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有北璃》黎子邪

1、第一章

　　001
　　当最后一丝落日晚霞落入青山，夜幕降临，灯红酒绿中，是另一个世界，人们的狂欢。
　　夜店酒吧里，舞池中摇曳的灯光，夹杂着动感的吉他声，在这一片天地中，群魔乱舞。
　　吧台前，乔暮懒洋洋的侧倚在吧台上，眸子半眯，盯着小台上的少年，肆意潇洒，弹弄这吉他，一只耳钉在灯下闪着光。
　　“喝这个。”不知何时，乔暮眼前还未喝的烈酒被换成了度数极低的果酒。
　　乔暮不由笑了笑，懒洋洋道，“什么时候有这种酒了？”
　　“为你准备的，明日开学，酒，少喝。”清泠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漠，那人半隐在黑暗中，露出半张脸来。
　　这人长得极不安全，不安全，也是夸他，一双眼睛极美，长相也极为俊美，不似东方面孔，让人印象深刻，白皙的肤色带着几分颓废，看起来有些颓废美。
　　“你也会关心人？”乔暮眉毛一挑，调侃道，没等他说话，又道，“不喝就是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也顺便看看我家大美人。”
　　“……”
　　“你这是什么表情，嗯？”见对方眉头一蹙，乔暮唇角一挑。
　　“快些走吧，有些小尾巴，你自己可以解决。”他收回目光，没有多说。
　　“呵……”乔暮轻笑，拿起一边的外套，潇洒起身披上，走出去没两步，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回眸，道，“喂，季美人，你准备在这待多久？不会一直在这当个调酒师吧？”
　　“……”季栾没回答，手上动作没停。
　　乔暮也不多逗留，眸子不经意流转到角落，心中轻笑。
　　出了酒吧，天色已晚，乔暮却悠哉的往家走，还专门拐进了小巷子。
　　这片是拆迁区域，白天都鲜少有人，更别说晚上。
　　乔暮从小在这贫瘠落后的土地上长大，这里的人，多半是混日子的，她也不例外，从小跟着她家大美人摸爬滚打，不会打架骂人，恐怕是混不下去的。
　　乔暮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但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自始至终都是如此，习惯了而已。
　　上学也不过是无事可干，而且她家大美人也执意让她上学，没学出什么，记过处分倒是好几次了，能进入高中，都挺让人觉得神奇。
　　初春的夜并不暖和，很冷，乔暮披着外套走在无人区，也有点冷，拐了几个弯，眼见快到家了，乔暮终是停下了脚步。
　　夜很静，除了她回头的声音，一无所有。
　　乔暮挂着笑容，慢条斯理的道，“我快到家了，没什么事，我可就不奉陪了。”
　　四边角落安静了几秒，便相继走出零零散散的几个少年。
　　为首的是个刺头青年，个子挺高，比乔暮还要高上一头，人也很雄壮。
　　乔暮在他面前，似乎很渺小。
　　“赵智？”乔暮眯着眸子看了好一会，才拖着尾音问到。
　　“哼！”赵智似是迎合，一副凶狠的样子，让乔暮失笑不已。
　　前不久，乔暮刚阴了这帮孙子一次。
　　上次也是这样，乔暮想也没想，直接叫警察了。
　　这一次，再叫警察就没有意思了。
　　“乔暮，我们聊聊。”赵智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莽撞，反而先是蹙眉淡然道。
　　乔暮应和“哦”了一声，却是直接转身走人，聊天？她可没那个时间！
　　见乔暮要走，赵智伸手便拦她，可乔暮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快步绕开，轻声道，“滚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嗯？”
　　赵智面色一变，“乔暮，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没人也没监控，我们收拾了你，你就算去报警，也没有证据！”
　　“哦。”乔暮很淡然，“那你们上。”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生，虽然他们基本不打女生，可是恐吓围堵女生的事却干过。
　　其实乔暮和赵智的关系本来没什么。虽然都在本市最差的高中二中读书，但一个在高二，一个在高三。
　　二中每个年级人都不多，高二就六个班，A到F班，前面几个班倒还好，F班则可以说是，一片混乱，没几个人学习。
　　分班虽不是按成绩分，但是大部分混混却被分进F班了，有个别几个乖乖学习的，也被欺负的够呛。
　　乔暮之所以被盯上，理由很简单。
　　F班有位小姐，家里虽算不上巨富，但在这片土地上却算得上挺富裕了，因而身边围了一圈女生，平时看谁不顺眼就搞谁。
　　当然，乔暮她是不敢惹的，不只是她，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惹乔暮。
　　乔暮也不会主动挑事，只是在本班性格内向，成绩最好的学习委员被欺负时帮了一把，就被那位小姐记恨上了。
　　不过，乔暮也不是看不过去出手帮忙，这种情况她见太多了，她要是一个个去帮，真的很麻烦，是挺无情的。
　　可是，一个个都不熟，她凭什么给自己惹麻烦？
　　她教训那位小姐，也仅是因为她们撕了学习委员的卷子，却撒了她一桌子板凳，还堵在过道挡路了而已。
　　虽然不知道小姐和赵智什么关系，可是赵智过了几天就找乔暮麻烦了。
　　上次找人围堵她，她二话没说直接报警，赵智没想到她会这么干，愣神间就被带去了警局。
　　“乔暮，打个商量，你去跟舒昕道个歉，哥几个以后就不为难你，如何？”赵智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爽，道。
　　乔暮挑眉，其实赵智能这么好好说话她是挺惊讶的。
　　舒昕，便是那位小姐了，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在乔暮这里吃了亏，肯定不会罢休。
　　赵智高三了，还有半年就能毕业，他恐怕是不想因为打架什么的退学或留级。
　　毕竟上次乔暮报警进局子是小事，重点是被记了大过。
　　“道歉？”乔暮笑了，“她找你们来收拾我，不应该她来道歉吗？”
　　“你！不要不知好歹！”赵智已经没有耐心了，脸色十分不好看。
　　若不是乔暮是女生，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乔暮懒懒的看他，“不知好歹？那是你们吧，赵智，我警告你，还有舒小姐，你们不要来惹我，后果，你们担不起。”
　　“……”赵智也气笑了。
　　虽然关于乔暮的传闻让人惧怕，但是赵智并不全信，一个女生呢能厉害到哪里去？
　　乔暮旁若无人的想绕过他们走人，却被团团围住。
　　乔暮叹气，道，“明天开学，非要我动手吗？赵智，你不怕处分了？”
　　“你有证据吗？”赵智冷笑。
　　乔暮无奈，从上衣领口取下一样东西。
　　是一副细框眼睛，玫瑰金的边框，在夜色下显得深沉。
　　乔暮淡然自若的戴上，眼前明亮了许多，模模糊糊的人影也清晰起来。
　　“要打便来。”乔暮勾唇一笑。
　　众人目光诡异的看着这人拿出眼镜带上，有些迷茫。
　　赵智也顿了一下，正欲出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赵智一愣，回头望去，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
　　“来了？”乔暮远远看见那人，笑容更甚。
　　“当然。”那少年粲然一笑，伸手摸了摸那只耳钉，道，“一首曲子，耽搁了。”
　　正是方才酒吧弹吉他的少年。
　　乔暮打了个哈欠，取了眼镜收好，道，“本来以为要亲自动手的，你处理吧，我回去了。”
　　“自然。”少年将衬衫最后一颗纽扣解开，松了松领口，道，“要打架，来吧。”
　　乔暮翩然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
　　乔暮打开门，便闻到香味，不出意料，又是老乔做了饭留给她。
　　说是老乔，其实一点也不老，刚到四十，还不显老，走出去只会被误认兄妹。
　　老乔真的好看，乔暮和老乔也很像。
　　据说老乔和她所谓的母亲在一起时，才二十出头。
　　和乔暮不一样，老乔可是传说中的学神，据说跳级了，很早便毕业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和大自己好多岁的女人在一起。
　　老乔人好看，还是天才，偏偏娶了个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的女人。
　　这女人倒好，据说乔暮刚出生不久就跑了。
　　她自小就不明白，这女人脑子有坑，放着好好的老公不要非去找什么小白脸！
　　所谓的理由，不过是什么，还是接受不了老乔小她那么多，让她压力太大！
　　乔暮是老乔一手拉扯大的，但是老乔性格是真的好，还非常贤惠，当时离婚，老乔什么都没有要，就只留在这个贫瘠的地方。
　　从小对乔暮就很好，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回来了。”
　　一走进厨房，便有人开口。
　　老乔名乔衿，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恕，没有一点老了的样子，俊郎非凡。
　　“嗯。”乔暮点点头，在乔衿对面坐下，拿了筷子准备吃。
　　“喝酒了？”乔衿问。
　　“没有，度数低的果酒，还只喝了一点。”乔暮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嗯……那你吃点东西，免的胃上难受。”乔衿也不拆穿她。
　　乔暮笑了笑，道，“乔美人，以后不用做这么多，我吃不完的。明天我就去学校了，可能很少回来。”
　　“嗯，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有什么缺的自己补上。”乔衿应声。
　　“……”
　　乔暮安静的吃饭，乔衿也安静的看她吃。
　　吃完，乔暮放下碗筷，踌躇了一下，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嗯？嗯……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乔衿笑道。
　　乔暮叹气，道，“乔美人，你说我毕业了，能干什么呢？”
　　“……”乔衿也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不想限制乔暮的人生。
　　但是，乔暮能干什么呢。
　　乔暮也没想他能回答，收拾了东西就上楼了。
　　她和乔衿的相处一直很淡然，双方总会退让一步，当然，总是乔衿退的多。
　　衣服被子早就收拾好了放在一边，就等明日拿过去。
　　乔衿清点一番也没漏下什么，洗漱过后便安心睡下。
　　……
　　第二天，乔衿本想帮乔暮搬东西，却被乔暮拒绝了，乔暮一个人带着东西去了。
　　二中很大，乔暮先去了宿舍。
　　宿舍本是四人一间，奈何没人敢与乔暮住一起，所以乔暮一个人住。
　　今日主要报道，乔暮轻车熟路进了班级，在最后一排坐下便睡觉了。
　　早上起来太早，这会有些困。
　　教室人渐渐多起来，等乔暮趴了一会，便吵的人心烦。
　　乔暮只好坐起来，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发呆。
　　“哎，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学生，方才老班正领着人去领课本，还去办公室给她登记。”
　　“真的假的，谁这么想不开转来F班啊，哈哈。”
　　“真的了，你没看见教室桌子都多了一张吗？”
　　乔暮来了兴趣，仔细一看，自己旁边确实多了一个座位。
　　乔暮以往最后一排的角落，只有一张桌子。
　　众人似乎也望过来，忽然安静了，多了一张桌子，和乔暮坐？
　　众人忽然有些对新同学表示怜悯。
　　乔暮听他们讨论了一会，实在无趣，点开游戏径自玩起来。
　　单机游戏，随时可以停下来，免的老班忽然进来。
　　学生陆续返校，到下午六点半，教室基本坐满了。
　　这时候副班也来管理纪律加强调一些安排。
　　乔暮没耳朵听，又睡下了。
　　这会可安静多了。
　　七点的时候，晚自习开始了，铃声吵醒了乔暮，乔暮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讲台上站着一个姑娘。
　　少女个子不高，挺娇小瘦弱，穿着校服十分乖巧，离得远了乔暮看不清脸，依稀就知道挺白。
　　一旁老班正在介绍。
　　少女应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乔暮挑眉，取了眼镜戴上。
　　视线清晰的一刻，少女正好转头。
　　黑板上两个字，北璃。
　　不知道是不是乔暮的错觉，她觉得，北璃转过来，再看她。
　　方才匆匆一眼，四目相对，只是乔暮很快躲开看了黑板上的字，再看北璃时，北璃已经走下来了。
　　北璃渐渐走近，走到乔暮身边坐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乔暮饶有兴趣的扭头看她，北璃正好也转头看她。
　　又一次四目相对，乔暮却莫名有些愣怔，有些尴尬。
　　北璃忽然莞尔一笑，道，“乔暮同学你好，我叫北璃。”
　　乔暮一怔，反应过来什么，道，“你……认识我？”
　　转念一想，好像认识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便又接道，“你好，既然认识我，我便不用介绍了。”
　　说罢便收回目光，摘了眼镜继续趴下睡觉了。
　　北璃看她动作行云流水，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意思，也作罢，眸子微闪。
　　晚自习挺长的，也是留给他们自习的。
　　因为第二天，便是开学测试。
　　二中惯例，开学考试。
　　乔暮也不放在心上，直接睡过去了。
　　只是今天晚上睡了一个多小时便再也睡不着了，只能坐起来，看时间，才八点多一点，晚自习十点半才下。
　　看旁边，北璃拿着刚领到的崭新的教材看着。
　　似乎发觉乔暮醒了，试探问到，“你有……卷子吗？”
　　乔暮一愣，往前方瞅了瞅，教室里边睡了一片，还有些在玩手机，少数前排同学挣扎着在学习。
　　最认真的，恐怕就是学习委员了，拿着上学期的练习卷和寒假作业卷子在复习。
　　乔暮收了目光，淡漠摇头，勾唇戏谑道，“我像是学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