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下之臣》木厘枝

2、她的裙下之臣

　　那个夏天她最后悔的就是鼓起勇气跟他表白，被他当成了一个笑话。
　　她永远忘不了裴延那个张扬又傲慢的表情，还有唇角戏谑的笑。
　　她那句“裴延学长，我真的很喜欢你”成了她后来想起就觉得耻辱的事情。
　　她上高一时，裴延已经高三了，他学习特别好，长得帅，尤其那双眼睛，盯着女生看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很有侵略性。
　　他不但野得很，家世也好，大概整个百源高中的女生都喜欢他。
　　很少有人又坏又学习好，也很少有人既是学霸又是校霸，裴延全占了。
　　闻岫对他是一见钟情，她自己是个规矩地不能再规矩的女孩，长这么大唯一的一次放纵就是让自己喜欢裴延。
　　她追了裴延一年，他成功记住了她的名字，但是，也仅仅只是记住了她的名字，他不喜欢她。
　　胸口在隐隐作痛，她来这个城市找哥哥，其实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裴延，她听说裴延考在了她隔壁的国防大学。
　　或许潜意识里她是期待和裴延重逢的，可是重逢又怎样呢，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追捧。
　　她到了医院后，医生给她右手骨折的地方打了石膏，李桓付了医药费，想起不久前的一幕，李桓还是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窜出一个猎豹一样的武装身影，他的好妹妹现在估计……
　　他不敢想。
　　闻岫的胳膊打了石膏固定，身上也有几处擦伤，她还想跟着哥哥一起出院，可是哥哥跟她说：“这里是军区附属医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今天机缘巧合，你就在这里住一晚感受一下，明天再出院。”
　　闻岫虽然很疼，但还是被憨憨哥哥的操作震惊到了，哭笑不得：“哥哥，不管是哪里的医院，都要住院费的。”
　　李桓大方道：“哥哥请你住，别乱动了，今天真的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下半辈子都要为你活在愧疚之中，你还别说，特种兵就是帅……那个猎豹一样扑过来护住你的小哥哥，那一刻我都爱上他了。”
　　闻岫：“……”她微抿了樱花似的唇，再没说什么。
　　李桓带她去住院，她没有推辞，她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住在这里会不会遇到他？
　　她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去当兵了。
　　李桓给妹妹办完住院手续，将她安顿回病房躺着，陪她说了会儿话，又问她饿不饿，她摇头，表示自己不饿之后，李桓让她安心住一晚，明天他来接她回学校。
　　哥哥比她大两级，在大三临床医学专业A班，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也是校草一般的存在，身边围着他转的学姐学妹也很多，但也没见过哥哥谈过恋爱。
　　他真的是个学习狂。
　　闻岫等到哥哥走了，医生来查完房之后，她才有种劫后余生活过来的感觉。
　　她准备睡会儿，或许等她睡醒了，天亮了，她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
　　她内心其实很矛盾，不想在医院见到他，又想在医院见到他。
　　在医院见到他，他肯定是受伤了，她不想让他受伤……
　　挣扎了半夜，她还是觉得，还是不见了吧，受伤了多疼，她会舍不得。
　　看吧，即使过了两年，他依旧没在她的记忆里褪色，即使他态度恶劣地拒绝她的表白，他始终是她情窦初开时喜欢过的男孩。
　　还是不见了，明天睡醒她就回学校。
　　这样想着，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放松下来，准备好好地睡一觉，不想他了。
　　然而到了半夜的时候，她被门外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
　　她仔细地竖着耳朵听了听，只听见外面的男人声音带着焦急和烦躁越来越远：“裴队，你也受伤了，还是先去看看，陆奇不会有事的。”
　　闻岫感觉心脏处紧紧地一缩，她揭开被子下床去，也没打开病房的灯，等到外面楼道里有些安静了之后，她才悄悄地打开了病房的房门。
　　楼道里落针可闻，她先打开了一条缝隙，发现外面没人，这才大着胆子悄悄地走出去。
　　她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往前走，走到走廊的尽头，一转弯却发现一个病房外面全是武装的特种兵。
　　他们手里还都拿着武器，有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也有靠着墙闭目养神的，都围在一个病房的门口。
　　她的出现有点突兀，所以很容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闻岫心头一跳，她镇静下来，小声地询问：“刚才救我的，是你们么？”
　　他们脸上都还有厚重的油彩，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她只知道，他们的目光像一个个鹰隼，都好奇在打量她。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坐在凳子上的一个小哥哥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楼道尽头背对着他们的人，声音疲惫又难得的温柔：“不是我们，是我们队长。”
　　闻岫看向楼道尽头背对着她的人，那人宽肩窄臀蜂腰，身姿挺拔，似乎错落了时光站在距离她一百米不到的地方。
　　闻岫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过去跟他道谢么？”
　　那些人看了看那人，摇头：“我劝你还是别过去。”
　　闻岫就是想过去，她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裴延。
　　她鼓足勇气，向前迈开了步子。
　　他一直没回头，旁边有人小声地提醒道：“他脾气很差，小心骂哭你哦小妹妹。”
　　如果真的是裴延，再差的脾气她也见过，况且他从死神手里把她的命夺了回来，即使是骂她一顿，也是没有损失的。
　　闻岫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给他九十度弯腰鞠躬：“谢谢叔叔救了我一命……”
　　他的身子一僵，终于忍不住回头，声音低沉戏谑，死性不改的痞气：“叔叔？我有那么老？”
　　闻岫整个人的心都悬起来了，这声音，不是他又是谁？
　　“裴延。”
　　她轻轻地唤出他的名字，他转身面对着她，靠在墙上抱着胳膊打量着她。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踩着医院的一次性拖鞋，面色还有些憔悴，只是两年没见，她越发地漂亮了。
　　她的眼神在楼道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湿漉漉地，却又带着某种让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唇角挑起傲慢的笑：“认出我了？”
　　闻岫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想着，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他问的漫不经心：“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闻岫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在你救下我离开的时候，我认出了你的声音……”
　　裴延笑地不怀好意：“你还没忘了我啊？嗯？”
　　闻岫没答话，心里却想着，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裴延给她心里留下的创伤可不比骨折小。
　　他这个反问的语气“嗯”，微微上扬，却带着恶趣味的戏弄。
　　果然，她没回答，这人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问她：“这都多久了你还没忘了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哇哦……”那群队友像是吃到了惊天巨瓜，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闻岫和裴延。
　　副队章文斌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闻岫：“小妹妹，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连他都敢喜欢？你知道他代号是什么吗？”
　　闻岫自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裴延脾气不好，她脸色有点红，手足无措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没答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裴延一个不悦的眼神过去，一群人就闭嘴了。
　　章文斌给自己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手势。
　　很明显，裴延给人的气场很压迫。
　　一时间气氛又静谧地可怕，裴延漫不经心地开口：“都提前给全市通报过了，歹徒猖狂，让你们晚上不要轻易出门，你们还不听话，还大晚上跑去大排档约会男朋友，你知道如果我再晚一秒，你的命就没了。”
　　闻岫低着头没答话，裴延盯着她的头顶瞧了半天，终是说了一句：“以后约会就不要晚上了，很危险，而且你那男朋友，真的太差劲了，把你扔到一边就不管了，赶紧分手去吧。”
　　闻岫这才缓缓抬头看他，他的情绪掩在一层厚重的油彩之下，但是他一双漆黑的眸让她紧张又无措。
　　她刚想解释不是约会男朋友，一阵突兀的女声打破了沉寂。
　　“裴队？陆奇怎么样了？”
　　周围的人都起身向她行礼：“指导员好！”
　　她示意大家安静。
　　来人一身军装常服，齐耳的短发，眼神里都写着担忧和慌乱。
　　她走到病房门前，裴延很自然地向着她走过去，敬了个礼，低沉的音色夹杂了丝丝朦胧。
　　“胳膊中弹，已经做手术取出，无生命危险，还在输液，等输完液咱们就回军区。”
　　那女人个子很高，有175cm，只比裴延矮了一点点。
　　裴延有188cm。
　　她虽穿着常服，态度和蔼，但是气质和威严都遮掩不住。
　　她和裴延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
　　她不属于这里。
　　两年前裴延不会喜欢她，两年后，裴延依旧不会喜欢她，她能做的就是把那颗不安又躁动的心，沉寂下来。
　　不去想他。
　　闻岫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她想绕个弯回病房，那边堵的人太多了，而且裴延正在和他的指导员说话，她也不忍打扰。
　　就这样吧，见他一面就满足了。
　　可她走了没两步，身后的低音炮男声突然喊住她：“你往那边走干什么？病房在这边？”
　　她的身影顿了顿，回头看他一眼，笑着回他：“我去找厕所。”
　　她只是想把失落又无助的心情藏起来，不想让他看到。
　　不然她又得狼狈了。
　　暗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她把这个人藏在心里两年，其实早就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了，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那人却是跟了上来，一把扯住她没受伤的胳膊，拽着她回头往病房方向走：“厕所不是在你病房对面么，你在躲什么？闻岫，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闻岫立马摇头，慌乱地掩饰：“没有，我早就不喜欢了……”
　　男人神色低沉，拉着她穿过自己的队友群，告诉他们：“我高中校友，别误会。”
　　是啊，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个校友。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