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丫奋斗记》等闲之贝

13、俞显章来了

　　两个月后当俞显章从繁忙的公事及妻子儿女家务事中脱身出来时，终于想起了他从大明带回来的两个女子，决定去看看她们，于是这天早饭后他找了个借口，辞了妻子就出来了。

　　当他用备用钥匙进入院子，入眼就看到林淑珍正低着头在院子角落的两颗大树底下挥着扫帚扫地，瘦弱的背影显得孤单寥落，娴熟的动作越发让人心生怜惜。

　　俞显章走了两步，见林淑珍毫无察觉，诧异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前笑道：“珍儿，扫地呢啊。”

　　林淑珍正百无聊赖地边扫地边胡思乱想，心里再一次怀疑俞显章是不是彻底忘了她，前一个月还安慰自己房子在这呢，俞显章忘了她总不会忘了房子吧，但后来想到她家鼎盛时期也有很多庄子别院，主人家哪有几时去住的？不喜欢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看上一眼，扔给仆人打理，那些犯错的妾侍通房大都扔到庄子里自生自灭。

　　所以她时而觉得俞显章忘了她和他的这一处房产，时而又告诉自己她是不同的，俞显章忘得了房子却不会忘了她，他只是暂时抽不出空来，患得患失，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日夜煎熬，人也日复一日地无精打采。

　　故而俞显章这一声温柔的招呼被她当成了又一次的幻听，依然低头默默地扫着地，情绪低落。
　　“珍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俞显章只好提高声音，笑着再问一句。

　　林淑珍豁然抬头，倏地一个转身，呆呆地看着眼前清风朗月的男人，揉了揉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细碎闪烁地点缀在她由于消瘦而更显立体明媚的五官上，柳眉微蹙杏眼含泪，透着深深的忧伤和委屈，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浅浅笑容，一个久盼夫君不归乍然相见的女子形象跃然面前，看得俞显章如有一把小锤子狠狠地落在他的心上，霎时愧疚不已——仿佛自己真是一个久出不归把妻子忘了的丈夫。

　　林淑珍猛地把扫帚一扔，纵身扑入俞显章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喜极而泣，身子轻轻地颤抖，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很快把俞显章的肩头都哭湿了。

　　俞显章双臂一收，把林淑珍紧紧圈在怀里，摸摸她柔软的满头乌丝，既心疼又充满了喜悦。

　　好一会林淑珍才收住泪，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试净眼泪，怯怯地绽出一丝笑容，道：“对不住俞大人，我失态了。”

　　俞显章看她明明泫然欲泣却还要装笑脸的样子，顿时心疼极了，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温声道：“是我不对，刚出使大明回来，事情太多了，偏别人替代不了，这不，一忙完手头的事我就赶来了。让你受苦了，乖，不哭，我保证以后经常过来看你。”

　　拉着林淑珍一起坐在沙发上，林淑珍却抽出手，淡淡道：“俞大人请坐，我这手刚扫过地，脏着呢，容我去洗洗手，再沏杯茶来你喝。”

　　俞显章顿了顿，松开手让她去了。

　　这两个月独立自主（无依无靠）的日子过下来，林淑珍已经基本能生活自理，可以简单地做些饭菜了。

　　架起柴火烧水的空当，她赶紧洗手洗脸、敷粉、描眉涂脂，这些化妆品是黎三丫去做工前带她上街买两人衣服及生活用品时顺带买的，由于价格很高，当时黎三丫不同意两人还差点当街吵了起来，林淑珍铁了心要买，黎三丫只好依了她，但回来就让她连吃了半个月的稀粥配菜帮子。

　　林淑珍收拾停当，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这镜子也是林淑珍的最爱，她在大明的时候，这一面两个巴掌大的玻璃镜子价值百两，还得有门路才买得到！可是后来盼俞显章不来，她也一日比一日懒得照镜子了。

　　临出门拉拉衣角，又跑回去打开衣柜，拿出从大明带来的最好的嫩黄色薄缎满绣折枝牡丹衣裙换上，又拿起镜子绕着全身照了照，觉得满意了，才去厨房泡了茶端出去——茶叶茶具是两人从厨房翻出来的，都是上上品质。

　　当林淑珍焕然一新端着茶盘款款而来的时候，俞显章不觉眼前一亮，这温婉柔媚的气质、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间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正是他寻而不得、从来没在大傲女子身上见识过的，大傲的女子太强势了，一点也不可爱。

　　俞显章眼里的光亮毫不遮掩，林淑珍心中暗喜，轻轻放下茶盘，纤纤素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俞显章面前，俏脸微晕，目含期盼道：“俞大人尝尝我泡的茶。”

　　白玉般的薄瓷杯子里黄绿色的茶汤七分满，香气扑鼻，俞显章一看就知道这是泡茶高手，心中再一喜，接过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轻轻嘬一口，赞道：“好手艺！”

　　茶是他留下来的，茶具也是他的，但珍儿的手艺却是难得。

　　“俞大人还是直接赞茶好吧，不用为难，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俞显章放下茶杯，哈哈大笑，“珍儿不用过谦了，茶再好也得懂茶的人泡才不辜负了它，珍儿已得其中真昧，好，好！”

　　林淑珍在教坊司除了歌舞，学得最多的就是伺候人的手艺，这茶道自然不可避免。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一个有心撩，专挑对方懂的话题，一个刻意迎合附和，竟是越说越投机相见恨晚，不知不觉越坐越靠近，俞显章长臂一搂，林淑珍顺势倒在他怀里，俞显章头一低就吻了下去，林淑珍娇羞地半迎半拒，不觉就在沙发上滚做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