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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打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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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安绕着那人转了半天,一圈又一圈。
半晌,余光微弱,淡漠的声音响起。
沈砚安微眯眼睛质问道,“再问你一遍,这些东西哪来的?”
沈砚安站在了桌子的另一侧。
空气被衬托地异样的安静,那人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你要我如何信你?”沈砚安仰了仰头却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待到空气安静了会,那人轻哂。
“你信我不信?”
“那就要看你…”沈砚安绕着桌子走向那人,“害不害我了。”
手在不知不觉中伸向了那人的斗笠。
那人身子一怔,下意识迅速挡住了沈砚安的手。
“我不害你,我为自己。”
沈砚安后退几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似乎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没再说话。
光线余留了泛泛的金色,稀稀落落的搭拉在沈砚安额边的发梢上。
泛着金光,好不亮眼。
沈砚安单脚蹬着马厩的栏杆,整理着自己的护腕。
抬眸看到那人无所事事,不觉顿了顿。
“不准备一下?也不知道谁府上的死侍在路上等着呢…”
“嗯?”那人轻笑,“我就不用了。”
那人学着沈砚安,也把脚蹬在马厩栏杆上,左胳膊支在腿膝盖上,撑着头。
沈砚安看不清那人什么表情,但一身子欠揍像。
着实让他不爽。
“一路上…但愿你话别多。”沈砚安嫌弃的皱眉道。
“我话不多。”那人一字一顿的说。
经历刚刚那场大型“盗版展览会”,沈砚安心里有八成排除那人就是方叙白。
不过,他还活着。
沈砚安不觉笑了笑,夕阳垂下,他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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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烈烈的割着余晖的喉咙,染着朦胧的气息。
那人站在庭院中间长吹一声口哨,老远听到一声马鸣,提蹄踏来。
那马停在沈府门口,吴妈择着院子里养的韭苗,着实被那全身雪白的照夜马吓了一大跳。
那人跑过去,翻身上马,摸了摸照夜的头。
照夜原地踏着蹄子,有些急躁。
“乖,安静点。”
那人又摸了摸马头。
沈砚安站在原地,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白马:好一批烈马!
“你这马…”沈砚安忆了忆自己见过的好马,实在是想不出名字。
“照夜玉狮子~”那人又是欠揍语气轻薄的道。
语气轻佻,掺杂着自豪和对我们沈大将军的鄙视。
沈砚安挑眉。
随意从马厩挑了匹,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你这什么马?”那人有些讽刺和不屑的问。
“一般的马匹,这要看主人了。”
沈砚安露出天然纯真无害的微笑,死死的盯着那人。
那人轻咳,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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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完菜的吴妈看着两个人,费解的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太爱攀比,哎。”又向刚刚从老爷子屋里出来的小梨子问了好。
小梨子笑着应付,看着吴妈走远。
偏头问沈砚安:“主子,咱这翻羽马也是八大骏之一啊。”
挠了挠头发,好奇那人的什么马,能让主子的翻羽马黯然失色。
也没多问,自己挑了匹一般的马匹。
“要带上那家伙?”马上的那人前倾了身子偏头望向小梨子。
小梨子见自己被称作“那家伙”又气又恼,便可怜巴巴的望向主子。
沈砚安不说话,平静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念珠,并不多说话。
念珠会意沈将军的意思,架着小梨子。
“梨子,咱去校场练练兵不也挺好。”笑笑地拖走了哭唧唧的小梨子。
小梨子回头向沈砚安投去无助的眼神,沈砚安并不理会,看了看小梨子,又偏过头去依旧去和那人说话。
“呜呜呜,真心寒……”小梨子被架到校场后,一把鼻涕一把泪。
天色晚了,练什么操!?
“哥几个带你去西山脚林子里兜几圈?”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啊?真的?”小梨子期待的看向雷子和念珠。
念珠轻弹小梨子额头,“怎么可能,先练操。”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雷子,雷子耸了耸肩,拍了拍小梨子后脑壳。
小梨子被拍的生疼,捂头埋怨:“沈将军就这样和那人走了,连近卫都不要?!”
雷子顿了顿,仰天笑骂:“你个小梨子,不记沈将军好,他自己的事,你又怎么管得着?”
话罢,拉着小梨子往校场队伍跑。
“赶紧走吧,旷练的罪名够你受得了。”
雷子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心眼。但心里也是老实,忠心的。
跟了沈砚安八年多,深知沈砚安是什么倔驴。
那简直比驴还倔!又说不得……
但愿他此行,能如他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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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河再北就是傅州,到了傅州就歇会儿。”那人无声地揪下一绺野草,自然的挑一根细点儿的,衔到嘴里,悠然的哼起调子。
沈砚安晓得那是昆曲,昆派出的舞女刺杀摄政王时唱的曲子。
那曲子开头诡秘幽然,舞女是康普帝最喜欢的,名字叫姝铜。
中间一段舞蹈变了阵型,姐妹们挥起长袖,遮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康普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姝铜,接着姝铜抛来的媚眼。
他正思量着给姝铜什么奖赏,他在姝铜的舞蹈中醉生梦死……
姝铜从最中间跳到了队伍前面,她示意其他舞女退下,留她一人。
康普帝看着水灵的美人,失了魂。
姝铜走向前面,康普帝以为美人就要来自己怀里,不料姝铜径直走向摄政王。
她没有马上蹲下服侍,而是用冷冷的目光俯视着他。
摄政王意识到不对,正要大叫近卫军,拿着酒樽的手刚刚抬起,撒了酒……
酒杯掉到地上。
群臣皆惊,蜂拥而上赶着救人。
急忙传了太医,带回了摄政王府。
事后,群臣退去。
康普帝愣坐在他宝贵的龙椅上,看着自己牵挂的美人捅了自己哥哥一刀。
近卫已擒住了姝铜,康普帝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姝铜,中途一个踉跄,稳住了步子。
两人相顾无言。
康普帝泪湿衣襟,他好恨啊,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姝铜抬起静谧黝黑的眼睛,平平淡淡的看着康普帝。
“我不当嫔妃,是不想给你添乱。你大可坐怀江山,杀了我!”
“要江山还是要你?”康普帝顿了顿,“我若为了你弃了江山,TM你死后担得起么!?”康普帝语气已冷。
“三郎…那你曾经说要纳我……”
不等姝铜说完,康普帝一剑下去。那美人身首异处,鲜血迸溅……
半晌,大殿上无人说话,冷风料峭。吹动姝铜的长袖,露出少女纤白的手腕,手腕上的一点红砂在血液中若隐若现。
她是舞女,但她比后宫那些嫔妃干净。
她最后让其他舞女退下,已经是打算好和摄政王斗个你死我活了罢……
沈砚安那是还小,但就在殿上看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康普帝要亲手杀了自己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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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安记得方叙白以前有个红颜知己,叫菱娴,也是昆派的。唱的好曲子,她的琴艺是方叙白教的——那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那人哼着曲子,给他心爱的照夜马打理着毛发。
黑天暗地,照夜马雪白的毛发泛着银光。
“啧,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沈砚安双手环在胸前,皱着眉。
月光倾洒,黑暗中依稀看得见沈砚安发亮的眼睛。
“哼曲子都不让么?”那人拍了拍照夜的背,“嘶~有点冷啊”那人搓了搓胳膊。
“你晚上都这么提防?斗笠卸了吧…我对你是谁没意思。”
那人轻笑:“真没意思?”起身拾了些干柴,“你平时就想着扒我,你要为平时的错误买单啊。”
走了一圈,发觉廖河附近怎么会有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