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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不再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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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被恩正一下扔在床上,自己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他有些不服气,也怨恨自己单薄的身体,论力气他是永远不能和恩正相抗衡的。现在除了沉默之外没有别的方法来维护自己仅剩的尊严。
“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分不清吗?”恩正脱去西装外套,随意摔在地上。家里的佣人见主人回来了连忙端茶送水,捡起地上的衣服,正准备赶快离开房间的时候,只听得一句;“为什么今天的花没有换?”恩正生气的脸真的很让人害怕。
“那个……因为这些花看起来还很有生气……所以……”新来的女佣赶忙结结巴巴得说到。
“拿去换掉,每天都要换。”恩正大手握住花瓶中的大束百合,扔在那个女佣身上,吓得她赶紧收拾,跑出房间。
恩正走过去把房门关好。达不悦得瞪了他一眼;“不要把火气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虽然达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佣人,他不喜欢陌生人在自己住的地方晃,在阿利家同样也是这样,家务之类的琐事他完全可以自己搞定,并且相当拿手,不亚于他曾经在恩正面前显露过的修理机车的本领。只是恩正坚持安排了一个女佣,这样自己就没有任何借口离开这个房间半步了。
“你以为这些是谁的错?!”
不肖解释,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说出这句话的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那就是另一方没有机会开口的人的错。
达懒得和这个人争口舌之快,看着恩正一步步靠近,他习惯性得把身子往后挪。恩正的脸上有一丝嘲笑。那么害怕我吗?那怎么还一直一直和自己作对呢。
“离我远一点——”达别过脸,紧咬着下唇,为什么每次靠近这个人,自己的心就莫明的乱起来。明明不再期望,可是他又活生生得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想逃吗?其实这些年来在阿利的身边连逃走这个词都用不上,只需要离开就好了,可是却只是留在那里,企图留住微弱的牵绊,为什么!套在自己身上的锁链明明已经腐朽了,只要稍稍用力,便可挣脱,自己想走的话,阿利绝对不会拦住的。难道心里还在等着眼前这个叫恩正的男人吗?既然他已经重新回来了,又为什么现在想要躲避呢。
“你逃不了,也躲不了——就和当初一样。”恩正扯掉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满是伤疤的肌肤,这些伤疤证明着他这些年来的道路并不十分平坦。“看着我——达——”伸出的手想要强行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达依然倔强得不看他。“你不过是在炫耀而已,对着阿利,我是你的东西了?”苦苦的笑容,其实他还有话要说,只是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什么,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感觉到眼泪快要背叛自己的决心了。他已经不想再哭了,不想再继续软弱,不想再被肆意霸占。
“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恩正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步一步侵略,直至他的对手投降,看见达眼里的泪光,他知道胜利不远了。
达的手摸索着可以扔的东西,至少在输之前让他有机会可以发脾气吧。整齐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床边柜子上的书本。被泪光模糊的视线辨认出那是自己十年前用过的高中英文课本,虽然自从认识恩正后自己再没有去过学校,自然也没能毕业。为什么会在这里,书的封面还被保存得很完好,这说明是某人刻意保存的。
“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身边唯一留着的和你有关的就只有这一样东西了。”恩正放弃了正在进行中的侵占,掏出一支烟。也许见到达那张强忍住眼泪的脸,他有些不忍,暂时停了下来。
从达手中的书页里飘下几片压得平平的百合花瓣,洁白的花瓣早就被时间侵蚀成黄色,就好像旧书页的颜色。没有了气味,形状也并不好看,但是还是能够一眼辨出是百合长形的花瓣。
这个不可能是恩正放进去,是自己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吗?
“那个时候不是不想带你走。”恩正喷出一口烟,房间里立刻混和着烟草和百合的气味,一直以来,达和恩正都熟悉这种味道。“只是带着你,只能增添危险而已,我很少被人逼到这一步的。”他的语气里有自嘲的味道,由于自己的退后,阿利倒是狠狠得还给他一招,害自己在大陆这里的地盘,势利尽失,更糟糕的是香港那边也不太平,自己不得不在日本流落了两年。这两年内可谓识尽人间冷暖,什么朋友,兄弟,在你失去一切的时候,还会有什么人站在你这边,帮你爬起来吗?还不都躲得远远的,不往你身上踹就不错了,至于幸灾乐祸的旁观者就更多了。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是阿利,所以恩正还待在赤龙里。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只是这些都不想让达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都不想让他明白,只要乖乖得躲在自己怀里就好了,因为你,自己才支撑到现在没有倒下,还不明白嘛——!
达拿着花瓣的手颤抖了,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落在手上,沾湿了花瓣。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一定很辛苦。带着我逃走的话,一定更加辛苦。但是——”达满脸的泪水,直直得看着恩正,“但是,就算跟在你身边会死,那又怎么样?!那就死吧——你说过的,不论发生什么,无论去哪里,你都会带着我的。”达看着手中被自己揉皱的花瓣,“我……我已经忘记了……我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曾经把百合的花瓣放进那本书里了,忘记了那时看着这小小的花瓣的心情了,你明白吗?我不再记得了,也许还有很多事情也忘记了……对你的感情,我还记得吗?十年前的那些事情我真的还完全记得吗?现在的我真的还爱着你吗?已经没有了吗?如果对你的爱已经没有了,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达眼中的恐惧,是从他的心底里对自己的质问,没有人能够保证爱情永远不会过期,更何况只是两个男人之间,也许与爱还沾不上边,至少大部分世俗的眼光就是如此。
“不用去,你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了。”恩正紧紧抱住达放软的身体,吻着他的头发,用衣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没有爱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的爱,只要接受我的爱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听,我会给你全部你想要的所有。所以……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借着反抗我伤害自己了——”
达哭累了,紧闭的眼角还有些湿润,呼吸却渐渐平缓下来,微启的红唇有规律得吸气,吐气。恩正的大手抚摸过他额上的伤疤,被利器割伤留下的痕迹,不管过多少年,都永远不会消失,虽然不是亲手给他弄上去的,但是作为恶劣的旁观者的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达微微皱着眉,恩正的手掌结了茧子,让他有轻微的刺痛感。
恩正却笑了,在那道伤疤处亲了一下,这是他的记号,证明达永远是他的人。达睁开红红的眼睛,明显哭过的痕迹。吻住达煽动着的长睫毛,同时恩正整个人便压在达的身上。
“重吗?”
“还好。”达轻声答道,事实上达并没有承受太多的力量,恩正几乎是用单手完全撑住自己的重量。
“就这样抱着你,什么也不做可以吧。”恩正也许心疼达刚才哭泣的模样,总不能一个晚上把他弄哭两次吧。
达没说什么,他想抱就抱好啦,自己又不是女人,没有那么强烈的贞洁感。
“平时做的时候很痛吗?”恩正的手指不安分得解开达的短袖衬衫门襟处的暗扣,一点点露出他光洁的皮肤。
“痛的。”达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
把达的上衣褪去,恩正开始解开的他的牛仔裤,想着把达连骗带拐得领到自己的住处,只准备了些常用的日用品,替换的衣服之类的还没有呢,明天是否该为他添置一些适合的衣物。
“你不是说今天不碰我嘛。”达不满得抬起脚,想报复性得踢他几脚,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至少还会趁人不备的时候赚些便宜。
握住横扫向自己的腿,恩正定了定说道,“你别忘了,教你这些花拳绣腿的是我。”达这样反而更方便了他剥除那些多余的累赘。
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再喋喋不休,或是扭扭捏捏得态度只能把自己降到女人的身份。达还是如往常般,咬着下唇。一双眸子已经没了泪迹,通透明亮,直直得对着恩正。
“好漂亮。”展现在恩正面前的是一具相当标准的身体,没有刻意锻炼而留下的块状肌肉,但是也丝毫找不出任何赘肉。修长的四肢,就连手形和脚形也很完美。感觉到恩正注意自己的目光,达不禁脸红,真是的,我脸红干吗?那个看着我的变态还没有脸红呢?
恩正褪去自己身上剩余的衣物,两个人就这样裸体相拥侧躺在床上。达的体温略高于恩正,毕竟他是青年,身体的新陈代谢要快一些,体温也要高些。紧紧拥抱的身体没有任何阻隔,互相感觉着彼此的肌肤,温度,心跳,恩正首先闭上了眼睛。达却在此时终于有机会好好看这张脸。一字眉,挺直的鼻梁,有些干裂的唇,比起十年前,黯淡不少的肤色,眼角处和额上的细纹却越发明显了,达头一次觉得恩正老了些,心里默算了下,差不多该四十了吧。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对了,那位莲小姐不是他的女儿吗?最近住在阿利家里,总是看由不顺眼的小姑娘。不过在恩正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和莲相似的容貌。
“你在想什么——”恩正突然睁开眼睛,见达正在观察自己,他似乎有些高兴,更紧得搂住怀中的人。
“没有。”达说着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些部位逐渐有了反应,他有些懊恼。和恩正的身体毫无距离的接触他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
热热的呼吸吹进达的耳朵,达的脸有些发烫,再次抬眼看着恩正的时候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即使睡着了,那双胳膊还是霸道得占有着达的身体。达想挣脱却怕自己的动作弄醒他,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恩正睡着的脸没有了霸道的感觉,其实恩正平时待人接物还算厚道,不像阿利总是能找到对方的弱点,尖锐刻薄。
在做梦吗?做着什么样的梦呢?达看见恩正微微牵动的嘴角,像是说着很轻的梦呓般。在你的梦里是否有我,只是也许我真的不再记得,也忘记了如何去你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