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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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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没事儿吧你!”那个小弟一路追出来,就见项海正跪在院子角落的一座雪堆旁,肩膀抽动着,呕个不停。
他跑过去,好心地拍着项海的后背,“你,你这是咋搞的?也太突然了。”
最近项海晋升为赵亭身边的红人,这个小弟也想趁这机会表示一下亲近。
项海呕得天昏地暗,就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争抢着堵在喉咙里,憋得他几乎要窒息。
好半天,才终于喘过这口气,他拼命地呼吸。冷空气像裹着冰碴,灌进肺里。
“咋样,好点儿没?”小弟还在继续拍,看着他脸色煞白,眼眶泛红,样子挺吓人。
项海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拍了,艰难地说,“没,咳咳,没事。”
小弟在旁边蹲下,又扯了扯他的胳膊,“没事就起来吧,多冷啊。”
项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半截手臂都埋在雪里,缓缓抽出来,手心结结实实攥了一团,一半是雪一半是冰。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那小弟始终探着脑袋观察着他,“你这到底是咋整的?”
“吃坏肚子了。”项海虚脱地坐在雪地里,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可能,中午那肉不新鲜。”
小弟又皱着眉朝雪地里看了一眼,“可你啥也没吐出来啊?”
“我...先前已经吐过一回了。”项海编了个瞎话,“有水么?”
“哦,我去帮你拿。”说完小弟就朝他们开来的车子跑过去。
盯着他走远,项海迅速掏出手机,颤着手指,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袁国平是...
指尖冻得不听使唤,手也抖得厉害,白气不停地朝屏幕上扑,遮挡了视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在心底无声地怒吼着。
他一口咬住那只不肯听话的手,狠狠地咬下去,直到渗出血丝,才让它安静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快速把短信敲完。
-袁国平是赵郎的人!小心!!
短信发出,就迅速被删除。
项海收了手机,绷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这才沉沉地抱起双膝,头深埋进手臂里。
怎么会这样......
自己不是已经长大了么,不是挺勇敢了么,一切不是都好起来了么。
可为什么就在刚才,过去所有的痛苦、耻辱还有恐惧,一股脑,全回来了。
“哥...”
他下意识摸向领口,才想起那条代表“同心”的项链已经不在了。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迅速靠近,“给你,喝点水吧!”
项海赶紧平复了呼吸,把脑袋抬起来。
“这么难受啊?”小弟又在他旁边蹲下。
“没有,可能是刚才吐得太狠了,有点儿头晕。”
他接过水灌了一口,漱了漱,吐掉,才又喝下几口,“谢谢。”
小弟蹭了蹭鼻子,朝别墅大门瞅了一眼,“钱乐,你可小心点儿,刚才我看亭哥脸都黑了。”
项海疲惫地吐着气,强作紧张,“这可咋办。”
他捏着手里的半瓶水,“亭哥肯定生我气了。”
“那是必须的。”小弟抄着手,“太丢面子了。你不知道,亭哥最不爱在狼哥面前丢面子。”
项海又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比刚才更凉了,他似乎打了个哆嗦,“操。惨了。”
“对了,刚才屋里的人,就是狼哥吧?”
“你没见过狼哥?”小弟挺吃惊。
项海摇了摇头。
“刚才右手边的就是狼哥,他不戴眼镜。”小弟就主动给他介绍,看表情很有些崇敬,“狼哥多帅啊,而且人看着就和气。”
“那,左边戴眼镜那人呢?是谁?”项海微微低下头,手里的水瓶被捏得嘎吱嘎吱响。
“不认识,没见过。”小弟耸了耸肩。他入行比项海早,但后来大部分时间都跟着赵亭,赵郎这边的情况他知道的也不多。
项海一仰头,把剩下的水全灌了,空瓶子扔进雪堆,“走吧,咱进去吧。”
“你还敢回去啊?”小弟瞪起眼。
项海抬头盯住别墅二楼的窗子,手撑着膝盖从雪地里站起来,“必须回去。”
小弟蹲在那琢磨了片刻,也是。俩人跟着来是撑场面、保护亭哥安全的,哪有把老板扔那自己跑出来蹲着的道理。再说,刚才赵亭是叫他出来看看,看完了就该麻溜回去。
于是他也站起来,还替项海拍了拍身上粘的雪,“那等会儿可得小心,要是亭哥骂你,你低着脑袋听着就完了。”
“嗯。”项海点了点头,“走吧。”
两个人又原路返回赵郎的书房,发现门已经关了。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俩人,目测是重量级选手。
发觉有人靠近,那俩人掀了掀眼皮,见是跟着赵亭过来,被当场吓的吐那两位羽量级选手,就微微撇了撇嘴角,没搭理他们。
小弟觉得他们这态度挺伤人,可又不敢吱声,就悄悄捅了捅项海。
项海会意,俩人同样一边一个,站在两位大块头旁边,守在书房的门口。
输人不输阵,不能再给亭哥丢人。气势不够,胆来凑。
两位重量级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边刚刚卡住位,门里就传出赵亭的爆喝,“放屁!你他妈诬陷我!”
门外的四个人眼神立刻都紧张起来。
“袁国平,你他妈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赵亭,你先...”是赵郎的声音。
“滚!”赵亭继续发飙,又调转了枪口,“赵郎你他妈跟姓袁的串通好的,想整我,是不是?”
“亭少...”
只有赵亭的嗓门大,其余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你少他妈在这装好人!姓袁的我告诉你,我他妈早看你不顺眼了!”
“我们老赵家的事你他妈跟着瞎掺和个J8?”
“从前懒得理你,现在可好,搞到老子头上来了!你安的什么心?要舔赵郎你随意,敢他妈拿我当垫脚石,我弄死你!”
“操!自己他妈一裤|裆的糟烂事儿,以为谁不知道呢?我...”
“赵亭!”骂声被赵郎喝断。
门外站的小弟听得直咧嘴,拼命给项海递眼神,“完犊子了,亭哥怒了,咱俩要倒霉!”
项海也朝他扯了扯嘴角,以示共情,可心里却在猜测赵亭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而且听上去是冲着袁国平去的。
后面赵郎和袁国平的话就听不清了,只有朦朦胧胧的嗡嗡声。
项海攥紧手指,希望赵亭的火烧得再旺一些,好给出更多的信息来。
“行,行!”赵亭的声音终于又传了出来,音量稍降,像在强压着怒火,“赵郎,那我就心平气和地问一句,证据呢?”
“闭嘴!老子没他妈跟你说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姓袁的,你他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啥证据没有,就敢说我给警察当卧底?”
“你也就信了?”
“等等,赵郎,这他妈不会是你跟他合伙编的吧?你想整我,就找姓袁的配合,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
“我他妈今天可真算是开天眼了,你们俩一对儿大傻逼!”
......
后面的声音就变得杂乱,三个人互相叫着名字,赵亭断断续续的叫骂声混合着桌椅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像一台乱糟糟的戏。
项海站在原地,表面平静,内心无比震惊。
怎么回事?袁国平说赵亭是卧底??难道他是自己人???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江渊绝对会告诉自己,甚至没必要再派他来药厂。
他脑子有点儿乱,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快速思考着。
袁国平铁定与赵郎关系匪浅,这么看,当初林胜身份泄露的事十有八九就跟他有关!
项海狠咬了下嘴唇。
接着马上就想起在第一次见到赵亭时,他拍下了自己的照片。或许就是准备让袁国平帮着辨认的。
想到这,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可是,为什么袁国平没指认他,反倒把赵亭给扯进来了呢?
这毫无道理,他完全想不通。
忽然,耳边回响起邢岳的声音,“小海,你别担心,他不会发现的。”
“有我呢。”
“你的职责就是收集证据,为最后的行动做好准备。我的职责是保证你的安全。”
“我们殊途同归。”
这时,他紧绷的心骤然一松,才终于明白了这些承诺的意义。
难怪邢岳不许他追问,大概他早就知道了袁国平的身份。难怪江队的态度后来也变得怪怪的,总是问自己撑不撑得住,或许他也知道了。
也许前些天邢岳突然跑去北京,也跟这件事有关。
想到这,他胸腔里像涌起一团炽烈的火,把周身的寒意都驱散了,甚至还差点把些滚烫的东西送出眼眶。
原来邢岳一直都在,从没丢下他一个人。
他兑现了每一个承诺。
项海深吸了口气,压下如海潮般翻涌的情绪。他的手又摸向领口,隔着衣服轻轻地抓了抓。
或许那枚同心锁早已烙入身体,永远都不会破碎。
书房里的吵闹声还再继续。项海重新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现在,就只剩了最后一件事要做,而且必须成功。
为了邢岳,为了江渊,为了邢逸清,为了所有的缉毒警,也为了千百万曾经美好却最终支离破碎的家庭,更为了自己。
就像邢岳曾对他说的,那些人一定会死在法律的审判之下,而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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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又断断续续吵了十几分钟,一串脚步声冲至门边,“哗啦”一声,门猛地被拉开。
赵亭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平时精致的发型凌乱着,衬衫领口敞了几颗扣子,领带也松了,歪在一边。
他一路冲出来,却忽然刹住脚步,回过头,语气阴寒,“赵郎我告诉你,别算计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输得起,你可未必。”
“还有你,袁国平,卵子夹紧了,别他妈掉出来。”
说完,他回过头,走出书房,摔上门。一抬眼正看见乖乖守在门口的项海,就又咬了咬牙。
今天自打到这就不顺,这小子进门就给自己丢了个大人。本想收拾他一顿,可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自己身边还少不了他,只能先把这事放下。
他站在那,最后只是狠狠瞪了项海一眼,转头走了。
项海和另一个小弟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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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项海短信的时候,江渊正在开会。他看了眼手机,头顶就像炸开一道雷,立刻提前结束了会议。
他一个人留在会议室,又把那条短信反复看了几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项海和袁国平碰面了!而且赵郎也在!
该死的!
他紧紧攥着手机,精瘦的手背鼓起条条青筋。
这三个人怎么会碰在一起?项海会不会有危险?他能撑得住吗?袁国平会不会认出他?要不要提前把他弄回来?
他开始焦躁地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
项海一直与他保持紧密的联系,随时汇报着在赵亭身边发现的情况。
但江渊始终没向他透露和邢岳一起,利用袁国平,摆了赵亭一道的事。
项海不可能自己跑去见赵郎,一定是跟着赵亭一起。
赵亭和赵郎的关系他也很清楚,没事绝不可能去串门子,何况还有袁国平在场。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一定是他被赵郎传去对质了。
江渊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起来。
邢岳的这个计划非常巧妙,但经不起仔细推敲。一旦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中间有第四个人在捣鬼。
到那时候,所有的火力都会集中到项海身上,袁国平也会怀疑到自己。那么项海的身份几乎不用他查,就能昭然若揭。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赵亭绝对会拼命洗脱自己,但赵郎应该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会让袁国平去查,去找更确实的证据。或许袁国平会重新注意到之前赵亭发给他的项海的照片,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江渊一口气把余下的半支烟抽到底,烟头狠狠扔到地上。
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差,是他,不对,应该说是整个案子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迅速做出选择,是咬牙坚持到底,还是把项海叫回来,从长计议?
到现在,项海那边已经拿到了许多确切的证据。
药厂的布局,人员分工,进货出货,安保守卫,等等等等。文件、视频、照片、电话录音,各种证据都有。
他们甚至还秘密监控了袁国平还有那个何主任。只等最后发令枪响的一刻。
可唯独还缺少赵郎与药厂的关系这条关键性证据。
少了这一条,药厂可以端掉,但赵郎迟早还会东山再起。
要是就此终止行动,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那样的话,他对不起自己身上的那条伤疤,更对不起那些逝去的英魂。也对不起项海再三再四的恳求。
行动开始前,项海就多次向他保证过,会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并恳请自己信任他,让他了去这个心愿。
江渊两手捧着脸,重重地搓了搓,再抬起头时,已经有了决定。
行动不能终止,要提前进行,就在赵郎最后留给他的这短暂的几天时间里。
有了这个决定,他立刻召集手下的副队长和几个骨干,并同时联系了周勋和另外几个分局的缉毒队负责人。
最后决战的日子,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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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地盘,赵亭阴郁地沉在烟雾里,久久不出声。
项海同样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爆发,同时也准备着各种应对。
好半天,赵亭再次掐灭了手里的烟,推了推眼镜,“钱乐。”
“亭哥。”项海赶紧绕过来,站到他身前。
赵亭抬眼看他。看得很久,很仔细,很有深意。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试图捋顺这件事。为什么袁国平那个老王八蛋会突然说自己是警察的卧底?这他妈都哪跟哪的事儿?
可顺着时间线往回倒,他觉得这事的起点似乎在那张照片,就是发给袁国平的,钱乐的那张照片。
在那之后就有了那条模棱两可的短信,直到最后袁国平对他的诬蔑。
这事儿他总觉得跟眼前这个钱乐有关系。可这种感觉飘忽得像风中的一缕烟,似乎看得见,却根本握不住。
他一直觉得这个钱乐不一般。可如果这人真是警察,整件事都是他在捣鬼,那袁国平为什么不直接捅破?总不会这俩人是一伙的吧?
如果他不是警察...
赵亭冷冷地盯着他,那么袁国平到底为什么会扯上自己?还是说这里面有没露面的第四个人在捣鬼?
“亭哥,您有啥吩咐?”项海陪着笑脸,“要不我,我再给您点个烟吧?”
赵亭仍看着他,挑了挑眉,“我问你,刚才在赵郎那,你为啥忽然吐了?”
项海扯了扯嘴角,面容苦涩起来,“对不起亭哥,我给你丢脸了...”
“我这人肠胃不好,早上吃了几个包子,那肉可能不咋新鲜,后来又喝了罐凉可乐。”
他尴尬地搓了搓手,“本来肚子就叽里咕噜的,等见了狼哥,我一紧张,就...”
赵亭一咬牙,“见他你紧张个屁。”
项海惭愧地低下头。
赵亭又摸了摸下巴。他觉得钱乐是警察这事有点解释不通,暂且先放放。眼前要对付的是袁国平,还有赵郎,而且他也想听听钱乐怎么说,再继续找他的破绽。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慢慢踱到窗边,双手插兜。
天早就黑了,窗外是万家灯火和路上往来交错的车灯。赵郎的侧脸倒映在玻璃上,目光与或静或动的亮点交织在一起。
“刚才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说说,你怎么看?”
项海跟上前几步,半边身子同样映在灯影里,“亭哥,我觉得他想整事儿,搞你。”
“嗯?”赵亭一挑眉,微微侧头。
项海咬了咬嘴唇,挺直身子,一副痛下决心的表情,“亭哥,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是他们,那个姓袁的和狼哥,他们要搞你。”
赵亭的太阳穴鼓动了两下,没吭声,又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项海就接着说,“或许狼哥一直防着您,也一直看您不顺眼,可之前为啥都挺太平的,没整出这事儿?”
赵郎转动目光,看向玻璃窗中项海的影子。
“那是因为现在您的实力已经足以和他竞争了。”
这是项海早就想好的说辞,并且反复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破绽。
“以前咱这生意,进货出货的渠道都握在狼哥自己手里,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药厂就在那摆着,那么大一片,不能揣着也不能搂着,还不是谁占了就是谁的。”
项海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赵亭的神色,“之前您没怎么对药厂上心,狼哥也就没当回事。可自打您常去药厂,跟里面的弟兄越混越熟,大伙也越来越听您的,狼哥就有危机感了。”
“有了危机感,就得想办法压制您。”
他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招...特别狠,又特别绝。”
“您想,如果这消息散播出去,大伙谁还敢跟着您?到时候您孤家寡人,狼哥再想对付您,就太容易了。”
“甚至根本不用他自己动手。就他那个大靠山,霍延,您想想,要是他也相信您是警察,还不第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亭抬手截断。
项海重新安静下来,默默站在他身后。
赵亭胸口的起伏有些明显。他觉得脊背发凉。他不怕赵郎,更不怕袁国平。但霍延...
他在急剧地思考。不久,忽然半转过身,“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把我叫过去?”
直接散布谣言,孤立他,然后对付他不就完了?
项海也拧起眉沉思了一下,“我猜,他是怕落下一个不容人、迫害自家兄弟的名声吧。”
“毕竟他手底下那么多小弟,都很崇拜他的。”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赵亭,“刚才临走前,您是不是说了‘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亭彻底转过身。
项海神色凝重,更加压低了声音,“这话传出去,不容人的怕就是您了。狼哥再出手,可就有由头了。”
赵亭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死死盯着项海。好半天,才沉沉出了口气,又缓缓转回身,继续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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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邢岳的车停在楼下。
他朝阳台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没一点生气。
项海还没回来,他也懒得上去,就坐在车里抽烟。
叼着烟,他从外套兜里摸出那只红丝绒小盒子,打开来,看着里面静卧的三块翠玉。
他把盒子搁在腿上,拈起其中的两块,沿着整齐的断面,把它们重新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几乎看不出破碎过的痕迹。
可手一松,又成了两半。
他叹了口气,合上盒子,放进驾驶位前的储物格里。
忙碌了一整天,他根本没时间去配链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如果项海问起来该怎么办?
不过,他应该不会问吧。
想到这,他心里莫名地发酸,又在自己那只作恶的手上狠狠掐了一把。
昨天的圣诞大餐很丰盛,他们吃得很开心,那啥得也很投入。要是没有项链这事,该有多完美。
不知不觉地又叹了口气,他推开车门,准备上楼回家。
可屁股还没离开座椅,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来看,立刻皱起眉,又回到座椅里。
“喂?”
“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竟然是贺焜。
“啥事儿?”
“就在一个小时前,老彪在长庆被抓了。”
“老彪?”邢岳脑子里冒出一串问号。
贺焜的声音不疾不慢,“赵郎用的麻|黄|碱,就是老彪供的货。”
邢岳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你能确定?”
贺焜只是呵呵了一声。
邢岳看了眼时间,晚上10点57分。
“这消息可靠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焜没搭理他,电话挂断前只扔下一句,“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我猜赵郎会有大动作。想动手就别磨叽。”
邢岳缓缓放下手机。
这事很突然,但贺焜应该不会骗他。而且是真是假只要和长庆警方一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的问题是,赵郎会怎么办?缉毒那帮人又该怎么办?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他想了想,又朝漆黑的阳台望了一眼,就重新发动了汽车,同时把电话打给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