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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从狭窄的洞口爬出,天仍然是黑的,仅存的侥幸也在看见相同的空间构造和简陋墓门那刻,土崩瓦解,欣慰的是,我暂时能保持理智,因为盗洞出现在墙上,我和他不必再爬高,但令人纠结的是,有两个,且位置完全相反。
      如果玄五在的话,还能商量几句,但眼下就我跟他,想聊都张不开嘴。
      地面比之前的要干燥一点,但还是湿烂到能留下浅脚印。我抱着包,困得打哈切,也没有离他很远,就在周围粗略地转了几圈,看似悠哉,但本质上还是害怕的。
      即使时光不能倒流,身处在这样的空间,我仍然可以想象到曾经建筑图纸上横竖布局如同孪生的亿万纵横。
      充满未知意图的产物是不稳定的,存在本身就令人胡思乱想,更不要提它因此存在的作用和对于那些陌生人的价值。数量在这里的意义对于母亲和入侵者是有区别的。
      “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补给不多了。”
      他的手电打开得有点迟,惨白的圆点在墓门上缓慢地滑动,轨迹是不标准的s形。可能是饿昏头的缘故,我竟然把它和人脸联系在一起。
      圆点消失,他转身走向我,在昏暗的光线里,好像轻轻摇了下头。
      “我们得走下去,梁广通敢来这里,事情已经很糟糕了。”
      “他也很熟悉这里?”
      “等马越来。”
      呼,我松了口气,但问题被忽视,还蛮让人不爽的,但好歹又得了句话。
      风肆虐,即使隔着几米的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气。河面暗红深橙荼蘼,衬得更他像是剪影,静止在那里,配着洞顶水珠坠落的滴答响,真的是不怕疼的人也不懂冷。
      “你的伤口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算回答,因为话音刚落,外面就突然涌进来一条贴着洞壁旋转的火焰,犹如龙尾,甩着黑油似的水花,扑面而来,等狂风挟裹残存的光波通进深处,周围简直像是暴雪后的灾难现场。
      他头顶上的藤蔓渣落灰一样,砸得我满脸都是,一些还迷进了眼里。
      “我去找马越。”
      一整瓶水被浪费在了清洗上,这种精神如果能比拟,那应该是,即便在沙漠里,也要搓干净脸,英俊离开人世间的程度,当然,这辈子没有太大意外,我是不会去一些人迹罕至且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的。
      我很累,闭眼的功夫,好像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睁开眼,就是在视野中逐渐清晰的墓门。我从潮湿的地面爬起,环顾一圈,四周空荡无人,包也不在,就只有滚在泥里正亮着的手电。
      手电冰蓝的光线直照厚重的封门砖石,在这一刻,它简直像是被附身的同伴,呆滞迟钝,却又在极力证明或强调什么力量的存在。我拧了下自己手腕的皮肉,触感真实,还疼,应该不是在做梦。
      线条模糊的墓门上有一块近乎规则的黑斑,光线在那里失联,夜盲更是让可见范围缩小到不能保证安全距离是否有两米,但我没得选,只能踩着湿烂的泥水,走向手电。
      迫于求生本能,我是无法粉饰恶意的,即便盗洞真的是曾经逃生的希望。
      其实很没意思,因为在这之前,我还对它们怀抱幻想,但可能是建造这些如同迷宫般墓门的陌生人给了自信,起码还有以后良善的余头,所以去你爸的祖宗十八代!
      手电被泥水泡得冰凉,显然不是短时间内造成的。即便能活着出去,这也或许是我这一生都解不开的谜。有所图谋的嫌疑最重,但真的如此吗?
      “该不是有梦游吧?”当然,没有声音回答我,也幸亏没有。
      两个盗洞,位置相对,但奇怪的是,砖石都碎得厉害,没有整块,像是出去的,而不是进来的。
      所以当初的人是迷路了?还是说,这些就根本不是盗洞?
      “哟!”转瞬即逝的熟悉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同一时间,我转身立刻照向那面墙上的盗洞,但被躲过了,反而打到了第二个磨磨蹭蹭的人的脸上,白晃晃的,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谁。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这鬼地方还挺招魂。”圆顶帽背着手,踩着一双黑鞋,踱步而来。我照的是对方的下半身,光下呈现残缺,活像吊在房梁上的鞋尖朝地。
      “魂不招人喜欢。”
      “那倒是,你们年轻人也不信这个。”圆顶帽摇摇头,经过我,走向墓门的盗洞,而后跨进去一条腿,面向我,背顶着未知黑暗,缩入其中。那个紧随其后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但太暗了,即便对方有眼神或唇形的变化,我也看不清。
      我往圆顶帽来的方向走去,不为别的,即便这里神佛敬而远之,也不会比饥饿本身带来的厮杀要可怕,没有食物,谁也无法维持人类社会的团结与修养,最起码我只能在有的选的情况下逃避。
      依然是墓门和等面积的空间构造,可以肯定的是,封门石砖后没有墓穴,或者有,但不是我经历的那些,而且它垒的朝向没有规律可言,随意至极。
      按照圆顶帽留下的脚印跟着,我其实是心里打鼓的,主要是怕对方守株待兔,但就像玄五说的,我就是那旅游团里的付钱倒霉蛋,何况现在导游和组员都丢了,根本没得选。
      关键还免费,有些便宜,占它就是王八蛋!呸!
      两列脚印一路延伸,没有重叠或来回踩踏的痕迹,这意味着前路会安全很多,但我还是走走停停,刻意放慢了脚步,主要是怕圆顶帽这个年纪的跟我爷一样,磨磨蹭蹭,再碰上。
      浸泡在一种颜色里久了,眼睛的存在感就越发弱,好似只剩脑子还活着。
      我可以肯定的说,地面没有坡度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的水分逐渐超标,搞得头顶跟漏雨似的,而且温度也在明显下降,如果没啥意外,怎么着也得来场冰雪,但在这之前,我遇到了更加不祥的事——圆顶帽两人的脚印消失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一堵赤红的墙斩断了。
      被淋湿的红墙伫立在我面前,血迹斑斑,溃烂已然发生。没有封门砖石的阻挡,对面的尘埃能轻而易举地缠绕圈紧光束,用舔舐这个词可能有点恶心,但请相信,真的很恰当。
      圆顶帽的足迹消失在踏入门的那一步,也就是说本该进到墙后空间的人,正在进行的活动,突然在可以称为历史的某一点,如老旧收音机的报废一般,凭空消失。声音的戛然而止可以用机械工作原理解释,可圆顶帽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我双手合十,往上瞄,就一眼,头顶没有脑袋或腿什么的人类残骸。挣扎许久,表面多虔诚,倾斜手掌的时候,内心就有多虚,空的,红墙后,上方空间满是薄透的白雾,不可能藏着活物。
      真不是咒圆顶帽,活人的眼睛,我可没胆在这种情况下看到。
      我按着心脏的位置,倒退几步,此刻,被冷汗湿透的后背才感受到侵入骨髓的寒冷。滴答的声音还在,我所在的空间远没有到滴水成冰的地步,但正是因为这样,红墙后,丝丝缕缕扭曲的白雾才会涌出。
      舔着略干的嘴唇,气愤,我又没招了。
      退是不可能的,我了解自己,本来就没多少面对绝境的勇气,现在一旦原路返回,八成只会在最初醒来的地方等死,但眼前大开的口子,怎么看怎么像阎王殿的门,难不成真的地震给顶上来了?
      “佛祖保佑!”呼出的二氧化碳扑在掌心,散去之后却更冷,好似魂也被寒气扯出来抽丝。
      墙面的异常应该是某种成分与水混合的掉色,比如红土,但这并不妨碍脚印消失带给我的迷茫,而且其后的空间温度对我来说也是种挑战,因为衣服早在落水的时候就湿了。
      听说人在经历冻死这一过程时,失温症的第二阶段,皮肤毛细血管的血液回流会让四肢产生发热或滚烫的错觉,而后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异常脱衣或进行终极穴居行为,直至以苦笑表情长眠。虽然动物也会因为极度寒冷而殒命,但它们中的诸多却捱过了自然淘汰,与所在的地域同样闻名遐迩,如能死而复生的木蛙和苔原动物。
      我拍下脸,拽回跑偏的思路,强迫自己挺直脊梁。
      圆顶帽特意选择这条路肯定不是为了求死,即便是,也绝对有其他目的,要不然哪个地方不能?喝口水都有翘辫子的。某种执念,就像玄五一样。按影视作品的尿性来说,八成与核心地带有关,所以暂且认定我现在所处的方向是对的,那问题来了,圆顶帽是死了,还是活着?
      在这种地方凭空蒸发,怎么想怎么不乐观,要是现有条通往人间的路,多逗留一秒我都是畜生,以后患上啥精神病的,再忍不住和楼下大妈倾诉,说不准就能成为鬼学教材的新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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