尖叫，嘲笑我，压迫我。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完完全全地输给它。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想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从教皇厅的宝座下偷出了传说中可以轼神的黄金匕首。我想就这样了结一切。只是我非但没能了结一切，我。。。我反而完全无法掌握我的身体。我就这样看着我自己的手杀了史昂大人，向女神举起刀，听者我自己的声音命令所有人杀了艾俄洛斯这个叛徒。直到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才又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只是那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嘲笑我。自从那一次后，我。。。我甚至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怕我会失控。”

　　故事说完了。撒加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几分，直到冲锋枪再一次抵在他的心口。“姐姐，”他哀求着，“趁着现在我还能控制自己，请扣扳机吧。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艾优雯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我扣下扳机，你可以保证这个邪恶就会离开了么？你可以保证它会跟着你一起毁灭而不是另外占领另外一个人？”

　　撒加猛地一惊，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艾优雯神色严肃地追问道，“如果我扣下扳机，圣域就能痊愈了么？现在那里只有孩子们了。他们没有了教皇，没有了女神，他们只剩下你这个大哥哥；若是连你也失去了，他们要怎么继续下去？如果我扣下扳机，这个世界就安全了么？还是那些都不再是你的问题了？”

　　撒加没有说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频乱，惊慌失措。晶莹的泪水不可控制地从蔚蓝的眼睛里涌出。

　　艾优雯的眼睛也已经湿了。她把左手也放在枪杆上，平稳而决绝地端着手里的冲锋枪。“噢，撒加！”她说道，“我知道你痛苦。如果你想结束这一切，我会帮助你。对不起，撒加，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该再要求你做的更多。只是撒加，如果你想继续保护你身边的人，你必须活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想要我扣下扳机么？”

　　两人就这样跪着，半晌一动不动。最后，撒加颤声道，“不。。。”

　　艾优雯甩开手中的冲锋枪。她紧紧地搂住撒加，吻着少年洁白的额头，“好孩子，无论怎样，我永远是你的姐姐。我爱你，撒加。”

　　“姐姐，姐姐，”撒加喃喃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撒加哟，你必须。。。妥协。”

　　“ 和隐藏在你心底的邪恶妥协吧！”她说，“不要激怒它，给它可乘之机。守护圣域，守护圣域里的孩子们。引导他们成为能保卫这个世界的强者。去找你的女神吧：她一定还在这个世间。只是如果你觉得她在圣域还不安全的话，就暂时不要让她回来。还要，保护好你自己，孩子。当正义有足够的力量再次走进你的厅堂，你必须站着迎接她的到来。“　艾优雯美丽的脸上荡起一个柔和的微笑。她吻着撒加说道，“我相信你，撒加。你的心是正义的，孩子。”

　　“我会尽我一切力量的，姐姐。”撒加说。

　　“我知道，”艾优雯说着站起身来，“好了，我去驾驶飞机吧。我想，驾驶舱里的那两个孩子也该好好和你谈一谈呢。”

　　艾优雯离开后不多时，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迪走进头等舱来。撒加满怀愧疚地看着他们，一时无话。他答应过他们会一死谢罪，如今却又要活着赎罪？他们会相信他么？

　　阿布罗迪看了他一眼，居然微笑了。美决世间的半大孩子径自跪在撒加面前，说，“所有的话我都听见了，撒加。你放心，我相信你，我也会全力支持你。。。

　　迪斯马斯克没有微笑，只是很简单地说道，“我相信你，撒加。

　　终于，撒加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他会活下去。他的赎罪之路将从一个妥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