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殊途同归》槲霜九

61、Chapter 61

　　从跟连老二的交谈中，贺晴判断，自己的出现应该并不在他们原本设定好的框架内。从很多年前开始乐文柏就不太喜欢他，也就更不可能用他，虽然在他面前总是笑容温和，看起来很友好的样子，结果表面说着可以托付，其实并没有给他实际的信息——除了开头的那份资料。

　　想来贺晴玩弄乐珉涛，他又被乐文柏玩弄，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这样的话，他进夙夜就是风无个人的安排，一边把他卖给仇人，一边又给他留了个保命符，让他在见到连老二后，可以得到连老二的配合与帮助。

　　他现在是彻底相信风无确实不可控，但乐文柏如果知道风无跟自己不是一心，为什么会把挂坠交给风无呢？

　　贺晴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个扑朔迷离的修罗场。

　　但现在并不是探究这三人的时候，离去暮色的时间只剩下六天，他得在这六天里摸清夙夜大楼，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时间紧任务重，旁的东西都要先往后放。

　　在贺晴想事情的沉默期间，连老二依旧在给贺晴上药，他扯下浴衣的上部分，坐在床边，看到贺晴背后的伤时，倒吸了口凉气。

　　那一整片的血肉模糊已经不是掉层皮那么简单，有些地方几乎深入肌理，整块背上没有一点完好，只有深浅不一的伤，最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慢慢渗血，那仿佛是连通在血肉中的毛细血管不断破裂而成，最浅的地方表皮完整，但透着青红，明显是皮下出血。

　　而且大概是很难自己完全清理背部，有些地方还带着残屑，有些伤口边缘在不恰当的处理方法下溃疡化脓。

　　真难为贺晴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的披着浴衣和他套话，连老二瞟了一眼他扯下来的浴衣，多多少少都带点血。

　　这个人，到底承受过多大的痛苦，才能忍受这样的伤痛？

　　他用专业的工具给贺晴清理伤口，手法娴熟利落，速度很快，割下一些坏死的肌理后，对一些太深的伤口进行缝合，面前的人全程都没有动静，他甚至都没有用到麻药，要不是还在呼吸，他会觉得自己是在操作一个死人。

　　有种想法在连老二的脑海里成型，刚准备开口，背对他的人突然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他收回注意力，挑了下眉。

　　全程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候居然感到痛了吗？还是说……

　　他的目光停在手下上药的位置，那块伤口离贺晴的腺体最近，也是这时他注意到了脖颈上那个纹身一样的牙印。

　　“看来Omega对这个地方确实很敏感。”连老二伸手碰了一下，面前的人突然暴起，像只炸毛的猫，弓起肩背，扭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这大概是贺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模样，连老二觉得很意外，同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晴竟然顺起了他放在一旁的小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

　　在冰冷的刀刃贴在他的喉咙时，他连忙大喊了一声，“贺晴！”

　　那急促的语气仿佛在喊醒一个发疯的疯子。

　　“不用这么大声，我很清醒。既然知道腺体敏感，就该懂不要轻易去碰，下不为例。”贺晴的声音平静低哑，说完话后就将小刀扔回了原处，转过了身。

　　动作太快，连老二没看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确实没什么不对，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冒出了冷汗。

　　“你被乐珉涛标记过，那你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被标记的缪斯离开alpha就等于死。”连老二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贺晴转过身后就没了动静，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微微的上挑音，“怎么？你要反过来试探我了吗？”

　　“只是单纯好奇。”

　　见贺晴无意回答，连老二也没继续追问，他手下动作没停，等全部处理完后，看着贺晴又穿好浴衣，他站起来走到放东西的桌边，将自己成型的想法说了出来，“看来你也是实验体。”

　　他的语气虽然笃定，但遣词用句上暴露了他的猜疑，不过他确实没有贺晴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套路，就是很明确的在说出他的想法。

　　贺晴轻笑了一声，现在他目标明确，其实可以不再跟连老二废话，但大概是感谢他帮忙治伤，于是好心情的聊上两句。

　　“你和乐文柏不能随时联系吧，所以信息不共等。你来到夙夜后和他就不太可能有联络了，真可怜啊，他就这么把你放在一个孤岛上自生自灭。”

　　“实验室里的那群疯子，一直都很喜欢在垃圾桶里捡垃圾，不管是洛兰蒂斯的贫民窟，还是我出生的那个小镇。”

　　“唉~或许，我们是同病相怜。”

　　连老二站在贺晴五步远的地方，抱着手呛声道：“你怎么突然开始跟我示弱了？”

　　他可不觉得贺晴跟他说这些话仅仅是聊聊或者感叹，这个人说话总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无论假话真话他都说的要让别人信服，然后走向他想要的反应。

　　贺晴一副好心没好报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后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对面大楼，不再理会连老二，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根据对面双子塔的平行楼层，他估计应该是在十层左右的位置，这栋大楼太高，一层层摸索不太现实，必须找到地图或者整栋楼的结构图，可以的话最好能知道每层楼的布局，这样更有利于集中调查。

　　要从连老二这入手已经不太可能，两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连老二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忌惮警惕他。

　　这时连老二从他带来的东西里翻出了个塑料颈环，递到了贺晴面前，说道：“这东西可以让你在大楼自由行走，拥有和我一样的出入权限，除了二十八层和顶楼。”

　　贺晴低头看了眼，颈环中间有个黑色方块，然后就是塑料带子，他随手拿起来戴上，什么都没问，倒是让连老二犹疑了，他原本是不打算给贺晴戴这个的，毕竟这玩意儿好用却很危险，但现在贺晴的实力评估远超预期，他有些忌惮。

　　“你之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贺晴戴上后问了这么一句。

　　连老二：“维生素。”

　　“你认真的？”贺晴转眼笑看着他。

　　“怎么？你不信？你不信也没办法，这是事实。”连老二对他的怀疑冷哼了一声，移步远离。

　　“呵。”贺晴轻笑了一声，“无所谓，我吃过的东西只要没有当场死……”

　　“跟没用一样。”

　　他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塑料项圈，发现锁住取不下来，还有锁骨上的沉坠感让他意识到，那方块里有东西，至于功能无非就是定位或者监控他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

　　给他戴了这玩意儿，之前吃下去的应该确实没什么用，贺晴想了想，将手里的挂坠扔了过去，“这玩意儿对我来说现在没用了，你这么想要就给你好了。”

　　连老二倒是没想到他来这一出，接过东西时还有些怔楞，“……你现在就给我，不怕我反悔？”

　　“你反悔又如何呢？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情人了不是吗？”贺晴摸着脖子上的项圈，歪着头浅笑，脸上有着失血过多的苍白，看起来更加像只柔若无骨的狐狸了。

　　连老二觉得再和他对视，自己肯定会进入贺晴的圈套，他眉头一皱，眉骨上的眉钉凸显戾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进入失控边缘，幸好手中冰冷的挂坠让他强行镇定了下来。

　　他转过身向外走去，“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你脖子上的东西，最大的作用是炸弹。”

　　“嘶。”

　　连老二走了后，贺晴重新趴回床上，上的药将他钝感的知觉全部回笼，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带给他太多压力，只觉得头晕目眩，再无法思考。

　　大概晕了两个多小时，贺晴悠悠转醒，想起连老二走之前的话，叹了很长一口气，才在房间衣柜里找了套衣物穿上。

　　整理完备后他二话不说偷溜出门，摸向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