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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夫人不喜欢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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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猛拍在桌案,许朝气得面色铁青,“你胡闹!”
虞安静坐在下方,“母亲,岑姨娘不过是个小妾,我有权如此。”
他顶着少夫人的身份,小妾要罚要卖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是休辞一事。
许朝刚欲开口,虞安先出了声 :“母亲也不必担心她离府没有依托,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一口气郁在胸前,许朝说不赢他,只能自己咽下。
初闻的惊怒渐渐过去,她冷静下来后只觉得有几分疲惫。
许朝微微叹了口气,“小安,若你是因为我逼宴儿住在熙园才行此事,那你让宴儿回来吧,我不逼他了。你让岑姨娘留下,他们慢慢来便是。”
虞安垂下眼睫,“母亲若是喜欢岑姨娘,日后便安排机会让她每月都来探望您一回。”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朝看着他泛起寒霜般拒人千里的脸,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懂他。
这孩子怎么忽冷忽热的?难道这回她真的看错了?
“小安,你为何非要送走岑姨娘?”
虞安看着茶杯中萦萦飘袅的水雾。
只要随便挑她的错处说几个便是,但是……一想到她笑意盈盈的脸他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口。
虞安突然地笑了,他最近真的有些奇怪。
“我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罢了。”
许朝蹙起眉头,“算了,”她转而看向身旁的丫鬟芙蓉,“去把岑姨娘叫过来。”
“是。”
芙蓉出去后很快又回来了,神色有些许怪异,“回禀王妃娘娘,岑姨娘昨夜淋雨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无法前来。”
许朝望向虞安,他低首看着茶杯,淡漠不语。
“病了啊,怎么办呢……”许朝呢喃着问完,嘴角微含着笑意。
她问完虞安也不语,奇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虞安放下茶杯,“母亲不必挂心,我会照顾好再送出府的。”
许朝刚温和下的心又掀起波澜,“你这孩子,难道我们王府就算只是养个闲人也养不起吗?”
“母亲,”虞安望着她,声音似水般轻柔,“就当做是我的请求,放她出府好吗?”
“你……”许朝一时凝噎,慢慢明白过来后,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虞安。
她没有看错,只是也许他是一个比她想象中更为胆小的孩子。
。
清风拂过竹叶,宁宴心烦意乱时总爱在别院独自看书。
门突然被一下接着一下,慢慢地,小小地,悄悄地敲响了。
只有一个人会这般奇怪地敲他的门。
宁宴只是翻过手中的书页,并未有别的动作。
敲门声断了,但是遮在门上的阴影并未离开。宁宴听到一声声隐隐的啜泣声。
到底该拿她如何是好呢?
宁宴起身打开门,一大股酒气扑面而来,岑小寇拎了个酒坛子,红透着一张脸看着他。
其实岑小寇并没有发烧,只是因为大白天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双芙替她找了个借口,还贿赂了朝王妃的丫鬟芙蓉,没想到一回头她就跑没影了。
看到宁宴的脸,岑小寇不知为何心中酸涩更多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她吸了吸鼻涕,边哭边抹眼泪,“虞公子……怎么办啊,夫人要赶、赶我走……你这般聪明,帮帮我好不好……”
双芙都没有办法的事,只有虞公子能帮她了。
宁宴垂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岑小寇抹完眼泪,她直直望着里面的桌子,又抬头看向宁宴,眨了眨眼睛。
宁宴摇首浅笑,侧身让她进去,刚把门关上一回头就见她端起酒坛一阵咕咚猛灌。
他上前轻轻从她手中拿下酒坛,放于桌案。
清酒泼洒在岑小寇胸前腰间,浸湿一片,紧紧贴住,隐透出少女曼妙的曲线。
宁宴为她披了件外衣,按她坐在桌旁。
一大口酒入喉,岑小寇一下子脑袋就有些迷蒙了,眼神慢慢涣散开来。泪水汹涌泛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为、为什么这样对我……是因为花都谢、谢了吗?可是……我之前都有好好养啊。”
“不是因为这个。”宁宴给她倒了杯清茶,扶握着让她喝下了。
温热的茶水入肚,岑小寇稍微醒了些,她止住了泪水,慢慢滑趴在折起的双臂上,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像被丢在雨里的小犬,宁宴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眼中难得落了几分迷茫,“是啊,是因为什么呢?”
“虞公子这般聪慧也有不知道的事?”
宁宴笑了,他单手撑着下颌,“你把我当什么了?”
岑小寇思索了下,“我认识的第一有学问的人。”
宁宴颇为意外地挑起眉,“第一不是少夫人?”
“夫人不能用有学问来形容,夫人无、所、不、知!”岑小寇涨红了一张脸,一字一顿,非常严肃认真。
“到底喝了多少,人更傻了。”宁宴笑着抬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岑小寇晃了晃,然后坐直身子开始比划,“喝了这么——”她突然捂住了嘴。
想吐……
宁宴起身,“你等等。”
等他拿了小盆过来,一眼就看到岑小寇不知为何抱着柱子痛哭流涕,“夫人对不起,呜呜呜……夫人你留下我吧,做个丫鬟也行。”
她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站起来,表情坚决,像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阿姐说做人要有骨气,夫人不留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报恩的,我也……”
岑小寇没站稳,身子一歪就要摔坐在地,只是冰凉的地面变成了柔软的胸怀。
宁宴托抱着她,岑小寇发了会呆干脆就直接躺在了他膝上,仰面看天。
他放平腿,让她躺得舒服些。
黑凉的发丝垂落下来,丝丝缕缕轻绕在岑小寇脸颊,痒痒的。
宁宴拨开自己的发丝,低首温然地看着她,“还想吐吗?”
黑雾般的发垂在眼前,随风轻轻飘逸,岑小寇看着看着,突然就想抓住它们。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缓缓穿过他的发丝。
“好凉。”
宁宴轻翘的睫毛微颤。
他看似安然地望着她,可自己怦然的心跳声又是那般清晰。
岑小寇玩着他的头发,玩着玩着突然就哭了。她放下手,用衣袖遮住了眼。
“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可我真的很喜欢夫人……”
宁宴沉默不语,撑在一侧的手指微微用力蜷按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