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月清明》紫王§风臣凌

6、【第六章】

　　小雨淅沥沥地下着，蒙蒙的水汽笼罩着橘色的街灯，遮蔽在雨伞之下的行人悠然自得地没入雨幕之中，小小的店铺之中客人并不多，温暖的壁炉里跳动着柔和的火花，浓香扑鼻的食物炖煮味道一个劲儿的在往鼻子里钻，这里算是被黑桃海贼团连吃带住包了下来，当做临时休息的落脚点，阿塔兰忒现在并没有在店里，同样的，艾斯也不在，这两个人前者是接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跑去玩儿黑吃黑的游戏，后者是对她要做的事表示好奇，打算做个旁观吃瓜人士，见识一下她要怎么搞风搞雨。

　　也是到今天艾斯才知道，就物理年龄而言，阿塔兰忒满打满算都没超过十四岁，真是见了鬼了，一个十四岁满手血腥比成年人还恐怖的小海贼。想想看，他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和路飞漫山遍野地乱跑，要么在殴打野兽，要么被偶尔回风车村的卡普暴揍……这算什么，人比人气死人，红发海贼团这么逆天的吗，寻常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德雷弗斯号上论筐批发？

　　先前被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势误导，艾斯以为她怎么也得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在知道她还没成年之后，忽然觉得她不像个男人还是很好理解的，小孩子脾气嘛，以后慢慢会好的。

　　嗯没错，到现在艾斯都没看出来阿塔兰忒是个女孩子，一直坚定地认为她的行为有着男人不该有的娘气，当然，阿塔兰忒也没想过纠正他，她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反正只是一堆物质元素组成的生命体，最多这个生命体她有点兴趣而已。

　　她抱着肩膀在前面悠然自得地走着，身旁艾斯举着一把大到夸张的雨伞，保证两人一点儿雨也淋不到，听着阿塔兰忒嘴里念念叨叨地计算着什么，他只觉得这些数字每一个分开他能听明白，但是算在一起就有点不知所云头昏脑涨：“那个，打扰一下，你到底在算什么？”

　　“你们不是打算更新换代一下船内的配件吗，我在算这座岛上有几家店铺用的上，有……简单说就是一共要花多少钱。”

　　阿塔兰忒发现如果全说明白大概要累死自己，索性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了艾斯回答：“怎么说我也是用了你们的船，省下我很多麻烦，没想过只是随便做做饭就当做报酬，总要做点什么才算得上公平。”

　　除了自家海贼团，她不想欠外人的，尤其是人情，人情这玩意好欠难还，很容易变成利滚利说不清算不明那一种，金银财宝本来就是身外之物，随便抢抢就有，她的生财之道可是比黑桃海贼团多，帮他们改造一下船体费不到多少力气。

　　“啊啊，你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吗？我以为兄弟之间是不用见外的。”

　　艾斯挠了挠头，理所当然地给阿塔兰忒贴上了兄弟的标签。别的不说，就那个惊为天人的厨艺一出，全黑桃海贼团上上下下集体五体投地，他这个船长地位直线下降甚至心甘情愿好吗。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兄弟了？她疑惑地看了艾斯一眼，又觉得和他讨论这样的问题有极大的可能被他清奇的脑回路带进沟里，还不如不问：“算的清楚些，万一真有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的时候不留遗憾。”就算是亲人都会有看错人心被捅刀的时候，何况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感性这个词不是用在陌生人身上的，大多数时间，她活得相当理性。

　　“怎么可能，不会有那种时候的。”被她的说法弄的有些摸不到头脑，艾斯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怎么就说到了会反目成仇这回事：“我可没有把朋友变成敌人的习惯。”

　　“呵呵，也许吧。”

　　“喂，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明明看起来幼的可以，偏偏装成老气横秋的样子。

　　艾斯实在忍不住手痒地一巴掌糊上她的头，这些天来客客气气的德行早就让他憋的快疯了，再这么见外下去他会忍不住思考这究竟是谁的船，她快要把一船人的画风带跑偏好吗，所以她其实是个精分小王子？一直保持胡闹的德行多轻松，海贼嘛，玩儿什么深沉。

　　“就当我是好了。”如果只算这辈子倒是没有问题，然而她一向是按照两辈子加一起计算的，哪怕这一生的经历无时无刻都在颠覆着她的认知，她也没办法真的把自己当成没长大的孩子。

　　看着她明明很温和但又哪里说不上假的笑容，艾斯向天翻了个白眼，他感觉自己的任务又多了一个，他还得好好教教她，什么才是年少轻狂有活力，她那个狂暴的宰人模式明显不算啦，现在他都怀疑，她日常出现的暴走模式都不是真正的情绪，总之，既然大家有缘混在一起，他就有义务让这个过早成熟的小鬼找回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笑啦。

　　喧嚣的酒吧赌场和外面细雨纷飞的情调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无论是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是不绝于耳的推牌声，阿塔兰忒熟门熟路地穿过乌烟瘴气的人群，还顺手解救了一下被美艳小姐姐们纠缠住不知道该怎么逃脱魔爪的艾斯，带着他一路走向赌场深处。

　　看她这个流畅的举动，艾斯实在忍不住好奇：“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地形未免太熟悉了。

　　“上岛的时候我们不是买了地图和观光指南吗，约我来这里的人也给了我路观图，这些我已经背了下来。”

　　阿塔兰忒说的轻松万分，艾斯听的一头黑线，她是买了地图没错，就随随便便翻了一遍全记下来了？她是个复读机吗？

　　还有，明明人家指明邀的是她，他这么跟过来她居然不反对，这还说没拿自己当兄弟，只是结盟关系没有必要连生意都不避讳吧。

　　“反正我穷的只剩下钱，新世界的老家伙们又没到老的需要找个海岛吹风养老的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么。”

　　阿塔兰忒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她是在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艾斯，只是这个挂着面具的笑容让艾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以为自己藏着的那些过往够沉重了，难不成这家伙的身世非比他还离谱？

　　嗯，从某个角度而言，他距离事实猜的不远。

　　逐渐远离了人群，一名黑衣侍从早早地等在走廊中，从那身标准贵公子打扮中他认出了阿塔兰忒，也升起了和所有第一次见到这位狩猎者的人同样的疑惑，这个少年真的值得大老板信任？面对面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本人要比通缉令上要年轻太多。而后他的目光落在艾斯身上，对于最近活跃在伟大航道上的火拳艾斯，没几个人不认识，同样也是看起来不像海贼的少年，真是……这个世界逐渐被时候年轻人占领啊。不过，这两位什么时候混到一起了？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然而作为侍从，他不会妄加揣测老板的心思，更不可能同时应对来自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的大海贼的压力，他还没自大到这个地步。

　　恭敬地将两人引领至包厢门口，替两人打开门，他退了出去，仿佛把自家老板独自留在房间里很安全一样——他留下也没用，捆一起上还不够填人家牙缝。

　　须发花白身材壮硕的老者在见到阿塔兰忒的一瞬间脑内也升起了对她实力的质疑，但在他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忽然一震，来自莫名的压力让他感到自己的性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这才想起，就算只是个少年，那也是红发海贼团首领的私生子，德雷弗斯号上没有名不副实的海贼，光是靠着名头是无法在大海上生存的，再思及关于她那些孤身一人在伟大航道上的狠辣手段，他立刻认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条航线上，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救人，他也只能认命了。

　　火拳艾斯的出现就更让他感到意外，看阿塔兰忒并不避讳与艾斯同行的样子，或许能请动两人联手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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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厢内一片安静。

　　听罢了这个坐拥一座宝矿，手上鲜血无数的罪恶矿主戴蒙德的请求，阿塔兰忒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但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沉默的聆听者，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一派悠然喝着酒的艾斯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戴蒙德，不管怎么说，能提出这个请求，就已经足够让他给这个老家伙贴上一个看着顺眼的标签，要不是主导权在阿塔兰忒手里，他倒是跃跃欲试地想要干一场。

　　戴蒙德看着一脸平淡地阿塔兰忒，心中是打着鼓的，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能收回的余地，至少根据可靠的线人和她种种行事来判断，她还不至于在拒绝生意后顺手宰了雇主。他想到找狩猎者，一来是对她的实力有所耳闻，二来也确实是想借助红发海贼团这张大旗，至少四皇这个名头，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包括海军。

　　终于沉默够了，阿塔兰忒挑了挑眉，像是要确认一遍自己没听错地道：“你要我出售，从海军的秘密运输船中救出你的女人和女儿，而负责押韵的，是三名海军上尉？”

　　黑心的矿主也有不惜倾尽一切开出天价价码救出来的真爱家人，只是这种做法，当真是因为真爱，还是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得不为，要让自己的部下知道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从而更加忠心耿耿地为他卖命。

　　要不是他相信阿塔兰忒干得出来一言不合秒杀他的行为，戴蒙德哪里会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用带有玩味，不屑，嘲讽的目光打量他，他能猜出来阿塔兰忒因为什么而嘲讽，她的眼神中更是带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阿塔兰忒将戴蒙德的表情尽收眼底，对家人的担忧焦急，对她狂妄态度强行按捺隐忍不发的愤怒，那又怎样呢，有求于人的是他，不是她。既然他选择找人牵线与自己见面，就要做好忍受一切他可能承受不住的看不起。她有这个实力看不起戴蒙德，更有资格以看蝼蚁的方式看待她眼前所见，都是……虚假的。

　　但她也无法否认，她能感受到戴蒙德是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救出他的家人，无关他人目光，这个在失去妻女之前应该是满面红光而现在皱纹横生的老家伙是真的愿意用命去换她出手救人。

　　因为察觉到这点，阿塔兰忒有些说不清楚的烦躁，逐渐加快的心跳证明着她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种失控的表现正是因为出现了会让她回忆起了某些不美妙的过去。

　　目前依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很清楚自己如果把这些负面的情感展现出来毫无意义可言，她淡笑着点了一支烟，看了几秒钟烟雾缓缓腾起的景象，悠悠地开口道：“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否则就当我没来过……艾斯，你干什么？”

　　她愕然地看着艾斯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并冲她露出了不怎么认同的表情，这表情里稍稍带有那么一分的不爽：“十四岁都不道学什么大人抽烟，你们红发海贼团路子这么野的吗？”这也是怪了，明明他一直觉得这家伙不像个男的来着，这不是自己前后矛盾吗。

　　“你……”

　　“少废话，就这么决定了，你在我船上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监护人，至少我成年了你没有，没的反驳。”

　　艾斯走到她身后，抬起手揉乱了她一头耀眼的红色长发，就在方才，他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必然是因为戴蒙德对待救助妻女的态度，所以，她的过往……八成是红发海贼团也没有办法填补的灰暗。

　　“喂，那个谁，我们接了，不用管他找你要什么理由，救人不需要理由，先付钱，黑桃海贼团凭你的本事应该能找到，找丢斯交接就好。”

　　艾斯对戴蒙德笑嘻嘻地道，他的手按在阿塔兰忒的头上，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家伙因为情绪不稳而身体微微颤抖，随后做了一个差点被阿塔兰忒打死，却又让很多奇怪的问题迎刃而解的举动……

　　就像是平常和丢斯他们随意打闹时一样，他微微弯腰，从背后搂住阿塔兰忒：“小鬼没有话语权啦，你的生意我决定了，毕竟同时对付三个上尉挺有意……阿塔兰忒！你！！”

　　虽然因为衣服的关系看不出来，但当他的手感受到了某些不对劲的柔软时，脸上登时变颜变色的好看极了：“你，你，你是……”

　　“火，拳，艾，斯！你真的要去死一死！”

　　“咣——”

　　一声巨响，阿塔兰忒反手抓起艾斯，当着目瞪口呆的戴蒙德的面，一巴掌把艾斯按进了地里，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碎裂成了无数块，而虽然被按进地里但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艾斯这才把整句话说完：“你居然是个女的！！”

　　特么！！他刚刚干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