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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清怀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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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焉满是尴尬又有些无地自容,墨家城众人一脸揶揄看好戏,还有王继才满腹阴狠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当下也没有具体商量什么,只是说了一下行走的路线,还要寻找个西域之行的引路人。
玉门关之外就是八百里的沙漠,过沙漠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是很容易就迷失在沙漠里丢掉性命的,是以他们商量着还要准备行走沙漠的骆驼,老马,干粮,水源等等。
商量了之后,夜色渐渐深了,墨焉找了个借口,迫不及待的几乎是逃回房间的。
待看到跟随在她身后送她回房的陈清让,她更不自在了,没好气道:“六师兄,我要回房休息了,您请自便。”
陈清让含笑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墨焉瞪大了眼睛,他这是要将登徒子进行到底吗,再次涨红了脸忍不住要怒斥他时,盛枫随后过来冷冷道:“陈道长,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以你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与礼不合!”
陈清让挑眉笑道:“盛公子,我以为墨家人讲究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当年墨公舍掉了儒学,另立新说,在各地聚众讲学,以激烈的言辞抨击儒家和各诸侯国的暴政,是反对儒家的,怎的你们后人反倒崇尚起儒家的礼仪来了。”
盛枫一噎,有些恼羞成怒道:“但你如此纠缠你师弟的妻子,你觉得合适吗。”
陈清让好笑道:“盛公子,墨家讲究兼爱,人不分贵贱,师弟的妻子又如何,我师弟如今不在此,做师兄的代替他照顾她的妻子有何不妥,我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未伤及弟妹半分,我身不由己并非是错。”
闻得他所言墨焉目瞪口呆,盛枫也张口结舌,他们都不是儒家根深蒂固的古板想法,虽然觉得他说的歪理很不妥,可偏偏又无法反驳他。
陈清让笑了一下,道:“盛公子放心,廉耻之心在下还是有的,在下虽心不由己,但身还是由己的,至少不会罔顾别人的意愿对她做她不愿意之事,如今在下有些私事要找墨焉说说,失陪了。”说着他再不看呆若木鸡的盛枫一眼,便走进了墨焉房里,还顺手关上了门。
盛枫瞠目结舌的瞪着关上了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大概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想到墨焉一直黑着的脸,罢了,这事也不归他管,那丫头看着温婉内里却强硬,还是个认死理的,在她还没放下成清怀时,对别的男人是不假以辞色的,想着他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听到了盛枫离开的脚步声,墨焉也冷静了下来,冷漠的看着陈清让道:“六师兄,您这是要做什么?”
陈清让轻轻一笑道:“刚刚不是说了吗,男……”
墨焉瞬间又涨红了脸,是怒的,她双手握拳,冷漠的瞪着他道:“你真的是戬之的六师兄吗!”
陈清让一怔,神情立刻正经了起来,微微窘迫着稽首躬身道:“抱歉,我过火了,不是有意的,请弟妹海涵!”
墨焉目中含泪道:“他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不希望别人在此时还羞辱他,特别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陈清让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半响才温和道:“没人能羞辱他,你放心。”
墨焉悄悄的抹了泪,不悦道:“不像!”
陈清让一怔,有些莫名。
墨焉恼怒的瞪着他道:“戬之和你一点都不像,他从来就温柔有礼,才不像你这般轻浮无礼,所以一定是你说谎,他根本没有模仿你,才不是你的影子!”
陈清让哭笑不得,无奈道:“我哪里轻浮无礼……”猛的想起之前说的话一噎,无奈道:“我说那话不是为了……好,好,是我的错,我该含蓄一点,是我的错可以了吧!”
墨焉一僵,刚说了不像又来了,每次他要下山时就是这般卑躬屈膝的讨好她的,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立刻移开了目光,心中燃起了股微妙的感觉,不由得蹙眉道:“那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呢?”
勾引弟妹这样的名声并不好听,想要留下来跟她一起去天山的方法多的是,他为什么要选这样的借口?
陈清让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墨焉抿了抿唇,撇开了目光又道:“那什么兄终弟及,父终子及这样的规矩,是真的吗?”虽然她不是儒家的想法,可是这般明目张胆的罔顾人伦的做法,她也觉得有些不妥。
陈清让终于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月氏国没有这样的规矩,这是鞑虏草原部落那边的规矩,我乱说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胡言乱语?”他可不是为了怼王继才而胡言乱语的人。
“为了引蛇出洞。”陈清让眸光一深。
墨焉一怔,还没来得问他要引谁出来,陈清让突然动手了,趁她不备一把拦腰抱起她,将她往床上一送,她惊恐着怒道:“你……你干什么?”她挣扎着要翻身而起,只见窗口上突然一声响,有人从窗户跃了进来,闪电般冲到床边时,只看到目瞪口呆的墨焉一愣,随即背后一凉,浑身毛骨悚然,僵在了原地。
“终于把你引出来了,阁下是谁,采花贼?”陈清让长剑指着那人的后背。
一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准确的说是跟着墨焉,因为他发现只要是墨焉在的地方,似乎就有人跟着她,但这人武功高强,反应能力也快,跟踪能力也高,他虽然知道有人跟踪着却抓不住这人,这让他很不安,隐藏在暗处的隐患,不除掉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可是在他发现只要他和墨焉亲近后,他蠢蠢欲动之心更强烈了,是以才设下了今晚这个陷阱,当众说了那种撩拨勾引墨焉的话,果然这人沉不住气了。
陈清让冷冷道:“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墨焉瞪着眼前这人,立刻起身惊讶道:“韩公子?”
韩无意僵硬的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墨焉,又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陈清让,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陈清让手中剑仍然指着他,瞥了一眼墨焉道:“你认识?”
墨焉有些激动起来道:“韩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软禁在墨家城吗,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想着她也管不了许多,急忙说道:“正好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韩无意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陈清让。
陈清让一笑,收回了剑,却大摇大摆的往她房中的凳子上一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韩无意:“……”
墨焉:“……”
陈清让看着墨焉微笑道:“你问吧,我也想听听,何况半夜三更,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也不好。”
墨焉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向韩无意道:“你坐吧,不用管他,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被关在墨家城里,怎么来到这里的?”
韩无意看着陈清让,问道:“他是谁?”
墨焉一怔,本想说无关紧要的人,但他是成清怀的师兄,也不算无关紧要的人,只得回答道:“他是清怀先生的六师兄。”
韩无意冷冷道:“既然是师兄,就该保持距离,三更半夜的还呆在弟媳的房里成何体统。”
墨焉一阵无奈,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陈清让挑眉失笑道:“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你有那资格教训我?那又是谁鬼鬼祟祟的在我们后面偷偷的跟踪,这般宵小的行径,阁下有何颜面说这话。”
韩无意脸一黑,看到墨焉狐疑的神情,忍不住道:“我没有偷偷的跟踪,我只是……不放心,想暗中保护而已。”
陈清让嗤笑一声正要嘲讽,墨焉已经瞪了他一眼打断他,道:“别说这些闲话了,六师兄你若是不想听就先回房休息吧。”
陈清让一噎,接触到她不悦的神情,笑了笑闭上了嘴,表示不再说话。
墨焉才继续问道:“韩公子,你是怎么离开墨家城的?”
陈清让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六师兄和韩公子,莫名的他唇角一弯,眼里露出了笑意。
韩无意看了她一眼,才道:“我父亲临终前交给了我一幅地图,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天音楼的手里,还说如果实在保不住,即使毁了也不能交给他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图,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有这幅地图,可是王继才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也是天音楼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皇……先皇的人,所以他试探我时,我没留意,让他察觉到了地图就在我手里,所以我被他们带到了墨家城。”
他以为王继才是柴荣的人,是以他来试探时,他犹豫了是否要将地图交给他,可是王继才突然就动手了,还自曝了其天音楼的身份,埋伏在柴荣身边做细作,他被强行服下软筋散,他无法逃脱,可是他也绝不交出地图,他被软禁,被折磨他就是不说地图的下落,一直伺机而逃,直到墨焉突然出现了。
他们大概也看出了他对墨焉的感情,不管是初见时的心动,还是因为父亲屠杀了她全家的愧疚,即使她的哥哥也杀了他的父亲,他也没办法看着她遇险,更别说她的夫君清怀先生还是因他而死,他们拿她来威胁他,他很清楚,他们说到做得到,他不想她受到伤害,所以还是交出了地图。
他请求跟他们一起上路,想要保护墨焉,可是王继才不答应,只是答应他不伤害她。
韩无意没有被杀人灭口,全是因为他和墨家城的人做了交易,他交出地图,墨家城的人保他性命,他不相信王继才真的不会伤害墨焉,所以在他们上路之后,墨家城的人放了他,他便急急的追上墨焉,却不敢轻易现身,而暗中保护,只是他没想到天音楼的人都没有发现他,这个对墨焉居心叵测、趁人之危的陈清让却发现了他。
墨焉抿着唇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你知道清怀先生的事?还有我哥哥……”她哥哥是杀了他父亲的人,一时间她也问不出口。
韩无意脸色煞白,怔怔的看着她,道:“你还恨我吗?”
墨焉一怔,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他道:“我从没恨过你,屠杀了我们家的人并不是你,而且我哥哥也杀了他了!”
韩无意凄然笑道:“所以我们互不相欠了吗?”
墨焉只觉得莫名又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刚刚问你的……”
韩无意红着眼睛道:“你哥哥的消息我不知道,可是清怀先生……清怀先生已经……”
“我知道。”墨焉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但我不相信,没见到他的尸体前我是不相信的!”
韩无意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着,看着她一脸坚定却又惶恐的样子,他握紧了拳,想笑却笑不出来:“清怀先生是为了救我,被天音楼的人打下了悬崖的。”
墨焉一怔,霍然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他为什么要救你,他为什么要上峨眉山,他不可能会轻易掉下悬崖的!”
韩无意的心在往下沉:“清怀先生乃是仁义侠士,他见我被天音楼的人挟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天音楼那时人多势众,先生似乎也得罪了天音楼之人,他们要置先生于死地,手下全是杀意,先生寡不敌众,被逼掉下了悬崖,峨眉山悬崖峭壁,掉下去必然尸骨……墨焉,我是亲眼所见的!”
墨焉只觉一股气直往上冲,好似要冲破她的天灵盖,她失控般唰的一声拔出了剑,红着眼睛厉声道:“你撒谎,我不相信……”
眼见她挥剑劈来,陈清让突的起身出手如电,趁她不备在她身上连续点了几下,她一阵天旋地转便倒了下来。
韩无意大惊着怒斥道:“你干什么……”
陈清让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还细心的给她脱了鞋袜和外衣,将毛毯拉过来裹住了她,然后坐到她的床边,低头凝视着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韩无意震惊的看着他,猛的上前出手想要推开他,怒道:“你……你想干什么……”
陈清让回头一瞥,却是满眼的冷漠:“韩公子,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墨焉面前!”
韩无意一窒,冷冷道:“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不要出现?”
陈清让一字一句道:“就凭你让她失了控,往后她每见你一次,就会想到清怀之死一次,你是要一次次的掀开她的伤疤折磨她吗?”
韩无意一僵:“我没有!”
陈清让冷冷道:“你本不该来的,所以,你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