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岁》千鸟寄红笺

14、第 14 章

　　“……”
　　太轻了，容璇听不清，不过却看清了江岸身上的伤，世家子弟里面不乏好事者，喜欢恃强凌弱，且如容泽所说那样，江岸不收敛野心，那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容璇想过后，取下了自己戴的一只簪子，不论是新伤旧伤，一样未治，容璇不理会就算是未完成江淮的嘱托了。
　　且在容璇心里，她并不把人分三六九等，有野心也好，没有也罢，只要他本身不想死，容璇也乐意帮一把，她总为这一点想法觉得自己坏透了。
　　容璇走过去在那人身边丢下簪子，却一言不发。然后提步离开。
　　“谢公主厚爱。”江岸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被叫了一声，容璇也不得不停下来看一眼，正好是一回望，一抬头。
　　果然是，不招人喜欢，容璇找不到辩驳的余地。江岸见着容璇金尊玉贵的模样也不意外，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形容。
　　对视一番，也是相顾无言，容璇便走了，江岸也不摆弄矫情，收回视线，捡起了簪子，目光深谙只专于池中。
　　出了小院，容璇便碰上了李琰，两人是见过的，丞相家的公子，大小的宴请都避不开见一见。
　　“哟，公主安。”李琰笑着见了礼，脸上却没有意外的表情。
　　人是不相同的，就譬如，李琰的笑是纨绔、吊儿郎当的，半点不让人舒服。
　　容璇点头算是回礼，就越过他离开了。
　　李琰也无感叉了叉手，“公主慢走。”
　　皇都能入李琰眼的，独那位秦家姑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李琰不屑遮掩，却不许任何人去污秦家姑娘的耳朵。议亲应该是这几年的事。
　　容璇抱着盒子，想着，突然心里情绪翻起，她看了看盒子，抿着嘴唇。
　　“在想什么？”谢锦站在廊下。
　　容璇缓过神，看着谢锦，笑了笑，“璇儿在想，以后每日都有点心吃吗？”
　　谢锦等容璇走过来，才道。
　　“璇儿要好好吃饭。”
　　“哥哥没回答璇儿的问题。”
　　谢锦看着容璇眼中的期待，“也不是每次都是点心。”
　　“那也是每日不断？”
　　谢锦轻轻地嗯了一声，容璇笑得更欢了。
　　几步之外，也是静静地看着谢锦和容璇，待到人转过廊道。
　　“真是让人羡煞。”李琰负着手，像是在看戏，随意开口。
　　江岸看着那处，到没多少看法，勾了勾嘴角，“倒是不知，李公子有这闲情雅致。”
　　真是不会讲话，李琰只这样想，懒于说。
　　“公主同容世子不是天作之合吗？”江岸语气谈谈，提了句。
　　不提还好，一提李琰便气，“阿泽哪里配不得更好的，区区娇气的公主，能成什么助力，无用便罢了，还引了不少事端给阿泽。”
　　江岸不顺着李琰说，只拱手做别，便走了。
　　“哥哥，同世子哥哥说了什么？”容璇问道。
　　招呼不打，便引了人过来，也只有谢锦能替她好好圆谎了，“送了字画。”
　　“字画啊，”容璇有些舍不得，虽然不是她的，可谢锦收藏的字画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哥哥乐意送。”谢锦看着容璇的眼睛。
　　容璇抠了抠盒盖，点了点头。
　　除了她自己在思量，还有谢锦想告诉她，应她一句哥哥，便不讲欠不欠的。但是没有开口，可能时间不对。
　　夫子讲学是严苛、一板一眼的，安静地只有夫子的声音，容璇翻开香炉的盖子，吹着香沫。耳朵也没忘着听讲。
　　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容璇下意识看向窗外，夏日蝉鸣闹人，她选了里面的位置，而窗外站着季秋，好像知道自己会看过来，所以季秋笑吟吟的看着她。
　　窗边的姑娘居然在睡觉，容璇忍不住笑了，没记住是谁家的小姐，但是性子应该是好相与的。
　　季秋似乎没有注意，同平常一样，只是对着容璇的反应在笑，但是依旧惹眼，夫子应该是看到他了，轻咳了声，让他收敛些。
　　看似张扬却不让人讨厌，容璇不讨厌季秋，这是从一开始她就必须要承认的事，但是行动上还是没告诉季秋。
　　季秋得了“敲打”，笑着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不知要去哪。
　　没办法问，容璇只能转回头，把香炉盖子盖上，乘着脑袋翻书看，然后偶尔提笔写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人妤和唐琳来叫容璇走，季秋也没再出现。
　　“阿琳，阿妤，你们先走吧，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那好。”唐琳眼尖，肯定看到了什么，笑嘻嘻的拉着闻人妤就走了。
　　“就不等了？”
　　“对啊，走吧。”
　　闻人妤一头雾水，还是被拉走了。
　　“聪明的公主。”季秋越上了窗户，直接就进来了，毫不费力。
　　容璇也不意外，“哥哥在等我，你有什么事吗？”
　　季秋不是傻子，看得出容璇同自己相处有些不自在，便就靠着窗，不靠近。“来拜访恩师，碰巧看到了公主。”
　　“你猜我信不信。”容璇直直地开口，也不怕季秋为难，后者确实还笑了，“哎，公主，臣又不是坏人，没有那么多别有用心。”
　　“而且说不准，臣还可能是公主最能信任的人。”
　　容璇看着季秋，后者是认真的，她也没反驳，只等着季秋继续说。
　　“臣真的没什么事。”季秋还特地摊了摊手自证清白。
　　容璇向他走近了两步，“无事，那便我问你。”
　　“公主请讲。”
　　“你喜欢什么？”容璇看着季秋的眼睛，看似无邪，问地却有些唐突。
　　季秋笑了，怎么总笑不完，容璇这样想。
　　“臣并无特别心爱之物。”
　　“君子爱莲，隐士爱菊，你什么也不爱？”容璇以为他想岔了。
　　季秋摸了摸鼻子，真的开始好好想了，“臣确实没有特别忠爱的花木，只白鹤能提一提，公主也知道。”
　　容璇点了点头，不再问。
　　“公主学不学骑马。”季秋站直身体，而后走了过来。
　　“下学了，哥哥在等我。”容璇往后退了半步。
　　季秋索性就越过容璇，帮她收东西，“你哥哥刚才来过，跟我打了招呼便走了，正好我送公主回去。”
　　背对着门，确实看不见，容璇皱了皱眉头，“先斩后奏？”
　　“不对，兵法不是用在这上面的，臣只是好心。”
　　说来说去，也是无果，季秋帮容璇拿了提箱，必然是连接她的阿笙都能打发了。
　　一前一后便出了书斋，“你还记得楚悦姐姐吗？”走了一路过后，容璇突然开口问。
　　季秋自然明白容璇的意思，毕竟，救人的时候，容璇在场，“青陵郡主，自然没忘。”
　　去盖比自己大的影子还是不可能的，容璇速度慢下来走到季秋身后，季秋则速度没减，让容璇随意。
　　“楚悦姐姐很好。”容璇想了半天，也没法多说什么，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同，直接帮别人做了决定，要是害死了对方，得不偿失。
　　暖道的地上有些水迹，可以踩出脚印，季秋确认过没有青苔。“好的人，不能白白耽误。”
　　话及此，算是挑明白了，容璇还当不了说客，便又是沉默。
　　安曲手里抱着东西，等在长乐殿外，身边站着阿南。两人讲过话，大概是看到容璇和季秋便迎了过来。
　　季秋把手里的箱子交给阿南。等着阿南开口。
　　“公主，不学骑马，换个别的什么吧。”阿南到底不放心，虽然马场整顿过，但是那样的事，能避则避。
　　偏偏惊马案才过去不过几月，两处高位都不好交代。
　　宫中消息严守，也只约摸知道惊马案是冲着容世子去的，可难免不会再因此波及容璇。
　　“阿南，我想学的，技多不压身，说不准哪天就能救我一命呢？”容璇知道自己言辞偏重，却不失为一个好答复。
　　阿南思量了片刻，也只能应了，“既然公主求学心切，奴婢也就不拦着了，只是，要季公子作保，公主能安然无恙。”
　　“自然，臣教公主骑马，周全二字必定为重。”季秋比平时要认真很多，这才让阿南放下心，目送容璇跟着季秋走。
　　“就让公主跟着去了？”阿笙在里面听得清楚，走出来还是拉着阿南问。
　　“季公子身手定然不差，公主想学，除了他，旁人，可能更不放心。”阿南微不可擦的叹了口气。
　　阿笙目光飘忽，想了想，“其实也不止季公子能教，公子都预备要教了，半路被……”
　　阿南摇头打断了阿笙继续说，“能教的，也只有季公子，你口中之人，自身自处便不容易，拔尖过人，是非多。”
　　很难有人这么想，阿笙心下佩服，连连点头，这事便不会重提。
　　马场
　　“公主在看什么？”季秋牵了马来，看见容璇望着一处，似乎很感兴趣。
　　“ 那边是靶场？”容璇指了指东南角。
　　“是。”季秋对这里极为熟悉，不必去看，抬手整理马鞍。“想学？”转身后，问了一句。
　　容璇觉得太过麻烦季秋，摇了摇头。
　　季秋伸手扶她上马，“学会了骑马，一并教给公主。”容璇没拒绝。
　　借着他的手，容璇坐到马上，认出了这是季秋自己的马，“不怕马被我摔死？”
　　应该是个玩笑话，所以季秋笑了，牵着缰绳，“臣保公主无恙。”
　　容璇捏了捏手里的马鞭，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