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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出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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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元钰确实就有些受不了长途跋涉,再加上西北地形普遍偏高,刚一来到这里,竟然觉得有些缺氧。
幸好有鬼臼在,鬼臼教元钰怎么深呼吸才能缓解缺氧现象,也准备了一些厚衣服,元钰才缓和过来。鬼臼说,刚来这里都是这个样子,等过几个月就适应了。
鬼臼年龄虽小,却对西北环境格外熟悉,想到其父卫洪就是西北的一员猛将,也就理解了。
马车行驶了三个月后,终于到了西州城。西州城是后秦与乌孙的交界处,在西州城的西边就是后秦驻守兵西州军所在的地方。
西州城虽是边境,却也是无比繁华,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拥有着和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过了几个时辰后,就到了西州军的驻扎场所。
元钰刚到西州军时,西州军的总统领魏延就来迎接了。魏延身形高大,浓眉大眼,因长期在这里驻守,身上带着一种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拥有成熟稳重。
“监军,跋山涉水,刚到西州军,相必已是身疲体乏。末将已为监军收拾好了住处,请往这边来。”魏延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说道,并没有因为元钰是个五岁小孩就敷衍了事。
西州军场地广阔,中间有一片空地,旁边放有各式各样的武器,这是西州军的训练场。周围一圈都是军帐,是西州军平时休息的地方。再往外是一座很大的山,山的后面有一条河流,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地向山下落去,竟有种“长河落日圆”的感觉,苍凉壮观。
元钰的军帐就在正东边,占地面积是最大的。魏延的军帐在元钰的旁边,比元钰的稍小一点,在另一边是鬼臼的军帐和普通军帐差不多大小。
原本鬼臼是没有军帐的,要和其他士兵一起住。但魏延听说鬼臼是卫洪的小儿子,正好魏延以前是卫洪手下的兵,就给鬼臼准备了军帐。
到了晚上,鬼臼拿着一个长形盒子走进了元钰的军帐里,把盒子递给了元钰。
元钰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把剑。剑身偏长,通体银白,上面有水蛟的纹路,淡淡的发着银光,一尘不染。可见,它之前的主人是多爱惜这把剑,才会天天擦拭。
“殿下,这是武安侯老将军之前上战场所用的佩剑青冥,是老将军专门留给你的。”
外祖父的佩剑……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是外祖父心爱之物,想不到外祖父也留给了他。
元钰合上盒子后,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来到了这里,皇子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名头了。”
鬼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改了口。“是,公子。”
晚上的西州军异常漂亮,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毫无顾忌地洒在山川与河流,仿佛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像一个少女在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皎洁而又宁静。
长宁到了西州军后,看到西州军如此宽阔的场地。一丝莫名的感受涌上自己的心头,忍不住想要去奔跑,长宁也确实这样做了。
当跑完两圈后,长宁感到月光异常地亮,就抬头看了看月亮。西州军的月亮仿佛离得很近,感觉一抬手就能抓住它的一丝月光。
顺着月亮往下看,长宁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地方,那里有自己的父狼。
天山海拔很高,即使在乌孙也能看到天山那泛着白光的最高峰。天山山顶仿佛能抓住月亮一样,占了月亮的一角。在月亮的衬托下,天山山顶就变得更加神秘,忍不住让人去探索上面究竟有些什么。
想起在天山山顶看到的月亮,很大很亮。像一个白玉盘一样,浮在山顶的后边。若在外面走动,就会感觉自己能挡住月亮的一角,忍不住去抚摸,但爪心里只有一片空无,可望而不可即。
长宁心里既兴奋又开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那个纯洁而又美丽的天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长宁忍不住去追逐,追逐那一抹泛着白光的山顶。
一头小白狼在西州军的训练场上奔如疾风,眼中满是那皎洁月色下的天山。
感觉离得很近,仿佛就在面前,但又离得很远,怎么追都追不上。
长宁感觉跑了很远,但月亮依旧那样小,山顶依旧那样远。“嗷呜——”一声带着失望和疑惑的狼嚎响起。追不上吗?
呆怔片刻,长宁仿佛这才觉得累了,忍不住趴在了地上,眼睛仍看着那白色的山顶。
元钰早在长宁跑步的时候,就已经在后面了。看到长宁眼中都是那远处的山顶,心里闪过了一丝寂寥,长宁这是想家了。
十一月初,西州城下了一场大雪。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元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裘衣,披着同色大氅,衬得白皙的小脸更加温润如玉。
此时,隆德帝的圣旨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体现后秦突厥两国交好,令乌孙监军元钰择日起前往突厥,以示后秦诚意。钦此!”
元钰接过旨,心里甚是很奇怪,出使突厥让他一个乌孙监军去干嘛,难道只是因为路近?可是传旨的人都来了,为何出使的人就来不了。
魏延心中也甚是奇怪,在乌孙和后秦和平阶段让一个五岁小孩儿来当监军就已经够奇怪了,反正只是多几个人吃饭睡觉,自己也不介意,就当照顾孩子了。可是让一个乌孙监军去出使突厥,还只是个五岁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从后秦到突厥需要三个多月时间,从乌孙到突厥仅仅只用半个月就到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路近?
虽心中奇怪,但突厥还是得去。
次日,鬼臼收拾好东西后,元钰带着长宁坐上马车,鬼臼充当车夫驾着车走了。
半月后,终于到了突厥王城,突厥和乌孙一样,有大片草原,以畜牧业为主。因需要不断寻找土壤肥沃,水源充足,草质鲜美的地方,需要不断的搬迁,所以住的是帐篷。
因地方开阔,已近冬天,就显得风沙格外地大,寒风猎猎。到处都是马匹和箭筒。
元钰带着隆德帝准备的礼物,准备面见突厥可汗。
在突厥可汗王帐前,鬼臼被拦了下来,突厥士兵说:“你不能进,只有使者和这匹小狼能进。”在突厥,狼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突厥人认为狼生性机敏,勇往直前,团结协作,不屈不挠,视狼为突厥标志物,地位很高。
但这不代表只要是狼就可以随意进入王帐,士兵一眼认出这是天山雪狼,想到天山雪狼数量极少,就让进了。
鬼臼还想软磨硬泡,但对方态度坚决,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可不是明智之举,只好作罢。但一直做着准备姿态,若是里面有什么声音,直接冲进去。
突厥可汗思摩长着一张典型胡人脸庞,前额较窄,脸型尖长,单眼皮,琥珀色眼珠,鼻梁高而直是个鹰钩鼻,一头自然的卷发被梳成了辫子。大致四十岁的样子,窄袖短衣,看起来倒是威严干练。
“后秦皇朝是无人了吗?怎么让一个五岁孩子前来。”思摩坐在主座上,语气很是高傲。
元钰闻言不禁深思,半年前突厥战败,主动求和愿为后秦的附属国,怎么看态度和语气并不像那回事。即便自己是个五岁小孩,对于自己是贡主国的皇子也不应是这样的态度。
而且刚刚看到马膘肥体壮,马上挂着许多箭筒,可不像是要停战的意思。
“对于突厥,我来就可以了。”元钰用着往常温柔的语气说道。
思摩似乎没想到五岁孩子也敢说这样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元钰,嘴角带着一丝玩味,“你就不怕死在这儿吗?”
“不怕。”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后秦的六皇子,有魄力。”思摩听后大笑。
元钰只是付之一笑。
思摩原本就没有想把元钰怎么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原则。更何况两国现在是附属和被附属的关系,算是一种和平状态,犯不着为了一个人犯错误,发起战争,纵然心中不愿现在的地位也不行,突厥因前几次的战争已经国库空虚。虽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现在开战对突厥来说极为不利。再说自己一个四十的人了,去为难一个五岁小孩,传出去也丢人。
这时,思摩看到了长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突厥的天山雪狼。
突厥的狼地位超然,数量极多。基本上只要是突厥人都认识狼并且对于狼的身体构造也是极为熟悉。
但并不代表突厥人不去杀狼。狼之所以地位高,一方面是突厥人对狼性的欣赏,另一方面是突厥昼夜温差极大,需要狼皮保暖,狼皮在突厥是一个供不应求的货物。
“天山雪狼生性高傲,向往自由,拥有极强的自尊心。对于天山雪狼而言尊严是它们的一切,很少认主。在我年轻时,就曾猎到过一匹,但它宁愿饿死,也不愿认我为主。”思摩叹了口气。
元钰看了长宁一眼,向往自由,是吗?
长宁在进入突厥王城时,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父狼也为救自己而死,自己在一个铁笼子里,被迫离开家乡。是那个味道的人造成了这一切。
再加上长宁看到元钰看自己的眼神,竟是伤心的,以为思摩欺负了元钰。心中竟是十分愤怒,对着思摩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狼吼。
元钰有些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宁展现出狼的血性,狼嗥声十分愤怒,带着一种深沉,对抗的悲鸣。不过他心中竟没有恐惧,理智促使着他喊了一声“长宁,莫动。”
长宁听到元钰喊自己,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就停止了吼叫,跑到了元钰身后。
思摩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自己见过各式各样的狼,有血性的,有孤傲的,有疯狂的……甚至还有软弱的。但从未见过像长宁这样的,虽有狼的血性,但更多的竟是人味儿,思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从一头狼身上看到了人情味儿。
而且,“长宁”应该是人的名字吧!一头狼竟配上人的名字,不禁让人想要心底发笑。但思摩笑不出来,“长宁”这个名字配上这匹小白狼竟是丝毫没有违和感。
在元钰走后,思摩还未从长宁身上回过神来,看到长宁的样子就知道长宁已经认元钰为主了。
但思摩没有说完,只要天山雪狼认主,那就是一生,永不改变。否则,自己当年也不会执意于去猎一匹天山雪狼,看着天山雪狼饿死,也不放它离开。
自己当初献贡时,为何愿意花费大量人力,也要抓一只天山雪狼进贡。原因只有思摩自己知道,因为他想看看天山雪狼是怎么把后秦皇宫闹得天翻地覆的。但出乎他的意料,自己进贡过去的雪狼竟是异常安静,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等到看到长宁出现才明白,原来是认主了吗?但为何会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想到这里,思摩脑海中就闪现出了一个人影,如果是他,倒是还有可能。
“难道你们没觉得那后秦六皇子极像一个人吗?”突厥官员听到后,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思摩看到后,也挥了挥手。右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果然是年纪大了,也是,怎么可能是他?他都已经死了,而且并没有听说他留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