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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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伊莎贝尔从空气中能闻到几分血液的咸腥，她把他们夹杂着冷冽的风下咽，站在成堆的废墟和鲜血上，看着贫瘠的土壤上毫无生机。
没有露水，没有月光，没有一丝绿意。
伊莎贝尔看着她身边来来往往的正在准备下一场战争的人们，他们的神情是平静的。在无休止的战火与硝烟里，几乎所有人都已麻木，甚至在其中找到了安宁。
包括她，包括她死去的朋友，或者还活着的那些。
她杀死过很多人，有明日之子，也有昨日之人。
就剩神奇女侠了。
解决掉天堂岛，基本就结束了。
地球的内斗将步入尾声，此后她需要面对的不过是战后重建。比起不断的杀戮和鲜血，那些好像都是很遥远很简单的事了。
比如像伊莎贝尔，她已经可以面色如常的站在一片狼藉中轻轻松松地出神了。
“联络官女士，哈尔·乔丹先生在议事厅找您。”在不远的基地门口，一位身穿战斗服的特工叫她。
不是Ms，也不是Miss，而是Lady。
这是一个相当客气尊敬的称呼，事实上，很久之前哈尔·乔丹还取笑她，说在她领导下的人都恨不得称呼她为Queen。
伊莎贝尔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她微抬下巴，目光空散的看向面前的废墟，定定的站了一会，才微微点了点头。
她神色淡淡，平静的绿色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喜怒。
“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切尔西？”她询问道。
切尔西犹豫了一下，才把后面的话说完:“联络官女士，红头罩先生没能抢救回来。”
那双从容平静的眼睛里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哀伤，切尔西清楚的看到这个。
——她在为杰森·陶德哀悼吗？
切尔西不敢肯定这个。
她跟着联络官女士很多年，可以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肯定这些年愈发莫测沉静的伊莎贝尔·布莱克真的会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但应该是真的吧，那毕竟是杰森·陶德。切尔西想。
伊莎贝尔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缓慢的说道:“我知道了，莱德小姐。”
“替我去看看克莉丝多，她和杰森的关系一直很好……”她听起来像是叹息，“她会难过的。”
——那您呢？
切尔西不敢问。
那个不再年轻的漂亮女人微微侧头，淡到没有颜色的绿眼睛中映出了她的半个影子:“莱德小姐？”
切尔西收回所有的想法，眼观鼻鼻观心的说:“好的，布莱克领袖。”
伊莎贝尔·布莱克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领袖，她比超人更加宽容温和，比钢铁侠更加自由缜密，比蝙蝠侠活得更长。
她不是当初那个站在蝙蝠侠面前执拗的带着不甘不愿的年轻女孩了，切尔西也再也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命令了。
没关系，听她的就好了，她总是对的，而且她不快乐。
切尔西望着伊莎贝尔的背影，最后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可是这样日复一日的专/制，没有人质疑她的选择，没有人反对她的命令，没有人做她的保险绳和安全锁，所以人都狂热的信仰她支持她，她孤独的站在最高处看向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谁能确认她不会成为下一个超人？谁能拉她一把呢？
她叹气。既然做出了服从的选择，便会长久的失去质疑的声音。
她看的清楚，所有人未来的命运，都赌在联络官女士的学生克莉丝多·格林能拉住她多久。也赌在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红罗宾提摩西·德雷克能不能下得去手。
但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于是切尔西只是目送着那个女人消失在基地入口。
“伊莎贝尔。”哈尔·乔丹看向刚刚走进议事厅的伊莎贝尔。
她点点头，随手拉过椅子坐下，平淡的道：“哈尔。”
“杰森他……没能抢救回来。”哈尔看着面前神色堪称冷漠的女人，沉声道。
“……嗯。”伊莎贝尔轻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权当作为回答。
她一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没有守在手术室外。
毕竟像杰森·陶德那种人，他居然连遗言都交代了。
伊莎贝尔试图甩开脑袋里的画面，然而杰森·陶德被流弹集中后来不及躲开天堂岛战士长剑的画面始终在她眼前反复颠倒。
土地被鲜血染得漆黑，不羁的神色逐渐凝固，那双仿佛在燃烧的蓝眼睛失去了光泽。
她把被绷带紧紧缠绕的小臂倚在椅子的扶手上，直到没有愈合的伤口渗出鲜血。
“他留了遗言，我一会写给你。”伊莎贝尔对哈尔说，她微笑，温和平静，没人能看出她刚刚失去一个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战友，以及一个年少的朋友，“其他的事，就拜托了。最后之战要开始了，我抽不出时间。”
哈尔看着伊莎贝尔，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战争无可避免的让她苍白憔悴，也掩盖不了五官的精雕细琢，浅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浅绿色的眼睛犹如华贵的猫眼石。
在战争尚未开始前，他见过她很多次。
那时候她是奥利弗·奎恩的养女，是绿箭侠的阿尔忒弥斯，是那种甜甜的软软的特好rua的那种奶猫一样的姑娘，微笑的时候亮如星光。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会茫然的笑，带着天真的忧郁。
哈尔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战争。
它将一个人从内到外都毁灭的干干净净，即使她的皮囊依然没有变化，但是没有人能窥视她的内核是否已经被磨空。
她身上带着尖锐的锋芒，那双眼睛就是世上最凌厉的刀刃，她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感。
他才发现自己很多年没有叫过奥利弗的女孩“小月亮”了，就像他称呼超人为卡尔·艾尔一样。
哈尔逼迫着自己不去想用人命填出来的战争，对着伊莎贝尔露出一个笑，说：“好，提姆在外面，我叫他进来。”
“战争马上就结束了。”他又顿了顿，还是没有补上了那个称呼，“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笑容了，她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充满着科技气息的天花板道：“对，马上就结束了。”
“我要在天花板上画一副《最后的晚餐》。”她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我更想喷花园宝宝。”哈尔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走了出去。
在哈尔离开议事厅后，伊莎贝尔便把自己放空，不去想死在战争里的人，不去想战争前的岁月，甚至不去想战争后要做什么。
她只需要去想这次战争。
房间内沉寂下来。
太阳穴突突的疼，眼前的景物一阵清晰一阵模糊，脊椎上仿生装置的嗡鸣声和耳鸣混在一起，胃抽搐着疼。
她把手掌按在心脏上，感受到金属战衣下已经开始衰竭的心跳声。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背上，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从心口拉下来。她不去看，只是闭着眼靠在椅子上。
“大红走了。”早已成年的提姆·德雷克成熟稳重，他轻轻的把手搭在伊莎贝尔的手背上，就这样打开了话题。
“嗯。”伊莎贝尔朦朦胧胧的应了一声，微笑变得很淡很淡，“这在预料里。”
提姆耸了耸肩，也笑了一下：“让大红先跑掉了。”
伊莎贝尔这次扭头看向了提姆，带着三分挖苦七分调侃的说:“我以为你会想和我再打一架。”
“先留着。”提姆蓝色的眼睛看着伊莎贝尔，“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对，很长时间。”伊莎贝尔闷闷的笑了两声，“六个小时确实很漫长了。”
她凑过去轻轻顶了顶提姆的额头，亲密的仿佛要分享一个吻。
“那你得在我死之前找回来。”伊莎贝尔笑道，“我肯定活的没你久。”
“那就算你欠我的。”提姆顺着这些冰冷的死亡话题聊了下去。
“好，让我们把联络官丢给哈尔当。”伊莎贝尔说。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让他去头疼善后的事吧。”伊莎贝尔说，“我敢确定等哈尔知道了咱俩的真正计划，肯定气的跳脚。”
“那是联络官们的计划，管我红罗宾什么事呢？”提姆和伊莎贝尔笑的喘不过来气，肩并肩的靠在一起。
“他肯定气的在心里换28种语言骂你。”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提姆低声说。
“他会这么多语言吗？”伊莎贝尔也声音低低的问。
“嗯……不会。不过他会用他会的所有脏话骂你。”提姆道。
“在我把他从黄灯生生逼回绿灯的时候他就这么干过了。”伊莎贝尔不以为然的说道。
于是两个人又闷闷的笑了起来。
“战争马上就结束了。”提姆喃喃的说道。
但是他的兄弟，他的朋友，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看到战后的和平局面。
包括现在和他靠在一起的伊莎贝尔，包括他。
“战争马上就结束了。”伊莎贝尔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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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时后，伊莎贝尔带着四个整装待发的战士，乘坐隐形战机飞往天堂岛。当大部队开始进攻，提姆会播放事先录好的录像，他们便混在其中进入天堂岛核心。
“我知道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参加这次行动的。”伊莎贝尔站起来，环视着周围的老朋友们。
娜塔莎·罗曼诺夫，莎朗·卡特，克莉丝多·格林，芭芭拉·戈登。
都是好姑娘。
由于天堂岛的特殊情况，只有女人更方便混进去。
并且都是……
都是什么？
她哑然。
都是不得不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和过去的战友拼个你死我活。
“……我希望在这次我们谁也不会失去。”她轻轻的念出他们的名字，“娜塔，莎朗，芭芭拉——克莉丝。”
以及在耳机里为她们提供通讯的提姆。
“此次行动名为‘今日之后’。”
她顿了顿，似乎试图再说点什么，可惜最后只是一句泛善可陈的祝祠——
“祝各位一路顺逐，得偿所愿。”
但他们都知道那是她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