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十多载》果然有妙

103、第 103 章 车里车外

　　马路对面，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里坐着两人，一人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是皮肤黝黑的王进。
　　后座上坐着的是最近有些憔悴，现在脸色渐渐苍白的丰阳，他的左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正朝着对面的校门口看了过去。
　　王进没有摁下车窗，只是皱着眉看着，嘴里嘟哝道：“二公子这是在干嘛？”
　　丰阳冷眼看着，就像这样，他们俩不知有多少次，透过车窗看着成州大学的校门，多数的时候是见不到甄立的。
　　只有微乎其微的几次，才看到匆匆走出校门的甄立，或者是回到学校的甄立，有时是一个人独自走着，有时也会是和另外几个女孩一起搭伴走着。
　　可是今天就精彩了，首先看到的是丰耀出乎意料的出现在校门口，而走出校门迎向他的竟然是甄立。
　　其次又看到了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男生走近两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接下来发生了让丰阳很是不舒服的一幕。
　　丰阳看到了那个男生当着丰耀的面，手臂很是自然的搭上了甄立的肩，而甄立也并未拒绝。
　　咚的一声闷响，王进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丰阳一拳重重的砸到了一边的座位上，声音不大，而他看到了丰阳的表情很是阴沉。
　　这半年的丰阳，再次回到了一年多前的样子，沉默寡言，孤僻爱独处，比以前的话更少了，更不爱搭理人了。
　　丰力行自从丰阳出院，一旦出门，就让王进如影随形，严令禁止丰阳去对面小区，更不要去找甄立。
　　丰阳并不知道丰力行对王进说的这些话，但出乎意料的是，丰阳好像知道一样，并未主动说要去找甄立。
　　丰阳每天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王进一开始以为是之前的事情留下的后遗症，也跟丰力行说过，丰力行专程去找了医生，医生的意思是只要在饮食方面有所注意，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现在的丰阳，一点没有少年人的朝气，相比较而言，王进还是更喜欢那个爱惹事，容易闯祸的丰阳。
　　有一点欣慰的是，丰阳的学习成绩并没有下降，或许是时间多了，没事就看书写作业，成绩反而提高了，这一点倒让丰力行很乐于看到。
　　有一次，王进试着开车绕了些路，见丰阳没有问，他就直接把车开到了成州大学的校门口，停在了校门口的马路对面，丰阳也未发一言。
　　王进没有摁下车窗，丰阳也同样没有，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车里，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对面走出来和走进去的人。
　　王进从后视镜观察着丰阳，虽然还是同样的沉默寡言，但相对其他时候来说，这时的丰阳脸上出现了几分神采，特别是有几次看到了走出校门，或者是走进校门的甄立，眼里更是熠熠生辉。
　　因此，王进更是坚持每天在丰阳放学后，开车绕路到成州大学门口，把车停在对面半个小时，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可是今天却让丰阳看到了这一幕，王进有点后悔，问：“要不我下去看看？”
　　丰阳立马说：“不要，她让我与她保持距离，我听她的，我现在说不了什么，都听她的。”
　　何尝不是，丰阳一开始很庆幸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甄立，但在一次次彷徨与无措的时候，他又开始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该庆幸，每次离开的理由都是自己太小，而自己对于这个理由的拒绝，又显得力不从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接近一个人不能那么的纯粹，而是如此的艰难，总有很多事情在其中横加干扰。
　　而自己想做的一些事情，都会让两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宽，也给对方带来了很多困扰，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幼稚。
　　丰阳的手不经意的放在了开窗按钮上，手指在按钮上不停的摩挲着，或许是下意识，或许是不小心，嗤拉一声，车窗摁下了一条缝。
　　丰阳看着车缝，手倏地一下移了开来，人却坐直了身体，双眼往车缝那边看去，很清晰，虽然天色渐渐变黑，但还是很清楚。
　　甄立身边的男生像是看到了什么，偏过了头，望向了这边。
　　丰阳却很心虚的靠回了椅背，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了男人的相貌，很斯文，特别是那双眼睛充满着款款温柔。
　　片刻后，丰耀一个人上了车，眼睛瞥向了马路对面的商务车，却是一脸戏谑的表情，随着一阵轰鸣声，这辆跑车很张扬的开走了。
　　甄立看着车子消失，朝还揽在肩上的手看了一眼，廖畅轻笑一声，将手拿开，揣进了兜里。
　　王进似乎看懂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后座的丰阳，丰阳也在看着，车窗慢慢往下移着。
　　又是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丰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这辆车他熟，是王国正的车子，车上下来的不是王国正，是王子俊。
　　只见王子俊穿着便衣，走近甄立，甄立则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站在一边的男生则显得有点尴尬。
　　王子俊也不避讳，与甄立说着什么，甄立眼睛总是亮亮的，王子俊指了指吉普车，又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像是在说着时间。
　　甄立则不住的点着头。
　　丰阳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就看这两人说话的神情，很是自然，不似自己和甄立在一起的样子，应该就是同龄人之间才能有的感觉。
　　王进看懂了刚才，却看不懂现在了，在四色酒吧里，他和王子俊也算一起战斗过，他当过兵，自然会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很是亲近。
　　王子俊这人做事很利索，很敬业，对人却是很亲和，也爱开玩笑，就算在当时很是紧张的氛围中，也会说些调节气氛的话。
　　他还真觉得王子俊这人不错，也大不了甄立几岁，或许甄立和王子俊之间，比另外两人更搭调。
　　丰阳的眼里突然没有了神采，他的内心也觉得王子俊很好，心里无端的有了一种挫败感。
　　王子俊和甄立说完话，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他这才抬眼看了看甄立身边的男生，笑了笑，扬了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上车扬长而去。
　　甄立看着车子开走，又看了一眼廖畅，准备回宿舍，却不经意的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黑色商务车。
　　她对这辆车也有些熟悉，但这种车型很多，两年前也并没有特意去记那辆车的车牌号，只记得同样是黑色的，同样的商务车。
　　突然，她从车窗的窗缝里看到了一双眼睛，漫不经心，桀骜不驯，而那双眼睛也就看向她一眼，就离开了，最后就是车窗上移，窗缝消失。
　　丰阳靠着椅背，恢复到了平时的懒散和无精打采，说着：“哥，走吧，该回去了。”
　　王进却想起了那次，丰阳也是坐在后座，成州一中门口，说了一句：“哥，那边，该死！”
　　他叹了口气，忍着没有去看后视镜，车子发动，他又瞅了一眼校门，却发现了甄立正在看着这边，车子缓缓开动，眼神随着车子的移动而渐渐黯淡，她看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