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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欢情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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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暗卫司未来的接班人,身负使命。生为暗卫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永远忠于皇上。
使了软香散的她毫无反抗力。深爱的人把她放在献祭的高台,成为待宰的羔羊。
幻想过无数次的洞房花烛夜,只有屈辱和眼泪。尖锐的痛楚,像刀子割开皮肉。
她哭着问身上的近乎陌生的男人,“为什么是我?”
天下有那么多美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因为你和她们不同,你会保护自己。”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满怀温柔,“如果棠儿像你——”
“棠儿是谁,她为什么要像我?”
听到她说“棠儿”,他的温柔像潮水一般退去。双手捏住她的喉咙,像要把她掐死一样用力。
“不许提她,你不配!”
意识丧失的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转念又想:“他是皇上的暗卫。这一刻,一定在看着吧。如果她被皇上杀死,他会出手救她吗?”
在他心中,到底是皇上更重,还是她更重?
清晨醒来,她发现自己赤身躺在床上,瘀痕重重。宫奴不客气地把衣裳抛到她身躯上,“华御侍,该起来了。”
御侍?
御侍就是和皇上一夜情缘,又不知该封什么的女人统称。
是宫里最低的一等。
皇上薄情,在宫里这样睡过一夜,人生就被改写的可悲女子比比皆是。她们的生活比宫奴高不了几寸,时受宫妃刁难。
他终究没有出手救她,任她掉落深渊。
亲手缝制的嫁衣亲手撕裂,因为世上再没有华伊伊。
她要做美人、贵仪、贵嫔、妃、贵妃、甚至皇后……
她要成为他的主,他的王。
她要他跪着,他就不敢站,她要他死,他就不敢活。
不,最好的报复不是死。
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是如何化身妖妇,如何玩弄人心,如何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娇吟婉转,如何没有廉耻去作贱自己……
入宫之前,他废掉了她的武功。没了功夫,她还有药理。
皇上有头痛症,她试着调试安神秘药,为了固宠,甚至不惜用了催情致幻的禁药。
这种药物治标不治本,但从此往后,对他的身体是有损害。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又不爱这个男人,她只想让他离不开长秋宫。
借着这门手艺,她从嫔到妃,再到贵妃。只有她自己知道,人人艳羡的德贵妃,何来有德?
皇上拥着她时,回回都叫着,棠儿,棠儿,你怎不像华伊伊,你怎么不像她……
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她也问帝王,“为什么说要棠儿像我?”
他捧着她的脸,低笑,“如果棠儿像你,她就不会连自己也无法保护!遇到危险,她可以飞檐走壁,她可以拔刀自卫,她可以……”
“既然皇上如此爱重臣妾,何只给臣妾一个御侍的身份?”
他呵呵笑起来,在她耳边轻呼,“你要什么,自己去拿、去争。朕就喜欢,你和她斗!越厉害越好。”
“她?皇上说的她是谁,皇后吗?”
他还是笑,“你们斗得越厉害,朕越高兴。你就是棠儿的化身,如果棠儿像你,如果棠儿像你……”
她被迫走上那方舞台,成为皇上的打手,从此往后敞亮再不属于她,她的额头上被写上妖妇,所有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她就是要这样,让他听见、看见。
但他从不出现,就是不出现……
他是皇上的影子,只是影子。
禁庭里面人吃人,她要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她陷在纷争的漩涡中,被裹挟、被挟持,身不由己往前走。
撑着精神和美貌如行尸走肉生活。直到某天,无意透过窗户,看见莫视在院子中的石榴树下教昊麟打拳。
细数时光,这是十年后,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光再往前走,二十年前,她也像昊麟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学习吸气、吐纳、收拳、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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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你还能这样抱着我。”
莫视身体一僵,飞速地推开她。
她气得发抖,立刻作势又要撞柱,他只能再次把她抱住。
“伊伊,不要这样!”
眼泪如流星洇在他黑色的衣襟上。
“不要这样,是要我怎样?我恨不得要剥开你的心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我告诉你,里面装的全是悔恨!伊伊,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我折磨你,难道不是你折磨我吗?莫视、莫视,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山里、海里、云里、水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去天涯海角,我愿意粉身碎骨……”
她踮起脚尖,狠狠把他抱住。
“伊伊!”
“你听见没有,你在叫我伊伊。我是伊伊,是你的伊伊啊!”
眼泪闪烁微光,寻着他的唇用力吻下去。
他的手抬起来又垂下去,垂下去又抬起来。最终,紧紧拥抱住眼前这具柔软而又刚强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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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风黑,暗影浮动。所有不能昭示在阳光下的东西都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一道影子在将军府的屋脊上飞速跃动。他的脚步很急,踩动瓦片。巡夜的人,一声暴起,“谁、谁在那儿?贼!抓贼啊——”
听到喊声,将军府人声骤起,草木皆兵。
沈祁阳听到有人拍窗报告,府里来了宵小。他一跃而起,拿起床边的长剑,喝道:“哪里的毛贼,居然闯到将军府来了!”
他披着外衣,匆匆来到院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给我放箭——”
箭羽如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贼人见情势不妙,慌不择路地飞檐跑了。
“给老子追!抓到者重重有赏!”
正在这个时候,细园跌跌撞撞跑来,扶着月洞门,双腿徐徐往下滑去,“少……少爷。”
“细园,怎么呢?”
一个奴仆跑过来,想把细园拽起。但见她双目迷离,全身绵软,大惊,“你——是不是中迷药了?”
细园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在失去意识前,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小……小姐被人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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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欢,后悔半生。
莫视心情复杂地凝视身边熟睡的容颜。一朝错步步错,今时今日更是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