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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山海私人诊所”的牌子挂着,名字瞧着挺大气。其实就是柳闲实在不知道叫啥,干脆直接取了《山海经》的头两个字。也算是暗指。

      这店面柳闲就是跟曾大爷租的,两百来平的小二层。一层诊室,二层自住。周围饭店水果店生鲜超市一应俱全,最远只要走出小区一百米就能满足生活中的一切需求。

      大概当初就是窝在一个地方不动久了,导致现在的柳闲也很有死宅的咸鱼的趋势。蓝蓝花园小区的情况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赐的好地方。

      诊所平时接待最多的就是蓝蓝花园小区的大爷大妈,有个头疼脑热的过来拿点药。

      甚至未必是来看病的,就瞅着柳闲这小伙子好看又和气,诊所地方够大又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大爷大妈们几乎把诊所当自己的老年活动中心了。

      没事儿坐坐聊聊天,还有模样俊俏的小伙子伺候着端茶倒水,简直不能更舒坦。

      所以甭管有人没人柳闲在不在,诊所的门一向不锁,就是为了有人来了能直接进。

      今儿也不例外,柳闲一推开诊所门,就看见里头坐着一个人。

      就在厅的正中间,把一个艳俗的荧光粉懒人沙发坐出衙门大堂的肃穆气氛,边上站两排衙役,就能敲着杀威棒喊“升堂”。

      在柳闲踏进诊所的瞬间,一股气乍然而起,无形的力量将整个诊所笼罩,隐隐带着肃杀意味。

      哪怕外面太阳正当空高悬,这座诊所里也充斥了暗沉,压抑得人喘不上气,仿佛层层锁链缠绕,束缚周身,挣扎不得。

      诊所玻璃大门外,季春日头正亮得炫目。

      诊所玻璃大门内,却宛如深渊。

      “逃犯螣蛇,找到你了。”简简单单八个字,从前一天才见过的黑墨镜口中吐出,如同一座座泰山压顶,砸在柳闲头上,要把他像孙猴子一样压在五指山下。

      没有五指山,有的是一座深渊监狱。

      那是比十八重地狱更深更黑暗的地方,没有光,没有热,只有冰冷顽固的石头砌成的墙。一个个被天界当做罪大恶极的重刑犯关在里面,千年万年,永无出头之日。

      柳闲曾经在八千年里视线所及只有三面墙,和玄铁栏杆之外这家伙的脸。

      就连这张脸也是不常见的。

      谁让柳闲在深渊监狱里甚至都算不上重点关照对象呢?

      大约一年里能见个三五次吧,都是这家伙从他的牢房外匆匆经过。

      但再少的次数,一旦乘以八千这个数字,也变得庞大起来。

      “狴犴殿下,就不能通融通融?”柳闲笑眯眯摊手,展示自己的无害,“你看我也没干什么,就出来开个诊所这不还是造福人类吗?”

      神兽狴犴,哪怕和柳闲这个螣蛇一样有个上古神兽的名头,甚至要论年纪比柳闲还小那么好几千岁呢,可地位跟柳闲却是天壤之别。

      螣蛇是恶兽,是深渊监狱的囚犯。

      狴犴却是堂堂龙七子,天界的“殿下”,深渊监狱的看守者。

      甭管当年柳闲在上古时候是怎么呼风唤雨威风八面,深渊监狱里关了八千年,现在的柳闲只想离狴犴远远地,在人间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狴犴起身,张开右手,黑金光芒闪过,一条锁链凝成实体。锁链顺着狴犴的右臂缠绕,被他握在手心,垂下长长的一截拖到地上。

      “根据深渊监狱一千八百零八条规则,私自逃狱者,加刑雷击柱三百年,囚三千年。”狴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黑中透金的龙瞳,眼角黑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柳闲垂头叹气:“行吧行吧,你是看守者,你说了算。你们可真是好狠呐,雷击柱啊,三百年是非得打到魂飞魄散不可是吗?”

      狴犴神色依旧板正,但并没什么动作,大约是看柳闲有服软的意思,还让了一步:“主动就擒,可减刑两百年。”

      柳闲马上扬头给了狴犴一个笑脸:“殿下可真是好人!”顺杆子往前走两步,“那殿下,能不能……”

      话音未落,柳闲双手向下一摆,一双雾白双钩如翅,亮在手中。同时雾气蒸腾弥漫,从柳闲所在散开,将他的身影笼罩。

      “殿下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回你的深渊监狱去,让我自在逍遥啊!”柳闲的声音若有若无,在雾气中辨不清方向。

      狴犴脸色一沉,眉头拧起,握紧掌中锁链。

      雾气很快充满了诊所,这让柳闲的位置更难判断。

      一阵湿漉漉的风起,冰冷锐利的弯钩内刃照着狴犴脖子抹过来。

      狴犴猛地俯身,躲过弯钩。回手一甩,锁链顺着弯钩缠过去。

      弯钩倏然而现又倏然消失。锁链落空,坠到地上。

      静然。

      狴犴不动。

      柳闲也藏匿在雾中,每每出其不意地向狴犴攻击,往往一击即退,绝不恋战硬碰硬。

      几次之后,狴犴的锁链延展得没有尽头一样,蜿蜿蜒蜒地将他护在其中,任凭柳闲从什么刁钻的角度攻击,狴犴自岿然不动。

      一时之间,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对着云雾中那个锁链盘旋就快把自己包裹成个黑金茧子似的狴犴,柳闲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真正接触得不多,但柳闲总觉得狴犴不是这种坚守不出的人。

      正疑惑着,柳闲敏感地听到金属物品在地上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连忙低头,就看见黑金锁链从他脚下冲起,蛇一样向他扑过来。

      柳闲闪身让开,招来浓雾要躲进去。

      然而锁链像是有条狗鼻子似的,盯准了柳闲不放,任凭柳闲往哪儿钻,都紧紧缀在柳闲背后。

      直把柳闲逼到墙角。锁链已经自顾缠成个金属疙瘩,流星锤大小,照柳闲脑袋砸下来。

      柳闲弯钩格挡,锁链却顺势软下来。

      顺着弯钩打转,绕了一圈,缠在柳闲的右手腕上。

      “嘎达”一声,镣铐锁紧。

      云雾散去。

      狴犴就站在柳闲三步之遥的地方,手中握着锁链的另外一端:“逃犯螣蛇,你被逮捕了。”

      柳闲大大地叹气,打了个呵欠,索性窝在墙角倚着:“行吧,你抓住我了。”

      “拒捕,加刑雷击柱一百年。”狴犴收紧锁链一拽。

      柳闲一个踉跄,就被从角落拎出来。他脚下没根儿似的,身体像个软面条,干干脆脆地向狴犴倒过去。

      狴犴其实压根没使劲,但没想到柳闲这么不要脸地碰瓷。愣了一下,就被柳闲扑个正着。他反射回手,瞧着就如同把柳闲给抱怀里了。

      诊所大门就在这时被打开。

      身材颀长的男人踩着夕阳的光走进来:“嗯,原来柳先生喜欢这种的……”他上下打量了没骨头一样靠在狴犴怀里的柳闲,目光在拷着柳闲的镣铐上停留片刻,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柳闲目瞪口呆,裂了。

      进来的人穿着银灰色西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正是昨天的相亲对象。

      “我听了柳先生的邀请特意来找柳先生,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呢。”相亲对象遗憾摇头,“打扰了,柳先生可以继续。”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不是!你误会了!我压根不喜欢这种的啊!”柳闲尔康手召唤,奈何为时已晚。

      狴犴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还在回放相亲对象刚刚自然而然推门进来都没惊动他的举动。却陡然感到腰肋间一痛。

      狴犴急退,勉强只让柳闲的弯钩在他肋上留下一道三尺长的刀口,没直接把他拦腰斩成两段。

      之前还懒懒散散闹着玩似的柳闲,此时气势一拔百丈高,怒了。

      狴犴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戳到柳闲哪根神经,才会让被抓住都没什么精神的柳闲怒发冲冠。

      “你!还!我!桃!花!”柳闲握住手腕上的镣铐,雾白光芒绕着镣铐闪烁一圈,镣铐就被腐蚀,再稍一用力,镣铐直接碎了。

      狴犴严阵以待,再不敢小觑柳闲。锁链握在双手,随时准备出击。

      “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愿!意!交!往!试!试!的!”柳闲双手弯钩上渐渐凝出水迹。不是透明清澈的水,而是同样的雾白色,迷迷蒙蒙。

      很快连诊所里都跟着泛起水雾,凝出窒息之感。

      狴犴甚至能感受到被水雾笼罩的皮肤微微刺痛。

      那是螣蛇水雾的腐蚀效果。

      狴犴双目下压,黑金精光自龙瞳放射,一层同样颜色的光在他身上虚虚罩着,把水雾隔绝在外。

      视觉受限,狴犴侧耳静听,不放过诊所内任何轻微的动静,试图寻找螣蛇踪迹。

      与此同时,不受自己水雾影响的柳闲也在悄然接近狴犴,弯钩如月,内刃锋锐,只要轻轻一划,就能斩掉一颗大好头颅。

      哪怕是神兽狴犴的脑袋,也不过是稍微多废一点力。只要把那层护体之光暗暗腐蚀,就可以像收麦子一样将之收割。

      水涌,风动。

      弯钩与锁链同时挥出致命一击。

      恰在此时,诊所大门被敲响:“小柳!快开门呐!老曾头出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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