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王爷他非要娶我》戴加宁

56、第 56 章

　　秦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赵承韫知道她难以接受。若可以，他也想徐徐图之。他了解秦筝，吃软不吃硬，所以他哪怕求来了圣旨，也不敢指定日期，就是想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走进秦筝的心里。现在强摁着她出嫁，只会让她离自己更远，之前做过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毁于这一次强迫。

　　他很明白后果，可他没有办法，纵然他求父皇，甚至为此还挨了罚，可父皇身体有恙像是殃及了脑子，或者说人都是自私的，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如此。

　　大周皇帝这一次病得很重，之前几日卧床不起，太医们想尽了办法，他的病却一日重过一日，昏睡时长，清醒渐少。这两日情况瞧着好些了，甚至今日还去上了早朝，结果听信馋臣们“撞煞”的鬼话，要找人给他“冲喜”，于是他这个被冷落的儿子终于受了回“宠”。

　　赵承韫当时只觉十分讽刺。回顾自己活着的二十余年，父皇未曾给过他半点温情，甚至给他带来了许多苦难和痛楚，可病重之际，却要依靠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来给自己冲喜。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可看着秦筝，他又觉得心中酸涩，艰难重复道：“你与我，于七日后，成婚。”

　　秦筝想也不想道：“不嫁！”

　　她以为赵承韫是吓唬她，不解地看着对方：“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都拒绝你多少遍了，你何苦让自己难受。”

　　赵承韫确实难受。他不说话，沉默地将圣旨递过去。

　　秦筝心道：你还连道具都准备好了，开玩笑都这么认真的吗？

　　她将圣旨打开，随意扫了一眼上面写了什么，结果在看到其中几个字后顿住了。

　　“于十一月初八完婚……”她念了出来，不敢置信地去找名字。“庸王赵承韫”和“民女秦筝”，身份和名字都正确，确实是他们，皇帝还非常体贴地在民女秦筝前面加了“林西巷”这个地点，好似怕有别的同名同姓之人认领似的，把秦筝感动得都要快落泪了。

　　落泪个鬼，秦筝把圣旨往地上一丢，早饭都没心情吃了：“反正我不可能嫁的。”

　　这反应还算平静。赵承韫原以为她会闹起来，见她如此，有些防备着，怕她憋着，等着闹个更大的。

　　他道：“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

　　秦筝无所谓道：“那能把你一个王爷拉来跟我一起死，我觉得还挺值。”

　　“秦筝。”赵承韫很认真地唤她的名字。

　　秦筝转眼看他，见他一脸被伤到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赵承韫道：“你宁愿与本王一起死，也不愿嫁予我。”

　　他苦笑了一下，垂眸自伤道：“我竟不知，你这般讨厌我。”

　　“不是，我没有。”秦筝心生歉疚，试图安慰他：“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要是讨厌你，哪会理你对不对？我就是很讨厌这种包办婚姻，男女双方明明没有感情，却要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要生儿育女，多尴尬啊。”

　　“要不……”她提议：“你找个人假扮成我，怎么……样？”

　　她看到赵承韫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提议不怎么样了。

　　果然，赵承韫伤心道：“你要我去同别人成婚。”

　　只有真的不在意，才会忍心看着喜欢自己的人与别人共结连理吧。

　　秦筝被他看得不自在地转过头，小声道：“对不起。”

　　“为何不能是你与我成婚？我心悦与你，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感情。”赵承韫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目光中满含真诚：“与其让我去找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替你，何不你自己来？你只当这是权宜之计，先与我成婚，如此，我们都能活着，亦无被识破的风险。我可同你发誓，绝不强迫与你，我们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日后若父皇去了，你若连这有名无实的夫妻也不愿做，我亦可同你和离，放你离开。”

　　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甚至可以说是当前最好的办法。秦筝奉旨嫁予庸王，是名正言顺的庸王妃，不仅有了可以依傍的权势，此后不必再为生计发愁，更不用担心赵承韫强迫她。

　　秦筝不怀疑赵承韫在欺骗她。在她心中，赵承韫是信得过之人。或者说，若赵承韫都不能信，那她在这世间，除了钟灵，就再无可信之人。

　　可她最终的回答却是：“我考虑考虑吧。”

　　这个回答于赵承韫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兆头，若按秦筝平时的脾气，这么几句话根本哄骗不了她，依然会连考虑都不会有就拒绝。

　　他不由生出些希望:这是否说明，秦筝对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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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筝说考虑，说完就收拾东西带着钟灵爬山去了。

　　赵承韫也不逼她，想着有圣旨的约束，要么嫁，要么死的二难选择之下，他又承诺了婚后不会强迫她，聪明人都会选择前者。

　　秦筝不知赵承韫心里打的小算盘，她提着一个食盒，抬头看钟灵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平日里再怎么乖巧懂事，在可以玩的时候还是会显露少年本性，她有点后悔没早些带钟灵来。

　　两人找了个避风但能被阳光照耀的地方坐下，开始吃带出来的点心和烧饼。

　　冬日的山间并无多少好景，满目落叶与枯枝，再多一些，只有四季常青的树木。可置身山顶，头上是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山下是万顷良田与繁华都城，人在当中渺小不可见，让人不由想起少时读过的那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们这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人渺小。”

　　秦筝教钟灵背杜甫的这首《望岳》，漫不经心的模样，明显走了神。

　　钟灵不知多少次地打量她，她都没有发现，尤其见她轻皱着眉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她问道：“阿筝姐姐不愿意嫁给庸王吗？”

　　秦筝转头看着小女孩，见她一脸的小心，好似怕问了自己不喜的会厌恶她，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继而转回头看着远方绵延的山：“我肯定不愿意啊，先不说他身处的那个位置，光是他有六个姬妾这一件事，我就不可能嫁给他了。”

　　钟灵愁眉苦脸道：“可是，那是皇上赐的婚，阿筝姐姐要是抗旨的话，是会被砍头的。”

　　“没事，不会砍头的。”秦筝倒不担心这件事，她乐观道：“赵承韫肯定不想死，他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钟灵却没她那么乐观：“可是庸王喜欢阿筝姐姐，他肯定是想娶阿筝姐姐的，怎么会去解决呢？他说不定很高兴皇上赐婚呢。”

　　“是哦！”秦筝被她提醒，手里的点心都不香了：“说不定他还骗了我，嘴上说的是皇帝赐的婚，其实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既讨好了皇帝，又能把我绑在他身边，一举两得。”

　　她早就不信赵承韫是个纨绔了，这人心思沉得很，忍辱负重的本事也是一流，甚至为达目的，可以对自己下狠手。而且，赵承韫有过不打招呼就去找皇帝赐婚的先例，所以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真傻啊，我还信了他真是被强迫的。”秦筝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纠结赐婚的事，担心自己接受赵承韫的提议与他假结婚，会不会让赵承韫在喜欢自己这件事上越陷越深。

　　她无法回应这份喜欢，想着要把它掐死在萌芽阶段，因此，明明有假结婚这个最稳妥的办法，她却还是想要找出别的法子来。

　　可如果赵承韫不愿配合，他就是想借此逼着自己嫁给他呢？

　　秦筝有种好心被辜负的伤心感觉。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吃了，拍掉手上的碎屑后站起身，问身边的钟灵：“小灵儿今天玩得开心吗？”

　　钟灵双手捧着一块饼小口小口地吃着，听到问话后仰头看秦筝。恰好秦筝低头看她，那含笑的双眸仿若在说“你一定很开心吧”，她认真点头：“很开心。”

　　只要能与阿筝姐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她都会就觉得开心。

　　阿筝姐姐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秦筝不知小女孩心中所想，得到了钟灵肯定的回答后，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非常愉快地做了一个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去北边的昔锦城玩吧，听说哪里每年十月便开始下雪，我可是好多年没见过雪了呢。”

　　钟灵虽然很想去玩，可她知道事有轻重：“从京城去昔锦城好远的，得走好些天，到时候会错过阿筝姐姐出嫁的日子。”

　　“错过就错过啊，反正我又不可能出嫁。”秦筝无所谓道：“而且，我选那么远的北方，就是想逃婚啊。”

　　钟灵看着她：“阿筝姐姐不喜欢庸王吗？”

　　“要看哪种喜欢。”秦筝蹲下来收拾碗碟食盒：“我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钟灵似懂非懂地点头，三两口吃掉手里的饼，帮着秦筝一起收拾。

　　两人如来时一样，不紧不慢地下了山，回到小院后就各自收拾了点厚衣裳，带上所有的银子，披着夕阳离开了京城。

　　于是，等次日赵承韫拿着工部给的嫁衣样式上门时，收到的是经由邱姨转告的话：“秦小姐昨日带着钟小姐启程去了昔锦城，归期不定。”

　　赵承韫原本微笑的脸顿时由晴转阴，或将有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