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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寿宴(已修) ...

  •   沈白的视角——

      我坐在满堂宾客之中,仿佛一只被水潮淹没的鱼。只能仰头看着那抹身影在光芒的照射下,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拍拍手,唤下人取了针线,拿了一副空白屏风摆在正屋的中央。在所有人或是惊疑或是看好戏般的目光中,似乎连眼睛也弯着在微笑,轻柔的声音不大,却传到每个人的耳畔:“宗老将军寿辰,闻青这做孙女的定要表示一番,好歹也合了规矩。”

      于是,素手抽针,翩翩起舞……

      白色的影子越转越快,她的手不断变换着各种手势,腰间那条金色的缎带随着她的旋转,划出一条条美丽的金色弧线,仿佛一只拖着美丽尾巴的蝶在振翅欲飞……

      闻青,可笑我还曾以为你是我恋上的花,却不知原来你才是那只蝶,而我只是一颗卑微的荒草,爱上了,却无法去追随,只能看着你……越飞越远……

      切回莫闻青的视角。

      莫闻青唤来了下人,学着北漠国师对待下人的口气,随意且平淡的吩咐他去准备些绣花用的针线和一扇空白屏风。

      她不敢用自己身上带着的针线,因为那些,是用来杀人的。

      对上宗小姐疑惑却敌意不减的眼神,莫闻青心中玩性一起,学着哥哥的模样,对她痞痞坏坏的笑了笑。宗小姐呼吸一滞,充斥着火药味的气场,立刻变得不稳定起来。

      屏风取来了,莫闻青捏起几根银光闪闪的针,挑了满把的黑线,刚要动作,便听到宗夫人出声道:“静……青儿,你要做什么呢?”

      莫闻青看着她和宗远东有点期待有点不解的眼神,再看看主位上那个应该叫做“爷爷”的人,他正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她,还有那个宗杰,那厮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她的眼睛中精光大作。

      莫闻青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慢,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念那套口诀,左手拿线,右手拿针,然后右手微抖,几枚绣花针又快又稳的停在了与她尚相隔甚远的屏风上,针尖微露,没有丝毫颤动……

      绣花针细小,满座的人只看到她扬了扬手,却没有注意到屏风上的针,还以为是莫闻青失手,演砸了。宗静刚刚小下去的气焰瞬间猛增,她在座位上挺了挺胸,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宗夫人几乎要出声唤她回来,宗远东稍稍拉了她一下,向屏风上示意着。

      莫闻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左手急出,将满把的黑线“唰”地抖开。

      只见那些黑线不再相互缠绕,根根化作一支支笔直的墨色利箭,射向屏风上的绣花针……莫闻青左手又是一收,拉住那些黑线的末端在空中绕了一圈……

      于是那些黑线的线头在绣花针的针眼里走了一道,从另一头出来缠上线的长端,竟是……打了一个结!

      周嫂,这套针法,想必当初也是一位爱美的女子所创吧。

      莫闻青依着那套针法舞着,脚下的碎步和手上的手诀,看上去就如一支唯美的舞蹈一般,见那黑线在她手中和屏风上来来回回,渐渐地,一个轮廓显现出来……

      窃窃的声音没有了,嘲笑的声音没有了,准确的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大家齐齐盯着那抹白衣,金色的缎带飘着旋着,和那影子一样晃花了他们的眼。

      这是怎样的女子,又是怎样的舞蹈?

      莫闻青,她竟也可以美至如此……

      “好了。”莫闻青抽出最后一根线,将手中的针打进一旁目瞪口呆的侍女端的托盘中的针垫上。

      屏风上,赫然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坐在一匹马上,身着盔甲手握宝剑,胡须飘散在风中,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针脚均匀,用线不多却栩栩如生,那马上的人像是要驾骑而出似的。需要怎么样的功底才能绘出如此的作品?

      “宗老将军,那是宗老将军!”众人中,终于有人醒来,认出了屏风上所绣之人。

      这样的绝妙之作,比起宗静那山水图,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林公子好眼力。”莫闻青对着林子林微笑道,随后对宗老将军深深一福:“孙女闻青,献此‘宝刀未老图’,祝爷爷岁岁如初,永丧敌胆!”

      不是福如东海,没有寿比南山。一个军人,他毕生的心愿,便是希望他的敌人,他的手下败将,在时隔多年,在他已垂垂老去,听到他的名字,还能如当初那般闻风丧胆,惧怕不已。或许他已经拿不动剑跨不上马,但他却希望在敌人的心里,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影子。

      这是对一个军人,一个将领最好的证明。

      “好!好,好,不愧是我宗盛的孙女,来人,赏!”宗老将军大悦,一张脸上容光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听到老将军的叫好声,底下的宾客阿谀奉承一并迎上,一时间,莫闻青被夸赞的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

      屏风被老将军吩咐抬下去放在他房间好生保管,然后赏了莫闻青一副他自己题的字——戎马江山。

      看来,他将她当做同道之人了。

      宾尽主欢,宗远东和夫人也敬了酒献了礼,莫闻青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四下寻找着沈白和乐乐的踪影,一切看来似乎都很和谐,可是——

      “听说你是从北漠来的呢,能不能趁着爷爷寿宴,给大家讲一讲北漠的人土风情呢?姐——姐——”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外屋门口传来。

      众人一起回头,看见宗静站在门口,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她怎的到那去了?莫闻青皱起眉头,刚才不还在自己身旁不远挑衅么?

      “静儿!”宗远东沉下脸,一声大喝。

      可是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已经开始蔓延,先是小声的议论,后来发展到——

      “将军,您是咱们天朝的总将,我们都很尊重您,明日您便要上战场了,可是您看……这失踪了十六年的宗小姐突然在今日出现……这……”

      莫闻青没有理会那人,嘴角轻扬,似乎很不在意的对宗静道:“看来宗小姐对我的过去相知颇深啊……”

      “那是!”宗小姐仰起头,“刚刚西大哥都告诉我了!你是沈参将从北漠抓回来的人质而已!”

      原来是你的“西大哥”!莫闻青恍然。

      “西大哥?宗小姐,难道爹娘没有教过你叫人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辈分么?”莫闻青笑的很甜美。

      众人哑然,西平是西浩然之子,而西浩然则是当年宗盛手下的一名参将,按照辈分,西平是跟宗远东一辈,那么宗小姐就应该叫西平叔叔,但天朝几乎人人都知道,宗小姐一直对西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以,一直不肯叫西平为叔叔,哪怕是遭到爹娘的指责和外人的闲言碎语,所以这句话无疑是给宗小姐一记重锤。

      娘,多亏你刚才在最短的时间给我恶补了一下今日席中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之间那纷繁错杂的关系……莫闻青感激的想到。

      宗小姐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宗夫人在一旁抚额默叹,本是想将青儿赶紧认祖归宗,于是想借这么个机会告之世人,可这……

      她忽然有点明白丈夫那时的迟疑了。

      青儿,娘,没有保护好你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宗远东正想向大家解释,却见妻子站了起来,怕她做出些傻事,于是想将她拉回来。

      宗夫人微微避开了他的手,对着满座的客人笑道:“各位,青儿当然是我宗家的孩子……”

      底下的说话声停了,专心看着这位天朝第一将军夫人。

      宗夫人拉住莫闻青的手,慈爱的看着她,道:“或许在大家眼里,她是一个从北漠来的、身份不明的人,但在我眼中,她只是我的孩子,一个失去母亲十六年的孩子……所以,我可以以我的性命担保,她,不是北漠派来的人。”

      莫闻青本来被宗静那番话搅得有点乱的心,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很……愧疚。

      “娘……”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宗夫人还想说什么,宗远东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刚毅的脸上满是坚定,他道:“我宗远东也可以担保,诸位还有什么疑义?”

      宗老将军也发了话:“我们宗家都可以担保,各位,若是信得过我宗某,那便继续留下来喝酒,若是信不过,来人——”

      “在!”一干宗府家丁应道。

      “送客!”宗老将军略带点火气。

      满座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人站起身,连连作揖,赔不是道:“老将军,将军,夫人,在下跟诸位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夫人、将军和老将军都这样说,那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了……各位,是不是啊?”那人转过脸去求助。

      “是是是是是……”一片附和之声。

      “如此,那各位请继续吧。”宗夫人笑道。

      于是,一切继续。

      只有宗小姐还站在门口,看到刚才爹娘和爷爷对待莫闻青的态度,咬咬牙,一跺脚,转身跑了开去。

      莫闻青依稀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在等着她。

      西平么?莫闻青端起一杯酒水,浅浅的抿了一口。你……发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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