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朱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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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雷天下 体力不支又受刺激过度而晕倒，白龙透明的形体似乎微微颤动，勉强能辨别的轮廓竟缓缓清晰起来。
白衣，银发，湛蓝眸。
俊逸出尘的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看着雷天下，薄唇微勾，他微笑着俯下身来，低沉的嗓音附在他的耳边，淡淡道。
“非宵，梦沉。”
雷天下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只觉一片氤氲缭绕。
费力地睁了睁眼，却只觉全身都似乎有千斤重，挪动一下手指，都觉费力。环顾四周，一片琉璃色薄烟笼罩，浮在他眼前飘忽不定，变幻无常。
雷天下心中不免诧异，暗自使力想要撑起身体，却终是徒劳，内心不免凄苦。一夕之间法力尽失，如今竟连行动能力都失去了，梦醒不知身何处，却连那唯一的希望——玉阳诀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苦笑一声，雷天下勉强的张了张嘴巴，他无力地用着干哑的声音向虚空中唤道，“白龙……”
荒芜的空间里，似乎连声音都被那缭绕的幻色奇烟粘滞住了，雷天下虚弱地瘫在地上，一声声唤着，“白龙……”
“渠漭……”
“冉儿……”
“……”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竟只剩下张口的动作，却再不闻任何声音发出了。
虚空中似有少女娇笑传来，如梦似幻，轻灵婉转如夜莺，又如利剑划破粘稠迷雾。
雷天下半眯着的眼中，只得见那一片艳红的裙脚，若有若无地拂过他刀刻般的面庞，带着一阵似牡丹非牡丹的清雅暗香。
少女三寸金莲微移，在雷天下的侧腹部踢了踢，听得他一阵难耐的闷哼，银铃般的笑声便又传了出来，白皙的小手撑膝，她俯下身来，一张艳可倾国的脸便出现在雷天下已然有些涣散的眼中。
肌肤白嫩剔透，身材娇小依人，黑瀑般的长发散散地用一支青色发簪别住，更显飘逸柔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灵动流波，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此时这绝艳少女，正欢快地笑着，一抹朱红粉嫩的唇弯出了诱人的弧度。
无论雷天下这些年经历了多少波折，却终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见到这如谪仙下凡般的女子，不禁看得痴了，俊脸上也显露了些赧然之色。
岂料少女似是听得到他的心声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力敲了雷天下的脑门，开口笑道，“谪仙？可别污了我的名了！我修行上千年，端不去做那些个道貌岸然的鼠相之辈！”
只这一下，雷天下便突然觉得全身的压力蓦然消失，身体轻盈更胜从前，遂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掸落身上的灰尘，却听得少女口中的轻蔑，不禁皱眉，斜睨她问道，“听你的话，莫非你是妖？”
“妖？”少女不屑地冷笑，柔韧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卷起一缕黑发绕在指尖，淡漠道，“我是魔……这世间，唯一清明的魔。”
雷天下闻言皱眉。虽说他法力尽失，却仍然感知得到她身上那一缕不同寻常却让他似曾相识的灵气，绞尽脑汁思考一阵，他蓦然睁大了眼睛。
濯！
那个妖媚而神秘的七重天主人，他此生刻骨铭心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个锁骨上一点血泪朱砂的修罗……
原来，竟是魔么？！
雷天下周身陡然泛起如同地狱业火般的汹汹杀气。
感受到雷天下凌厉的杀气，少女却丝毫不为所动，转身，红裙翩然间，她墨瞳中似乎闪过一丝血色，微笑着道，“你很恨吧？”
雷天下沉着脸看着她，并不答话，握紧到骨节泛白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隐忍。
“你是不是怨恨这世道不公？是不是想要杀尽一切？是不是想着，这人间子民千千万万，为何偏偏选中了你来承受这一切痛苦？”
“你，是不是想要取得玉阳诀？”
无视雷天下满脸的震惊于愤怒，少女悠然回身，长袖轻拂，卷起阵阵幽香，左右迷雾便自动散开一条清明道路，眼前，赫然是一面石壁。
少女走上前，细嫩的手指触上岩石的冰冷，须臾之间，金光一闪，石壁上陡然浮现出无数彩绘描画。
少女似乎怀念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片岩石，半晌，突然淡淡地笑了。
“你可知，这玉阳诀，本是杀人的东西。”
雷天下皱着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无从知晓她的表情，却总觉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和哀戚。
他选择继续沉默。
少女似乎也并非想要与他对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话语中似有遥远而悠长的记忆。
“修炼了玉阳诀，若是男子，则失了那下 体孽根，四肢尽废；若为女子，便自此丢了心，失了魂。”
男子与女子最重要的，最在乎的，本就不同。
而这之间的差别，却最让人悲哀。
少女突然抬手取下发上那一支青簪，低头摩挲了半晌，才悠悠叹气道，“我本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找我……谁知这一来，便是要取我性命。”
“我这一生的罪孽，换这一身的血液流干，也该尽了吧……”
青色哑光在她的手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艳红的衣袖漾出的刺目光芒让雷天下忍不住微眯了深邃的眼，下一刻，却又震惊地张大了。
“你在干什么？！”
腥红色的血液自胸口喷洒，直溅得墙壁上一面血红。
少女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苍白了脸，急促地喘息着，却看着雷天下惨然而笑。
“玉阳诀之咒，只有朱魔之血才能解开，我只不过是做了……咳……”少女喉中似有一缕青烟随她的干咳飘出，渐渐地，她的身体便逐渐模糊破碎，她却强撑着笑道，“我只是做了……他希望我做的事情……”
“岚渊……我终是……将她的命，她的血，都还了给你……”少女惨淡地笑着，眼前恍惚一片，似乎又见了当初那一株牡丹面前，俊逸的男人脸上挂着的，那温和淡雅的笑。
一见，倾心。自此，沦陷成魔。
杀他双亲，诛其妻儿，只为他一眼流连，一如当初对那小小的牡丹。
一滴清泪滑落。
佳人已逝，芳华一夕凋零。
雷天下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牡丹花，缓缓地蹲下身来，将那散落的花瓣一一拾起，收入怀中。
却独留那一支染血的青簪，寂寥而卧。
“仙妖皆是错，你可知，你这小小朱魔，也从未走出迷障，错得离谱。”
随着雷天下昏迷肉身散发出一道温暖白光，他的身旁，白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
仰头深深叹息，银发散落，眼前，似乎有着一个女子嫣然巧笑着向他走来，一袭红衣，艳红似火，面容却娇媚如昔。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怯生生的眼看着他，难掩其中深情和渴盼，小心翼翼地唤那一声——
“岚渊。”
而他噙着笑，执起她一头黑瀑般的发，温柔地为她挽起，抽出自己发上的一支青簪别上，然后，在她眉心印上轻柔怜惜的一吻。
谁可知，那时，那人，那心，早已不是所爱之人。
白龙以手遮眼，终是哀恸地长叹。
“自此，便真的没有一人，能唤得我的真名。”
世人谁曾识我，名唤岚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朱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