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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虚实叵测畏人言 ...

  •   《孤母怨》这出戏在梨园排足了三日,日日都观者如堵,而《孤母怨》的戏本也一直在加印,越印越多,越卖越印。齐温氏在梨园二楼跃下而亡,此事被颖都报社大肆宣扬。一时之间,齐温氏与《孤母怨》传遍颖都,无人不知,后来不过几日,此事传遍了整个大陈,沸沸扬扬,满朝风雨,甚至还被编成了一首小儿传唱的歌谣,为“风叶狷,流水辩,孤母怨,苍天怜,辗转反侧无法眠,只为狗官还血溅……”

      还有十公里到达颖都,付世延停下马,喝了口水,擦擦嘴准备继续前行,便听到了几个村里的小儿唱这首歌谣,他猛地跳下马,问:“这首歌谣谁教你们的?”

      其中一个露出半只正在长的牙齿,说:“整个颖都谁不知?我们听着听着,就学会啦!”

      付世延骑上马,“架”地一声,快点,再快点!

      恐怕出大事了。

      岑风叶坐在县衙中,关紧了门,师爷和衙役等人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声响,便知道,定是有人又扔了破鸡蛋和烂菜叶到门上,他们叫苦不迭,自从《孤母怨》传到了岭峋县,他们连们门都不敢开,因为岑风叶怕死,每日大门紧锁,还像个什么公堂?像个什么样子?激愤的百姓将破烂扔到门口,还要他们这些手下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去收拾,还要继续提防有没有人在外面“潜伏”,如若不然,一旦看走了眼,便会有臭鸡蛋之祸。

      明明是岑风叶杀了人,为什么要他们陪他一起受罪?几个衙役在心里嘀嘀咕咕,多有怨言,但岑风叶现在还是知县,他们也还不敢当面顶撞他,只能在心里吐苦水。

      “铿锵”一声,他们知道,外面的人又要开始唱那首歌谣了,这几天他们听到耳朵都起茧了,即便外面停下来了,他们心里还会跟着哼几句“风叶狷,流水辩……”

      岑风叶抓着头发,憋气窝火了数日,他都快憋出病了,小声恨道:“都说了齐岱不是我杀的,你们……你们三人成虎……”

      几个衙役心里不屑,哼,有本事你喊大声一些,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相信你。

      师爷一拜,说:“大人,这几日积了许多公务……您要不要看一下……”

      “不看!”岑风叶瞪师爷一眼,说:“本县没这个心思,你们给我想想,怎样才能让外面那群刁民闭嘴……”

      “啊,这……”师爷为难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

      岑风叶烦道:“别给我扯这些,没有好主意便退到一边去。”

      师爷再拜,说:“是。”

      几个衙役皱眉,觉得岑风叶无药可救了,外面的人再唱大声点,早日给我们唱出个好知县吧。

      岑风叶坐着坐得不安心,又站了起来,在屋里面团团转。

      几个衙役赶紧退到一边去,免得被岑风叶盯上了又一堆破事。

      突然,门口静了下来,有人大力拍门,咚咚咚像是要将门敲烂,来人哽咽道:“岑风叶,岑风叶,开门啊!岑风叶!”

      岑风叶听出是自己妹妹的声音,让衙役去开门,开一条小缝,将妹妹放进来,岑灵进来后,岑风叶生气道:“小灵,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没看到这里很乱吗?还有,你怎么直呼哥……”

      “娘死了。”岑灵满面泪痕,揪着岑风叶的领口,说:“是你害死了娘,都是你,你个杀人凶手……呜呜呜呜呜呜,岑风叶,把我娘还给我,让我娘回来……”

      “你说什么?”岑风叶摇着岑灵,不断地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灵,娘怎么了?”

      “死的应该是你。”岑灵狠擦一把眼泪,哭得红肿的眼冷冷瞪着岑风叶,“不应该是我娘,她要替你担这份罪……在屋里,上,上吊了……”

      门口不知何时涌来了许多百姓,闻言纷纷骂道:“岑风叶,赶紧去死吧!”“岑风叶你个狗官,当了杀人凶手,还要害死自己的娘!”“岑风叶,你不是人!”“岑风叶,你猪狗不如,你个畜生!”“岑风叶,这是你的报应!”“岑风叶……”

      岑风叶捂着耳朵,抱头跪倒在地,吼道:“都别说了!都给我闭嘴!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岑灵不可置信地摇头,说:“哥哥,直到今日,你还是执迷不悟?从今以后,我不再有你这个哥哥,我不会像娘这么傻,想着替你担了这份罪孽……我与你,我们岑家与你,再无瓜葛!永无瓜葛!”岑灵说完,捂着脸跑出去了,人群自觉为她让出一条路,之后便继续骂岑风叶,卖菜的妇人今日都不做生意了,将篮子放在地上,说:“各位乡亲,我们扔死这个狗官,替齐岱、齐夫人还有岑母扔死这个坏人!”

      “好!”一个鸡蛋砸到了岑风叶的脸上,明黄淡白浓稠的液体顺着岑风叶的头发和脸留了下来,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菜叶和鸡蛋壳。

      师爷和几个衙役在顶着民愤帮助岑风叶和袖手在旁无动于衷之间只犹豫了瞬间,便选择了后者,还退了几步,免得殃及池鱼,无端受祸。

      过了许久,人群陆陆续续散开,该回家做饭的回家做饭,该回家吃饭的回家吃饭。

      师爷见岑风叶仍呆呆地坐在地上,心想,不管这人犯了多大的错,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和众人围攻,还是很可怜的,他心有不忍,便过去蹲在岑风叶身边,想要扶他起来。

      手还没碰到岑风叶的衣袖,便被岑风叶怒目而视,他头发披散,衣襟脏乱,吼道:“别碰我!”

      师爷停下了手,站了起来,与几个衙役一起离开了。

      不识好歹!活该。

      当夜,岑风叶自缢于一脸狼藉的县衙上,只留下了一封血信。

      门外还有小儿在拍手唱道。

      “风叶狷,流水辩,孤母怨,苍天怜,辗转反侧无法眠,只为狗官还血溅,偿血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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