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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晋江独发 ...
律意然撅着个嘴耷拉个脑袋,肩上扛了一把小铁楸,有气无力地像一只野鬼游荡在葡萄园里。
说来也是她倒霉。
她偷偷翘了一个礼拜课去看了爱豆的演唱会,本来都安排好了给她替课的同学,谁知道辅导员临时去宿舍查岗,发现她这个学期已经是翘课十次了,于是连夜通知了她那对在国外的父母。
律意然赌的就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管不到她,谁知她老爸一个电话又捅到了她堂哥律言佑那儿。
律意然父母拿她没办法,可是律言佑多的是整她的办法啊,比如说——来葡萄园里施肥。
这会,她就耷拉个脑袋认命地到了律家那个葡萄酒庄里的几亩连绵不绝的葡萄园,却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人比她来的还要早。
她走近了一拍脑袋,这不是她那个小堂嫂吗—律言佑的那个未婚妻,那天品酒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个女侠吗?
律意然看了看她的造型——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穿了一身灰色的“劳动套装”,脚下的大号防水雨靴陷进泥土里,单薄的身子站的都站不稳,手上却蛮力地挑起一铁楸大粪,狠狠地戳进泥土里。
怎么?小堂嫂也来接受改造?
律意然没贸然靠近,选了隔壁一块田,有一下没一下挥着铁楸观察着。
林书幼没注意另一片葡萄园的女生,她沉浸在自己的emo中无法自拔。
林书幼拿着重重的铁铲子,穿着双过膝的大套鞋,一只脚陷进葡萄园的泥地里,一只脚踩在田埂上。费力地用铁楸把运输车上的兔子粪便一勺一勺地扔进挖好的土壤洞里,又铲过泥土盖的严严实实的。
她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泥,带着手套身上也有股难闻的味道。她甚至都觉得律言佑就是故意要把她熏臭了。
杀人诛心呐!
太惨了,太惨了,她是什么人间小惨王。
林书幼不争气地往葡萄园头上的透明玻璃房看去,那里有秘书跑去十公里以外买的千盏园的马卡龙,也有厚乳不加糖的现磨拿铁,还有明亮温暖的秋日阳光浴。
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
而现在….林书幼一边铲着肥料一边骂骂咧咧,臭大粪、臭大粪、律言佑就是个臭大粪。
任凭她再怎么装可怜说自己的腿还没好,他都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安排好了今天的日程,那就是铲屎,铲屎,铲无尽的屎。
但凡她有一点点偷懒,那葡萄园上的小喇叭就会无情地提示:
“书幼小姐,您正被全方位监护,新鲜的兔子粪便马上就要送到,还请您抓紧时间施肥,爱护植物,从你做起。”
变态律言佑,果然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还派人监工!
林书幼只得打起精神,用精神鼓励法战胜资本家。
今天她产的每一颗豆大的兔子粪都要变成律言佑日后留下的泪水!
她铲的越多,律言佑就哭的越惨!
想到这儿,林书幼充满了干劲,她一鼓作气,顺着田埂把一排葡萄园的树都扫荡了一遍。
律意然原来意兴阑珊地偷懒,回头看到林书幼干劲十足地已经跟自己拉开了很大的差距,她不由地咂嘴感叹:
所以说是能嫁给律言佑的女人啊,就连铲屎都铲的比她快,这种面临万屎却岿然不动的精神,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有也。
*
葡萄园上方五层楼的全落地360度全景玻璃房里,律言佑看对着财务部新发过来的欧洲市场上一个季度的销售报表。
他一边听着汇报一边下意识拿过右手边让人冲的厚乳不加糖拿铁,丝滑入口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常喝的美式,皱了皱眉头又放下了。
他差点忘了早上他为了带林书幼来“诛心”,让秘书特地当着她的面给他冲了加够奶的拿铁。
这么腻的东西,她也爱喝?
欧洲的财务总监一口流利的英文还在给他介绍欧洲市场的净资产收益率,律言佑听了一圈,找到了他粉饰过的报表下忽视的几个指标,把他那套漂亮的说辞打了回去。
而后又下意识地拿过那杯拿铁,再细细品尝一口——
什么玩意,还是这么难喝。
他皱了皱眉头,从里头的办公间出来,看到了站的笔直的助理。
杨嘉见到律言佑,原本笔直的身体又硬是往后拗了几分。
“律总,我一直坚守阵地,从未离开。”
律言佑迷惑了两秒,而后想起来,他早上拿出手机找到助理的号码叫他来监工来着。
“哦。”律言佑点点头,而后走到落地窗外,看向那片密密麻麻的葡萄园,寻觅了一会,终于是看到了灰头土脸的林书幼。
“她有偷懒吗?”
“没有!”
杨嘉像是获得了一项光荣的任务,举手投足之间几乎都要敬礼发言。
他的老板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昨天还说他明天不要来上班了,他今早躲在被窝里感叹生而为人他很抱歉,以为他这短暂的职业生涯就要在这里划上句号的时候,律言佑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酒庄。
酒庄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啊!
老板不但没有记恨昨天的事情,反而还重用他,给了他一个这么重要的工作,这是多大的气度。
杨嘉反思过了,他昨天惹老板不高兴,完全就是因为搞错了人物关系。
这林书幼是谁他不知道啊,活该丢掉工作。
林书幼是老板最讨厌的女人了,不仅捆绑老板的婚姻,还捆绑老板的自由,就连来葡萄园都要跟着来。
所以他今天一刻都没有懈怠,小推车的兔子粪便没有了,他就让养护部送过来。
“老板,你放心,我一刻都没有远离过,林书幼一上午在我手底下,没讨着好果子吃。”
律言佑本来驻足欣赏着外面笨手笨脚的小狐狸,觉得她纤细的手肘拿着大铁铲咬牙努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这会听到助理说的这话,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林书幼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杨嘉:……
他正欲矫正些什么,律言佑又说到:
“早上推出去了几车?”
这个杨嘉记得很清楚。
“五车!”他信誓旦旦。
“五车?”律言佑转过身来,脸上带点愠色,“你让她这样来回挑了五车?”
“额、啊”杨嘉挠挠头,早上明明是律言佑亲口对他说的,盯着林书幼,别让她偷懒。
律言佑指着他,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他脱了外套,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操着他最后的耐心打算引导一波:“你应该知道她和我的关系吧?”
“关系?”杨嘉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天在蓝天俱乐部许照问律言佑是不是对林书幼动心的画面了。
对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细节遗漏了。
“我知道了!”杨嘉信心满满,右手从自己左边的骨盆后划过,作拔剑动作,“女人只会影响律总拔刀的速度,我一个早上竟然只让她铲了五车,我该死!”
律言佑:……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小王、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杨嘉:“老板,我——”
“滚。”律言佑指着门口,“现在,立刻。”
“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走。”杨嘉见律言佑动了气,麻溜地关门出来。
刚出门的杨嘉:不对啊。
他回头:“老板,我姓杨啊。”
*
林书幼抬头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发现后面跟着个女孩子,她眯了眯眼,想起来好像那天酒会现场帮着她打架的人就是她。
她刚想打个招呼,结果那女孩子打招呼在前,用力挥着手,“嫂子好!”
林书幼反应了一会,律意然连忙解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律言佑的堂妹—律意然。”
律言佑的表妹?
好家伙,前面一个小喇叭还不够吗,后面还来个表妹督工!
林书幼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疯狂挥着小铲子。
律意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刚刚语气欢快又诚意满满,还亲热地唤上了小嫂子,为何林书幼见他跟见了鬼一样,小铲子和大兔粪挥舞地飞起!
她哪跟得上林书幼的节奏啊。
林书幼头也不回地跟头老黄牛一样驻扎在泥地里,等再回头的时候,律意然已经被她甩在几排葡萄藤后面。
可算是把这些烦人的眼线甩开了。
她抻了抻自己的脖子,满目望去,绿茵茵的葡萄藤下有一处渗着阳光的阴凉地,平坦又软实的土壤被阳光烘得暖意洋洋。
啊,好困。
林书幼回头望了望四周,把手上的小铲子倒立靠在葡萄藤支架上,屁股往那一坐,不管不顾地睡起大觉来。
葡萄园里安安静静,阳光隐隐绰绰,所有的空气分子都慢了下来。
律言佑漫步在葡萄树中的林荫道上,他光泽的皮鞋上蹭上了黄褐色的土壤。
他走了好几排葡萄树,终于在一处生长迅速,枝叶繁茂的葡萄树下,发现了躺在那儿睡大觉的林书幼。
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细腻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纤长卷翘的睫毛覆盖在她阖着的眼上,纯色淡的像是焦糖色的玫瑰。
睡的倒是挺香。
原本律言佑觉得早上那五推车确实有些过分了,毕竟林书幼娇气到五岁追着他跑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颗蜜蜂,都能哭哭啼啼地让林爸翻家倒院地找,几天都不敢下床。
他思来想去觉得今天这个工作量是不是过于大的时候,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结果人家睡的正香。
论起偷懒跟个人精似的,那还用他担心啊。
估计早上也就三分钟热度,强撑着做给他看的,她睡醒了下午自然就会回去的。
想到这儿,律言佑又掉头走了。
他这一走,总部那儿就过来了一大堆资料,他扎在办公室没出来过,等到日落黄昏天黑下来之后,才拿了车钥匙下了楼。
他一到地下停车场就听到熟悉的哼曲的旋律,他打破了这一片忘我:“律意然,我的地下停车场不是你梦想的舞台。”
律意然一看是律言佑,忙收了伸展的身躯,跟个小鸡仔一样过来:“劳动改造都接受了,我唱个歌都不行啊。”
律言佑开了车门:“那你是对今天的改造不服?”
“服服服。”律意然点头,“哥,我跟你商量个事。”
“没得商量。”律言佑把门关上
“关于你老婆的!”律意然抓住最后一丝门缝,“关于书幼姐的。”
律言佑放开门,手肘搭在方向盘上,“说。”
“书幼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好像老是躲着我,你说下午干活那么累,我约她下午茶也不去,刚刚喊她一起走她也不理我…”
律言佑:“她还没走?”
律言佑:“她不是应该睡完午觉就走了吗?”
“没有啊?她没走。”律意然摇头,“她下午又干翻了三辆车,有一说一,我觉得你做的有点过了。”
律言佑钥匙一转,原本发动的车子了熄了火,嘴上没松口,“我也没说干一整天。”
“我知道了,小嫂子肯定在等你呢哥,啊,你好不解风情,还好有我提醒你,不然你就打算抛下书幼姐一个人自己回去吗?”
律言佑:“等我?”
律意然依然点头:“等你!”
律言佑:“她人呢?”
“我看到她去更衣间了。”
*
林书幼在更衣室醒过来的时候,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
更衣室带了个浴室,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看了看浴室也还算干净,她换好衣服洗好澡之后看到更衣室门口柔软的沙发,她本来打算在沙发上睡会回个神,一不小心却睡着了。
睡醒了之后林书幼反应过来,看到窗外黑惨惨的树荫,心下一慌,揉揉自己酸胀的手臂。
她迅速拿出手机想把手机的灯打开,可是手机却已经自动关机了。
这下糟了。
更衣室通向大门的这条路上的路灯低调又华美,就是不照明,幽暗地藏在路边的草丛里,在健康的人眼里,这的确是昏暗的森系小情调。
在有夜盲症的林书幼看来,这灯顶多就算是飞了几颗萤火虫,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一边用手依附在墙上,一边用脚探寻着周边的物体,按照早上并不怎么深刻的记忆,探寻着往外走。
律言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双手攀着墙,双脚小心地试探地沿着墙壁往外挪动的样子。
眼看人就要撞上他,他也没躲,“你不回家,在这cos蜘蛛侠呢。”
林书幼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而后听到是律言佑的声音的时候,突然心里刚刚的那种慌乱就不见了。
林书幼:“言佑哥哥?”
“你是来找我的吗?”
“走了。”律言佑走在前头。
“你在哪?”林书幼顺着声音却没能触碰到他的人。
律言佑回头看了一眼,林书幼睁着眼胡乱抓一通。
律言佑:“怎么了,cos完蜘蛛侠之后模仿紫薇啊?睡了一觉看不见 ?”
林书幼觉得律言佑真的没救了,再好的容颜也拯救不了他恶毒的这张嘴。
林书幼又泄气又委屈地站在一边,“我真看不见。”
她小声说:“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病叫做夜盲嘛。”
律言佑本来抱着手看着热闹,听她这么说,微微前倾了身子,靠近她的脸,盯着她映着昏黄路灯的眸子,“真看不见?”
林书幼被他突然靠近的脸吓到,“我是夜盲,也不是瞎了,你靠这么近,我很难不看见。”
律言佑收回了身子,站直身子,又匿回黑暗里。
过了一会,他低声说:“抓着衣角。”
林书幼:??
律言佑催促:“快点,走了。”
这是心软了?
林书幼肚子里坏水荡了荡,顺着竿子爬,“可以牵言佑哥哥的手吗?”
问归问,手却主动地搭上来,准确无误地蜷在他掌心来,冰冰凉凉的剔骨感瞬间占领他的领地。
律言佑滚了滚喉结,“你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林书幼抬头:“看别人看不见,只看你看得见。”
她微微扬着下巴,狐狸眼下浅浅的一抹月光,沿着她鼻梁扫过她鼻梁上的那颗美人痣,说起话来的时候尾音向下,像是变出她的狐狸尾巴扫着自己的心。
那冰凉的手躺在他手心里却意外地惹得他掌心灼热,他把手撇开,“抓衣角。”
“哦。”她也不纠结,垂下眼,一言不发地抓着他的衣角。
律言佑在前面走,他放慢了步子,周围很安静,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衣角被林书幼攥在手里,她乖巧地跟在身后,影子跟自己重叠在一起。
过了一会,林书幼缓慢措词:“言佑哥哥,那个兔子的粪便,真的很臭。”
律言佑听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到:“嗯,粪便中含有大量的3-甲基吲哚。”
林书幼:……
知道你是化学高材生,但是这种化学知识还是不要跟我普及了吧。
她往前小步跟了两步,靠他靠得近了些,压着嗓子,小声地试探:“我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律言佑虽没有停下脚步,但却放慢了走向庄大门的速度。
林书幼:“……能不能明天,我不铲屎了……”
她带着恳求,像是知道自己会被拒绝,语气里还带点讨饶和卖乖。
“能不能嘛~”
律言佑停下了脚步,背着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嗯。”
今天才到家更新完了点~~~
预收《风车茉莉》
姜药咬着戚存的肩头,狠狠地留下半抹牙印。
戚存吃疼,推开她,慢条斯理地穿上白衬衫,“行啊姜药,商场上的仇来床上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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