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阳（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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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如意小同学拖着跟七个舅奶奶抢过食的身躯来到学校，恹恹的样子宛如‘残花败柳’。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来回抚着肚子一边哀嚎，“老娘的减肥计划又泡汤了！”
“你什么时候减过肥？”季韩几人从宿舍楼赶回了教室，孙吉祥从后面一把薅住如意的马尾，看着她日渐圆润，哦不，是一直圆润的脸颊一脸嫌弃。
前几天林如意嚷嚷着要做仰卧起坐减肥，听别人说要循序渐进，结果她每天晚上做一个仰卧，早上做一个起坐……
林如意非常愤恨孙吉祥在冯潼面前下自己面子的行为，然而自己亲自立的柔弱可爱小公主的人设还不能崩，只能暗自咬了咬后牙根。
“你们不知道，有一次吉祥在卫生间门口差点和司媛打起来。”孙吉祥大笑着捶着桌子，“原因是司媛说吉祥占地面积太大挤着自己了。”
这个人只要存在一天自己就会减一年寿命，如意恶狠狠地想，去他的公主人设，她一把掐住孙吉祥的脖子，“今天你和我只能有一个竖着走出学校大门！”宁可原看见孙吉祥翻着白眼，担心林如意下手没轻没重，一边笑一边拉架，三人闹在一团。
“司媛是谁？”冯潼凑近季韩。
“隔壁六班的班花。”季韩挑了下眉，“怎么，有兴趣？”
“没，随便问问。”冯潼当然没什么兴趣，就是想离季韩近一些，免得他被那三个人来疯误伤。
司媛是六班的班花，人确实长得漂亮，家境不错，会弹钢琴会跳舞，是南高很多学生的暗恋对象，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
本来她和林如意井水不犯河水，坏就坏在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司媛看上了季韩，觉得这个人又高又帅学习又好。然而季韩和林如意家里关系非同一般，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因此她就看林如意百般不顺眼。
有一次文艺汇演林如意和司媛因为两个班的道具产生了分歧，司媛咄咄逼人，林如意又决不让步，然后两人不欢而散，梁子就此结下。
后来虽然司媛追季韩未果放弃了，但俩人每次碰到都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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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草坪’来了，都回座儿都回座儿。”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闹哄哄的教室渐渐平息下来。
曹平拿着教材走上讲台，“上课前说一个事儿。”他举起一本物理课外习题，“你们放学自己到莘莘书店买这本习题册，明天上课就要用，没买来的就不用上课了。”说着眼睛在下面扫视一周，停留在坐在教室靠窗角落里的一个男生身上，目光阴沉而狠厉。
底下传来同学们不满的窃窃私语。
“安静，上课。”
季韩右手拄着脑袋，左手放在椅背上，注视着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生。
下课后冯潼的前桌杨旭转身过来抱怨，“‘草坪’怎么回事啊，这已经是这学期第三次让买课外辅导书了。”
因为学校和教育部明确下达通知不允许教师私自为学生统一订购学习资料，所以通常老师们会让学生自己到某某书店去买指定的辅导书或习题，然后书店会给联系自己的老师适当的回扣，这基本成了当地几家书店和一些老师之间暧昧不清的默契。
冯潼心里一片了然。
“关键是他对学生是什么态度。”杨旭愤愤不平，“你看他上课说的那些话就是对着裴小峰说的，之前‘草坪’组织补课，裴小峰没去，他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天天说话带刺。”
这样的老师很常见，他们一般只喜欢两种学生，学习好的，和家里有钱的。
不幸的是裴小峰两样都不沾边，他家境贫寒，成绩还一直在中下游晃荡，自然就成了曹平首要‘宰杀’的对象。
冯潼看向角落里的男生，他们口中的裴小峰应该就是他吧。
这时艾龙凑了过来，“裴小峰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所以‘草坪’没能在他身上挣着钱。”
“你又知道了？”冯潼戏谑地看着他。
“那是，以南高为中心，南阳市内方圆五十里的地界，不管是大事小事，家长里短，没有我打听不到的。”
“这裴小峰也是个可怜人，从小爹妈就离婚了，他妈找了个后佬儿，对他娘俩也不咋地，亲爹也不管不问的。”说着还用手挡着嘴，“你可别往外说啊，这裴小峰平时老实巴交的，听见外面风言风语会受不了的。”
“……”冯潼抽了抽嘴角，好像目前为止自己听说的所有八卦都是面前这人说的。
裴小峰不是聋子，他盯着面前的物理课本，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刚才他们的话自己一字不落地全都收进了耳朵。
你们知道看似隐晦的保护比正面犀利的语言更加伤人吗？他平静地想。
下一节课是语文，赵老师早早就站在讲台上敲桌子，“听班长说你们假期准备的活动定下来了是吧。”
“对~”“去泡温泉。”下面的学生七嘴八舌。
“那好，有不想去的课后跟我说一声。”虽然这次是学生们私下自己组织的集体出行，但他们大多都还是未成年人，自己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
一般情况下这种集体活动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裴小峰翻开书，决定下课就去找老师说明原因，结果一下课还没来得及去，就有人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季韩。
“一起去吧。”裴小峰猛地抬起了头。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要跨过去，才能真正迈得动步，有些东西，也只有自己想要得到，它才有可能是你的。”
季韩眼神晦涩不明，裴小峰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和他们都不一样。这是裴小峰在第一次与季韩交流后的感觉，甚至从他那里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但是……”没有钱这种事确实很难说得出口，事实就是这样，就算自己想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向现实低头。
“裴小峰跟我来一下。”赵忻婷在门口叫了一声裴小峰。
尽管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叫自己，但这无疑是逃避季韩问题的最好方法，他一声不吭地绕过了季韩。
裴小峰从办公室出来后还是懵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赵老师要帮自己垫付出行的费用，这种事在他过往的十七年中是极少发生的，他甚至怀疑赵忻婷另有目的。
“你要是实在不想接受的话可以给我写个欠条，等以后有钱了你再给我。”
裴小峰回想着赵老师的话，这样的温和的语气他只在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那个人不是他的妈妈，也不是唯唯诺诺的父亲，更不会是他那卑劣到极致的继父。
……委实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南阳（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