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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诈尸第三十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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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当即拍手称对,迟谙心中一动,又悄悄开了一道门缝往外瞧。
走道上姐妹二人又说了几句,白姑娘就揽着姐姐回房去,进门时好似有感知般,竟回首朝迟谙处瞥了一眼。
赶紧掩门。找到这一点联系,便觉她神色虽是凄楚却别样的怪异了。
迟谙没见到赵择尸首,便有猜测也不能笃定就是昨日在白姑娘之后从柴房出来的男人。以她一己之力也无法调查一二,只能等官府的结果,并寄希望于今夜就能见到赵择的鬼魂。
却没成想晚间就有大进展。
仵作验尸之后列出赵择尸身共七十三处伤。除脑后一处被器物重击其余皆是刀伤。但这些都非致命根本,要他性命的罪魁却在身体之中,他昨夜曾被人灌下过砒.霜。
县令虽仍咬死这兴许也是江湖人嗜血爱好的一部分,牧官书仍有嫌疑,但显然已不再那么有底气。
女眷们共下人的行李这次都被细细搜查了一番,从那白姑娘的房中竟寻出些赵择笔迹的信笺,其间言语暧昧尽是倾诉相思缠绵的话,甚至有相约幽会的纸张残片夹杂其中。可白姑娘好似根本不知,待县令读出自己名字,面色才骤然一白。
“啧啧啧,原来白姑娘要与二夫人效仿女英娥皇啊。”
男子神情已颇为鄙薄。扶风午间打探了一点这县令的消息,梁韫,年前从京中调派来此,虽他本人和谣传里都未说他家世,但从京中来又这番做派,想来不会低就是了。
此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无疑叫白姑娘十分难堪,又被一众不相干的人围着听这种东西,眼圈登时就红了,攥着二夫人的袖子,哽咽道: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阿姐...这不是...”
“不能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姑娘的闺名嘛。二夫人,莫非令妹不叫‘今瑜’,也是,谁家的姑娘要做鱼呢。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先往来书信,本官又没说是白姑娘杀了自己姐夫。”
已很是无措了,偏梁韫就是要紧逼,把白姑娘的闺名念出来调侃不说,还暗暗恐吓。
二夫人似也此时才知晓竟有这种事,本就悲伤过度元气大损,此时面色更是苍白。一个是她寄托一腔深情且深以为琴瑟和鸣的夫君,一个是她万分疼爱素来表现得天真烂漫的小妹,这二人竟会...竟会...
身子晃了晃,站立不稳,白今瑜赶紧扶住她,却被女子撇过头用力拂开。
大夫人古氏好似一直置身事外,这时才出面说话,却更像火上浇油。
“这字迹错不了,是老爷的。”
“大夫人...”
白今瑜不可置信抬眸,好似她在赵家和这位正室关系也一直不错,忽然一个两个都不信自己,这里又一群人围观对着她指指点点,眼泪已滚滚而下,随即疯狂摇头。
“不是,我没有...这个真不是我的!”
“没有。那本官想问问,这有张字条写申时后院相会,墨迹很新也不过这一两日吧。你们一行落脚客栈才两日,适才盘问你的婢女又回忆你昨日申时不在房中,那你那时候在哪儿?”
不慌不忙拈起一片纸,梁韫笑得颇为挑衅。白今瑜那一瞬间面色好似又白下去些,呼吸急促,两侧手紧了又松,最后阖了阖眼,仿佛认命轻声道:
“...我那时在后院...”
“和姐夫幽会吗?”
饶是白今瑜有嫌疑迟谙都不想听这话,皱了皱眉头暂且压下欲出来作证曾见过她在后院出现的想法。
也觉此话羞辱白今瑜撇过头不看梁韫,那头就开始自说自话。
“不管他是怜你孤苦为与二夫人作伴,还是看中你年少容颜姣好,总归不过是他属意你你也有心勾搭他,不然怎会有这么多书信,你又何必赴约呢?但你们昨日相会得不大愉快吧?你的婢女可说你昨日回来时神情不好呢。怎么?他顾及二夫人不肯给你名分么?你一气之下就毒死了这个负心汉甚至难解恨意还砍了尸首七十多刀。本官倒想差了原不需移动尸首,你二人常常幽会,你递口信约他至后院原也不难吧。”
“...一派胡言!我没有...我昨日确实去了后院柴房,但我没有杀赵择!我不知这些书信为什么会有...是他,是他纠缠我...我昨日根本不知他也在后院,我以为是阿姐带给我的口信我才去的...我也没有理由杀他...”
“真的没有么?你说了啊,是他纠缠你...”
“我没有!”
一闭眼大喊一声死死抱住头,白今瑜开始颤抖。梁韫面上却带着得意的微笑,对身后招招手,就见官差呈上几片碎纸。
“这可是赵择房中发现的,虽残缺不全,但邀约总还看得出,字迹对比过也是你的字。你说他纠缠你那你该想尽办法远离才是,为何还要约他相见呢?是你撒谎还是约他有其它目的?啊对了,还有,清点时你婢女可忽然发现你房里少了个细口铜瓶儿呢。白姑娘,你说我叫人在附近挖一挖,应该能寻到物归原主吧。”
他好像就是为了当众人击垮她的防线一样,不用上公堂,在客栈大厅面对一众房客就这样干脆得定了罪。虽然很是草率但证据又都算齐全,之前没查到的砒.霜都奇迹般的忽然就在白今瑜的床底下翻着了,且她也辩解不出什么,此案竟就真的暂且如此了。
越想越不对,迟谙还是想听听赵择自己怎么说。阻拦监视的人撤走了牧官书也没有马上提赶路,二人就依然住在客栈里。
晚间,点上一支香迟谙倚坐帐中等着赵择的鬼魂,却一直都熬到子时过了,扶风都说没有踪迹。可能真要等到头七了...
有些失望,昏昏欲睡只能先歇下了,扶风却忽然出声道隔壁有人出来。
“这个位置...赵家人?你别动,我先出去看看。”
听到“赵家人”不禁精神一振,白今瑜那事绝对蹊跷凶手另有其人。可等了许久迟迟不听扶风归来,正忐忑着,突然,走道竟响起女子尖叫。
怎么回事?!
不敢再等,难道又有人被伤?情急之下迟谙推门便冲出去,却被一道黑影狠狠撞上,还不及反应,就被来人推了一把磕在廊柱上,转眼就不见了。
惊魂未定,可那头凄厉的叫喊还在继续。稳下心神赶紧跑过去,好似是二夫人的房间。亮着一团火光,还没到门口就又和奔出来的婢女撞在一起。
“郎中!郎中!夫人留了好多血!夫人中刀了!”
各处都被吵起来乱哄哄一片,迟谙站在大开的门前看见白氏倒在血泊之中,想起适才撞上自己的黑影,是他入室伤了二夫人吗?难道,赵择的死也是他?
扶风一直没有回来,牧官书的房间在楼下闻声而来见迟谙也在就安抚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瞥去匆匆赶来安排人忙活的大夫人古氏身上,若有所思。
衙门的人姗姗来迟,本已笃定只是情杀,白今瑜入狱自然不会再有差池,不料今夜就有贼人入室行凶。听婢女叙述众人都睡得昏昏沉沉的,那贼人翻窗而入都不曾察觉,直至白氏被伤发出声响,才惊觉房中竟进了旁人。
白氏被一刀刺在右侧胸部,虽血流如注好在并不致命,一个柔弱妇人惊此一吓早已疼得昏死过去,只能待醒来再了解更多。
客栈一众人自然又成了嫌疑对象被一一盘问,迟谙犹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曾在走道和黑影相撞。马上被梁韫质疑为何没有受伤。
“大人该问那撞我之人才是。”
“哼,恐怕就是相熟之人吧。若寻常歹人逃跑被拦自然会伤人,你这样的弱质女流他便是直接将人掳走都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只是推开,就不怕暴露什么日后被你指认么?”
言下之意还是指牧官书有重大嫌疑。
迟谙回首望了望被官差盘问的牧官书,狠狠蹙眉。夜半时分本就困倦不堪,气性上来一时面子也不想维系了。冷下脸来凉凉道:
“大人神断。”
好似听不出嘲讽之意,梁韫笑着挥手示意迟谙可以走了,就朝牧官书走过去。暗暗叹了一声,实在乏了只能姑且不管,反正牧官书不会吃亏就是,迟谙回房倒头就睡。
次日午间,白氏醒了。一醒来就大喊“救命”,被安抚之后抱着自己颤抖了许久,最后对来探望的梁韫回忆,自己情急之下曾用枕边发簪刺伤凶手的右臂。
这信息倒是分外关键了,梁韫马上差人把客栈中所有人乃至周边居民都验查一番,最后例行公事查到大夫人古氏身上时她却推三阻四,强行查验,竟在她右臂上发现一处好似尖锐之物狠狠刺入的伤口。
古氏初时抵死不认,她一个妇人有那样麻利的身手入室行凶确实荒谬,可官差晚间就在后院柴房的杂物中发现了掩在最深处的夜行衣,上面还有刺破的口子和血迹,和古氏完全吻合。白今瑜丢失的细口铜瓶,甚至往来书信的同样信笺都一起被找到了。
古氏见走投无路最后认罪,两次行凶之人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