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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做个朋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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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经过崇山峻岭,眼前一下开阔起来,是一望无际的江面。闻伞还没来得及惊叹这像是海一般广阔的江,飞舟开始缓缓下降,最后降落在一处宽广的宅邸。
这个宅子藏在山林中,往前几百米便是那条宽广的江,周围千里没有见到城市,完全不知道建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下了飞舟之后,立刻便有仆从上前迎接。闻伞四处张望,宅邸被好生打理保养,别说破烂,半点灰尘没看到。
“跟上。”季鸢时朝后面东张西望的人说道。
“喔。”闻伞继续四处观察环境,只在和季鸢时拉开的距离远了才屁颠屁颠跟上。
仆从也没有催促,安静耐心尽职尽责地引导闻伞路线。闻伞不着痕迹地看站在一旁态度良好地等着自己的青衣婢女,心想季鸢时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培训,一个个部下业务能力这么强。
季鸢时没有管身后吊着的女孩,径直走向书房,等到习惯性地坐下想要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压制体内的灼烧剧痛,才忽然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怎么痛。
他抬头,看到逛花园似的人大摇大摆踏进书房,微微皱眉,但是对方虽然眼睛乱转,却很有分寸没有乱走乱碰,到底没有说她什么。
“我们之后要做什么?”闻伞看够了,问道。
“先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哦,江里面有那怪物的一部分?”
季鸢时指尖微动:“为什么这么说?”
“嗯?那里看起来就很特殊,再说你还在这里建了宅子。”闻伞回答的很自如。
季鸢时垂眸:“……先去休息吧。”
“喔。”闻伞听从指挥地跟着门外的婢女就走,忽然又问道:“房间有纸吗?”
季鸢时看她一眼:“有。别熬夜。”
“懂的。”闻伞挥挥手走了。
直到看不见闻伞的背影,季鸢时垂头轻抚桌上的茶杯边缘。
他不喜欢脱离控制的感觉。通常来说,他会将不可控因素抹杀在摇篮。如今某位神武持有者三番几次超出他的掌控,偏生次次都主动跳回自己手掌心。
而且重要的是,她是能够控制神武的人。
季鸢时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决定留着人再观察看看。
若是确定失控……他倒是不会杀神武持有者,只怕会比直接死亡更难受罢了。
闻伞不知道自己在生不如死的边界走了一遭,她确实只是随口一说。
那种特殊地形绝对有东西,游戏高玩的直觉罢辽。
是个人都会都会去那种地方摸摸转转试探触发剧情吧?反正她就会。
她还顺着神武有七件的思路,猜到那怪物很可能也分成七部分,现在季鸢时将其中一处毁了,不清楚他之前还有没有摧毁其他的,反正至多还有六个地方。
她翘起腿倚在靠背,又回想起季鸢时站在那诡异蠢动的红蛇石山中央的场景。
在周遭怪力乱神的背景下,男人一袭华服,乌发如瀑,脸上是压抑的痛苦,眼神却始终冷然,妖异艳丽到极致。
闻伞被那一幕刺激得很想上手画下来,但是一想到很可能还有人监视自己,她又不想画了。
这幅画只能属于自己,要是被别人看去,想想都不高兴。
但是这满心的灵感总得有个渠道泄出去,极致的美不想让人偷看,那她就画极致的诡吧。
那堆红色光蛇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也挺大的。
*
第二天一早,闻伞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精神头还是很充足的。
季鸢时看着她不紧不慢吃着精致早点:“不是让你别熬夜?”
“对不起。”闻伞态度良好地迅速认错。
“……”季鸢时算是懂了,这个人就是认错飞快,死不悔改的类型。不过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问:“你画了什么?”
“现在先不说,”闻伞抬头看他,眼里是跃跃欲试的光,“我要做个试验,到时你就知道了。”
“是吗,”季鸢时轻笑,“吃完了吗?我们走吧。”
闻伞将最后一口包子扔进嘴里,含糊应了。
等闻伞缀在季鸢时后头跟着上了飞舟,季鸢时给了她一枚扳指:“隔绝别的神武持有者感知到你的位置的。戴上。”
闻伞接过扳指,是一枚透亮的紫罗兰色玉戒,十分漂亮。她戴在拇指上满意地欣赏。反正她还要跟着季鸢时一段时间,真要被其他神武拥有者找到就有点麻烦。还没看多久,她感觉到飞舟微微颤动,周围微妙地暗了下来,舟内有灯缓缓散出柔光。
闻伞往外一看,正好和窗外一条银白色游鱼对上视线。
她趴在窗户上向上看,是波光粼粼的“天空”,飞舟还在稳步下沉。
好家伙,还是空水两用交通工具。飞舟化身潜水艇了!
她有点兴奋,一会想这飞舟窗户多能不能承受水压问题,一会又想自己都在玄幻世界武器都成精了这种科学应该可以忽略。
“这个潜水飞舟是谁做的?”闻伞兴致勃勃地问。
自看到闻伞乖乖戴上扳指就没再管她的季鸢时头也没抬:“我。”
“你真棒!”闻伞竖起大拇指称赞。
“谢谢。”季鸢时依然争分夺秒利用碎片时间处理桌上的折子。
闻伞瞄向他手边垒起一叠的折子,感慨这样的人确实活该他赚钱,到处有房产。
她坐在窗边托腮望着外面,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她很快没了兴致:“要多久能到啊?”
这次季鸢时没有理她。
闻伞撇撇嘴,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飘,忽然眼前一亮。
季鸢时看着看着折子,余光瞥见某位神武持有者搬着什么东西放到自己面前,抬眼一望。那人将另一个房间的书桌搬了过来,和自己的书桌面对面并排靠拢,手脚麻利地布置好文房四宝,长腿往旁边的凳子一勾,行云流水坐到自己面前,笑眯眯地了看着自己。
季鸢时:“……”
闻伞对着他眨眨眼睛,随即低头写写画画起来。
季鸢时看着对方低垂的眉眼,显得异常乖巧。他清楚知道这不过是表象,不过想想觉得这样也比她到处乱跑好,虽然她没发出什么声音,却总是很招眼。
于是沉默一阵后,季鸢时又继续手上的事了。
闻伞偷瞄季鸢时,这个位置,画累了抬头就是一张俊颜滋润眼睛,美滋滋。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一个处理公务,一个绘画书写,明明说不上互相信任,相处得却奇怪的和谐。
这条江确实宽广,潜水舟速度不慢,但开了半天竟还没到对岸,它一边前进一边下沉,慢慢的,她望向窗外,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潜水舟上就他们两个活人,没有其他有眼色的仆从给她介绍说明,所以她至今也不知道这条江在哪,叫什么名字。
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对照物,闻伞有时抬头一看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还在前进还是静止不动。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心生压抑和恐慌,好在闻伞一旦沉浸画图,就不会在意外界,并没有受到影响。
又过了半个时辰,季鸢时才雍容不迫地站起身:“走吧。”
“唔……等下,”闻伞起笔回勾,仔细润色只差收笔,她想画完,“很快就好。”
正专注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到自己嘴里,闻伞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咽了进去。
闻伞抬头,正好看到季鸢时用帕子擦着手指:“……啥?蛊?还是毒药?”
季鸢时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似笑非笑望向她:“是避水的丹药,两个时辰内在水下不成问题……你说的,倒是个好主意。”
“……我开玩笑的。”闻伞迅速改口,“我们要游过去?我只会狗刨。”
“抓紧我就好。”季鸢时向她伸手。
闻伞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美手,沉思一秒,从自己的贴身腰包里掏出一根一米半长的布条,在两人的手腕上打上死结,这才握住他的手。
季鸢时在闻伞掏出布条的时候挑眉,也没阻止。直到她牵上自己的手才继续往外走。
“你不问问我哪来的布条吗?”闻伞问。
“你的话……有也不奇怪。”季鸢时回道。
闻伞细品了一下:“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季鸢时没回。
“这是在你大船上拿的,本来想找绳子,但是只找到布条。我觉得只牵手不太稳当,别介……咕噜。”
闻伞话没说完,被呛了一大口江水。
是季鸢时将她拉出飞舟,没了飞舟禁制保护,她正式进入水里。就算吃了避水丹,只能保证有空气,在水里张嘴一样呛水。
闻伞悻悻闭嘴,赶紧调动灵韵护身,这江水底下还是很冷的,更何况还有水压。
她觉得季鸢时太过淡定,什么骚话骚操作都一笑而过,适应能力贼强。虽然她讲骚话搞骚操作也不是为了看人惊讶无语,但到底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寂寞。
越发想看季鸢时失态的样子。
很快闻伞就没空胡思乱想。其实刚刚出飞舟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一直压制着。
那是比在石山的时候更为汹涌、强烈的战意。
江水漆黑,前方却有似有若无的红色流光,季鸢时牵着她御剑前行,秋水剑散发淡淡光芒。闻伞后来也不挣扎了,一边保持清醒,一边放松身体,仿佛大型包袱被季鸢时拖着游。
越是靠近那红色流光,潇煞笔愈发乱舞,被闻伞一把抓住,警告地瞪它。虽然武器对她的影响力增加,但是有了心理准备,要控制也不算艰难。
直到红光近在咫尺,她才发现不是那些红色光蛇就只有这一点,而是她只看到洞口的那一点。
这是一个垂直洞口的边缘,不知道为何江底会有这种东西,看起来也不像人工凿成,直径只有五米,她往里看一眼就有点受不了。一方面是压制潇煞笔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冲动战意,她头突突地痛;一方面自然是画面引起人极度不适——洞口里不知道空间有多大,然而红色光蛇快要溢出来了,疯狂翻腾蠕动。上次还能说是远距离观望,这次简直近距离接触。
闻伞抓紧季鸢时,下意识要看他的脸净化感官,却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
乌黑柔顺的发顺着江流摇荡,昏暗的红光和秋水剑散发的灵韵白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醉人的桃花眼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海妖不外如是。
瞬间,闻伞感觉头也不疼了,被不可名状物冲击的感官被净化了,还能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画一幅季鸢时的画像。
惑人海妖微微勾唇,将闻伞拽进怀里,期间还捏了捏她的手。
在闻伞要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时候,季鸢时抱着闻伞,一头扎进满是红色光蛇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