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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胭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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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苏胭再次从水中探出头,终于发现人不在了,她舒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乱发。
她身上就带了那么几套衣服,在秘境中已经毁得差不多了,这一身衣服也是,水里来泥里去,早就不见底色,还破破烂烂的。
因为衣服不够,她不敢随便换,就怕万一要很久才能出秘境,得裹着兽皮生活。
苏胭在湖里洗了一个时辰,才心疼无比地掏出仅剩的两套衣服。
这两套衣服一套是少阳派的弟子服,一套是之前褚玲珑在她新年时送她的礼物,褚玲珑喜欢红色,爱穿红衣,送的也是鲜丽娇艳的大红色衣裙,布料上乘,绣工精美,价格自然也昂贵非常。
她除去新年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穿。
她咬牙把红色这套拿出来换上,心想着千万不能糟蹋了,这么贵的衣服,就好比穿着金子晃悠。
苏胭用符术烘干了头发,终于脱离了那副乞丐形象,才去找禹司凤人在何处。
药她都给了,应当是没什么事了,总不至于他不吃吧?
苏胭发现禹司凤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山洞间,靠着山壁盘腿打坐调息。
此刻的禹司凤阖着双目,面具下露出的唇色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应当已经用过药了。
他似乎听见了苏胭的脚步声,睁开眼看着她。
不过一眼,他呼吸微滞。
从未见过她穿这般艳丽的颜色。
她本就生得艳丽妩媚,有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是一种夺人目光的浓颜,只因她性情举止,又喜着一身灵动的碧衣,削弱了几分艳/气,此刻一身红色衣裙,那份姝艳冶丽如花般绽放。
让人想起那夜里她面颊绯红发颤的姿态。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禹司凤耳垂有些烫,欲盖弥彰地抿起唇,没有和苏胭说话。
也不知是被自己想法烫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因为先前苏胭的态度让他有些恼。
又想起那夜的事,她明明记得,却装作没发生的样子,禹司凤好看的眸子一深,寒意堆积。
苏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受伤了在这?”
禹司凤握紧了袍袖下的手。
她都不问他药吃了没,第一句就是你们。
但是知道苏胭会担心褚玲珑几人,还是把情况告诉了她。
其他人在灵石长老的自爆下都及时撤开了,天墟堂的妖死了不少,只是禹司凤和褚璇玑乌童三人不慎坠下悬崖。
听完一切的苏胭眉梢微动,“那没事了,乌童是我派进去做间谍的,他会处理好的,璇玑是我的朋友,他会照顾的。”
乌童只是性子有点拧巴,其实骨子里并没有那么凉薄,他手里有一堆她留下的东西,还把自己的乾坤戒都给他了,且他能力还是摆在那里的,应当没什么事。
禹司凤看着她,称呼又变了,“苏胭,你便如此相信他不会真入了天墟堂?”
“他其实就是脾气拧巴一点,嘴贱一点,但是熟悉了之后其实对亲近的人很好的,其实还是挺好的。”苏胭想起乌童那拧巴傲娇的样子,有些好笑,那就是只苦吃多了,见人就龇牙咧嘴想咬的小狼崽罢了。
因为见过太多恶意,才会是这样满身刺的样子,但因为她的话,他已经在收敛了。
“那你当真收了个好徒弟。”禹司凤看她笑,心里发闷,倏然起身,不理苏胭了。
苏胭:“???”
令苏胭没想到的是,自己在秘境中过了那么久,现实世界里居然才过去短短几日。
这山谷间蝉鸣阵阵,花草香气扑面,芳菲之色渐欲迷人眼。
因为禹司凤伤势还未好全,还要调息半日,两人便暂时在山谷间停留下来。
夕阳渐渐向西方沉下,落日余晖映得大地都泛着暖色,随着时间流逝,苏胭觉得胃里有点空。
她才想起来,她已经出了秘境,不像在秘境里,泡水里饭都不用吃。
只是两人身上都没有带食物。
苏胭看了一眼天空中飞过的鸟:“呵,我们吃鸟。”
吃鸟?
禹司凤目光落到天空中飞动的鸟儿身上,忽然觉得有点凉:“鸟类没什么肉,不如兔子——”
“不,就吃鸟,鸟好吃!”苏胭坚定地拒绝,想起自己被那只鸟单方面当球打的日子,露出一个冷笑来。
禹司凤默了默,心底有些窒息感。
她以前几乎不遇上原则性的问题,从来不拒绝他的。
而且她还吃鸟。
鸟怎么了?
她是不是讨厌鸟?
最终禹司凤还是没有阻止得了苏胭的吃鸟计划。
不过一阵,苏胭就拎着两只看起来挺肥的肉鸟回来了。
天色渐暗,苏胭放出几个符球照亮,光亮与火光交融,映出她浓丽姝艳的面庞,极美。
只是——
禹司凤眼睁睁看着她把鸟开膛破肚,拔毛洗净,撒上调料将之烤得表皮金黄,又摸上蜂蜜烤得颜色更加漂亮。
一股食物的香气飘然入鼻。
苏胭把烤好的鸟递给禹司凤:“好了,吃吧。”
禹司凤看着手里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鸟,那跟木棍直接扎穿了鸟的肚子,似乎都感觉自己的腹部在隐隐作痛,属实食不下咽。
他抿了抿唇,把鸟还给苏胭:“我不吃鸟,飞禽只吃家禽。”
苏胭漂亮的狐狸眼瞪他:“你作什么,不吃想饿死?”
“那就饿死。”禹司凤微垂下眼睫,让人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些委屈,“宁讲究,不将就。”
“都是你师傅给你惯的,不止败家,还各种讲究。”
苏胭看他这副样子,觉得简直牙酸,恨恨地咬了一口鸟肉。
禹司凤看得背脊一僵,心里莫名又涩又恼。
她又嫌弃他。
以前因为不在乎,所以她说他什么,他都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但苏胭嘴上说着他师傅给他惯的,结果自己也差不到哪去,还是扭头去给他抓了只兔子回来。
少女早就把烤鸟吃完了,一手拎着只咽了气的兔子,白皙的小脸泛着运动后的浅绯,瞧起来愈发明艳。
禹司凤心间一软,暖意悄然流入心底,烫得他心脏跳动愈发剧烈。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前是他孤注一掷追着褚璇玑跑,什么事情都迁就着她,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这样对他好。
有人不恋权势,是因为他未曾品尝过权势的美好,而未曾被人如此温柔以待,又怎么会明白这份沁入心脾的暖意。
只是原本未曾尝过这样的温暖,那没有倒也没什么,可当见识过之后,便从奢入俭难了。
只是这一在乎,便会忐忑、不安、多疑、害怕。
苏胭把兔子扔在水边,准备剥皮烤兔子。
身后却有一人靠近。
“胭胭。”低沉的嗓音飘然入耳。
水中映出他颀长的红影。
苏胭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