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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多余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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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恬甜曾经在心里偷偷的问过自己,就像听笛的那晚偷问自己是否爱过骅骄一般——我爱过闲弦吗?
……
不爱吧!
二十岁的少女,未曾开窍的情思,对于自身情感的猜测总在那么一点模糊与琢磨中待定。思念闲弦、心痛闲弦胜过骅骄,也许只因闲弦的好从未像骅骄那样一目了然的摆在眼前,也许是因闲弦不同于骅骄的“羞涩”,也许是因为他的英年早逝,也许……
如果真的爱,那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恬甜想过自己读过为数不多的书里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爱情是盲目的,没有任何理由的。
还好我从来没有盲目过,或者说,悲哀我至今从没盲目过?
恬甜想起曾经的大学寝室,睡隔壁铺的好友缘缘。高中就恋爱,至她穿越之时已长达五年。纯真的初恋,甜蜜的牵手依偎,还有,恬甜曾经最羡慕的“福利”。
“好想谈恋爱啊。”十八岁还读大一的恬甜感叹道,“人家缘缘每天都有男朋友帮忙到开水房打开水,每天中午吃饭还帮忙去食堂排队打饭,上自习有人帮占位置。生活得好安逸啊。”
缘缘掩嘴笑,而寝室里其他姐妹面露鄙夷:“你就那点追求!”
恬甜当时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谈恋爱有什么其他的好处。
遇见骅骄,被他深爱被他照顾之后,恬甜才知晓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的追求,不是一般的高!
有车有房长得不丑比她大其实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要对他有爱!
可是,爱究竟是什么?
“为为为……为什么大人在这里?”
面对身边的将军,恬甜结巴得厉害
“叫大哥。”
“大……哥。”好不习惯这样叫
将军微点了一下头,在亭中悠然坐下,双眼却盯得恬甜不自在。
恬甜找不到话,也不想在那样尴尬的气氛中被注视,重又转头去看湖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恬甜对着水面脖子都扭酸了,还是凭直觉感到将军的目光没有离开过。
“这位是青大将军么?”突然有人前来解围
恬甜总算找到机会回头,只看见亭中忽然涌进大批宫女,个个双目炯炯有神,面带春风桃花笑。
“你们……”将军大人手臂慵懒的靠在亭栏上,手随意动了动,轻眯双眼斜视着那些宫女
“奴婢叫喜儿,吏部李大人的外孙侄女儿。”一名年轻宫女抢先答道,“您家小姐平日里都是我照应着呢。”
恬甜立刻头挂黑线……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人?
“小姐哪里有你照应,”突然间,另一名宫女站了出来,“明明极少和你说话,那日花猫抓破小姐布料,还是我手脚机灵给逮着的呢!”
恬甜又囧……您老还是很面生。
“还说!”又有人跳出来,“小姐那日丢了公主给的玉镯,还是我捡到的呢!”
“将军大人……”
“我……”
……
恬甜头上的黑线掉了又挂挂了又掉,快把她给埋了。这些人那么喳闹无礼,估计将军大人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吧。
转头一看,吓!
恬甜从黑线堆里惊得蹦起来。
将……将将……将军大人,他……他……他居然……居然……面带微笑!
笑……笑……笑……他居然也会笑!
不,那不是微笑。那是,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只不过嘴角稍扬,可眼神却变得极其暧昧,挨个在众争先恐后的宫女脸上溜过。
那种极轻佻随意的笑,仿佛把往日里严肃冷漠的将军大人变成了一位青楼丛中的花花公子。
“是么,”他依旧带着笑,手背撑起下颌,慢慢滑到食指尖,极尽浪荡之色,“那我替小妹感谢了,他日若有机会,青某必当涌泉相报。”
亭中众宫女受宠若惊,巧笑倩兮。一时间热闹非凡,欢声不断。
将军大人起身,看向一旁恶寒不断的恬甜:“我回了,他日有闲再来探你。”
众宫女立刻失落惋惜,拥簇着将军离开。
唯独恬甜一人还在亭中,半步不动。
至少他没拿那种笑对着我说话,她心中松口气,否则晚上一定恶梦连连。
话说回来,将军大人变脸极快,前一秒还在Y笑,后一秒转头又是寒气逼人的看着她。仔细回想起来倒有些滑稽,好像喜剧演员那般夸张。
恬甜很快享受到将军“轻浮”的好处。
从那以后,再没有宫女暗地里欺负过她。那些女人都巴望不得使劲的讨好她,甚至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互相告状污蔑他人。
恬甜很快从喜儿口中得知,当初那个捡到她玉镯的宫女,就是偷走玉镯的人。而宫里宫女的柜子都悄悄多配有一把钥匙,由宦官保管。
得知这真相的第二天,偷她玉镯的宫女又来对她说,其实抓住花猫那宫女,就是撕破她布匹的人。那猫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第三天,又有人告诉她,喜儿曾经买通宦官,暗里使她的坏……
停停停!
恬甜觉得这些事情都太乱了,自从将军大人短暂来过之后,这后宫里的宫女们全都跟疯了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
“恬甜,他日若将军大人前来探望你独处,可否带上我同行?”
“恬甜,将军府里还未有侍妾么?”
“恬甜,将军大人为何不纳妾?”
“恬甜,有空替我美言两句……”
……
其实宫女们出身大都不低,若未进宫,都还是有些权势的小姐们。绸朝的选秀制度很变态,每年都会为皇上在民间挑选大量品德兼优的名门闺秀。但皇上真正看上的也就一两个,余下了都赐给了宫妃公主们差遣。
所以宫女们个个心里都不平衡。若是遇上沙珠这样性情温和的公主,日子还不算难过。若是遇上一些心机颇深又嫉妒心重的妃子,那可是很凄惨的。
绸朝第一青大将军,权过丞相,实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他看上了哪位宫女,开口要她。那皇上不会不点头吧?
这个,就是各位宫女们打的小算盘。
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想过要讨好恬甜。一是认为将军并不重视这个“义妹”,要么怎么可能将她送入深宫。二是没想到传闻中的铁血将军也是“好色”浪子一名,否则怎会在众花丛中笑成如此意味。
可是将军大人居然独身亲入后宫探视“义妹”,那意义可就非比寻常了。
所以,宫女私下里对待恬甜,简直都要赶超公主了。伺候公主是职责和义务,伺候恬甜那可都是发自肺腑的一腔热血!
公主倒没关注过这些,她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愁眉深锁。
“恬甜,”她撅着嘴,“母后那日问我将军大人可好?我说璨醉哥哥更好,母后有些不悦……烦死了。不想嫁将军。”
“那就嫁小璨啊。”恬甜说,将军说过不娶正室的,硬嫁岂不是又要折人命。
公主趴在床上,都快哭起来。
“父皇若是下旨,我哪里有争辩的机会。”
“那就先下手为强!”恬甜出馊主意,“你干脆越过你母后,直接去找你父皇,就说你非小璨不嫁!”
公主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恬甜:“若是父皇不同意呢?”
“他不同意,大不了你回来哭几天。可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任他们把你嫁了,可就要哭一辈子了。”恬甜鼓励公主道,“我还羡慕你,难得有自己真心爱的人。所以一定要努力争取。”
公主听罢这话,不由凝神沉思起来……
…………
“父皇,”长跪在殿外的四公主泪流满面,“沙珠请求面见父皇。”
殿内年事已高的皇上摇手:“退下去吧。”
宦官从殿内出来,要扶公主起来,却被沙珠推到一边。
“父皇,”公主语调凄凉,“孩儿只求父皇听孩儿把心中之事说与父皇。”
皇上依旧不理。
这一跪就是半个多时辰,直到被惊动的皇后驾到。
“皇上,”心疼女儿的后宫之主也被动摇,“沙珠不爱青将军,而将军也有可能再度回绝。何不嫁给青家二公子?也是名门之后国之栋梁。”
皇上叹息:“你懂什么……满朝文武,沙珠谁人都可嫁,唯独不能嫁青家二公子。”
“为何?圣上能否告知臣妾缘由?”皇后疑问
皇上在殿内踱步多时,这才命众人退下,关上大殿之门,在皇后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皇后听后先是大惊,而后沉思片刻,便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以为,若此事当真如此,那沙珠嫁那青骅骄,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
皇后的声音也低下去,小声对着皇上把余下的话说出。
……
在公主与恬甜的共同努力下,某一日,圣旨突降青府……
“京城弑案府一级府椅青骅骄接旨——”
当骅骄与将军一同跪下之时,心中难免都有大大的疑问与猜想。可没等公公把圣旨宣完——众人皆感到了气氛异常。
拖长的“钦此”过后,公公把圣旨卷好双手递出。
良久,未见骅骄起身领旨。
“请赐罪臣一死……”抖颤的双唇说出了这样的话语,骅骄的十指,已然掐入地中,青砖裂缝,撕心之痛犹然而生。
满堂人皆大惊失色。
将军却已起身,对着惊骇不已的公公等人道:“二弟身体不适,无法起身接旨。众位请随在下一同进宫领罪。”
说罢就命下人扶二公子回房休息。
当日,将军进宫面圣久未出宫。
当日,多位宫中之人被无端赐死。
当日,弑案府一级府椅青骅骄辞官养病。
当日,四公主沙珠在房内哭得死去活来。
当日,二十岁的田恬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极大的多余和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