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凌苑

5、合欢宴一见,一语惊梦人

　　西上阁座落在紫云峰上,四季清爽宜人。紫云峰,山如其名。每至傍晚,山间云雾缭绕,野鸭腾着紫霞掠过峰顶。夕阳氤氲着迟暮的茶香照在淙淙流水上,倒映出一幅浑然天成的“紫烟戏鸦溪涧图”。
　　西上阁阁主岳双云武功一般,但熟读诗书,满腹才华,深谙治世之道,以人品为武林同道所称,因此,名气不小。而玄月山庄的月公子又与他素来交好,这更让江湖上的仁人志士对他刮目相看。
　　这天,西上阁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往日的冷清宁静早已荡然无存。西上阁山门外,泠儿和程洛两个人正愁着个脸。
　　程洛托着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妹妹,咱们怎么进去呀。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白大哥的身影。”
　　泠儿回复道:“这样吧,一会儿丐帮的人到了,咱们趁机混进去,谅丐帮的贺客那么多,也瞧不出咱们两个来的。”
　　程洛听罢立刻笑逐颜开,眼里带着光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时上来了一个老者,那老者穿的很是华贵,满脸虽饱经沧桑的模样,但是笑起来却是很和善,眼眸中透露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精明。
　　迎客的小厮见到这老者立刻笑脸相迎,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容老爷子啊,幸会幸会。快请进。”
　　那老者名叫容硕,江湖人称“笑老儿”，以轻功见绝，为人笑面，让人捉摸不透，功夫十分了得，谈笑间便可杀人无形。
　　容硕听后,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后,便开口道:“劣徒白玉可到了?”
　　小厮听后,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显然不愿意看到“鸡鸣狗盗”之辈,不过碍于情面只好拱手作揖道:“还未见到。”
　　恰好在这时,白玉飞身来到容硕身边,对着小厮拱手道:“在下神偷指逍遥,特来西上阁贺婚。”
　　“你这臭小子,怎么才来啊。”容硕假装嗔怨道。
　　程洛忍不住了,拉着泠儿的手跑到白玉面前叫道:“白大哥。”
　　白玉回身一看,见是泠儿两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说:“原来是你们两个啊,也来凑热闹的?”
　　白玉回身向师傅作揖,便介绍二人:“师傅,这是我在泉州结识的两个小兄弟。”容硕打量了二人,最后目光留在了泠儿身上,捋了捋胡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容硕抬眼看向迎客的小厮,说道:“兄弟,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小厮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可不是,拂了老爷子的意可是不妙,让两个小乞丐进去,万一被发现,岂不是笑话。
　　泠儿见此,款步上前道:“西上阁一向迎四海朋友,纳五湖来客,又正逢岳阁主大婚,就算今天我等没有拜帖,也没有拒贺客于千里之外的道理吧。”
　　一席话,在情在理,说的那小厮好生惭愧,连忙拱手道:“几位快请进。”
　　容硕哈哈大笑,又捋了捋胡子,说道:“徒弟,不错啊,交这么个朋友。”说完还朝泠儿眨了下眼睛,泠儿见状抿着嘴挑了下眉算是回应。
　　容硕见此,更是笑了起来,又捋了捋胡子,说道:“不可限量啊,啊?哈哈哈,走,进去吧。”
　　小厮说:“请。”
　　席间,一切都进行的很是顺利。岳双云身着大红喜服,仪表不凡,乍一看浑身透着一股隽秀的书生气息,然而,愈看愈发觉,眉宇间隐藏着几丝英气。
　　西上阁正厅座无虚席,各门派皆是按帮派而坐。厅内装潢很是简约淡雅,镂空和雕刻的式样也尽是竹子梅花之类的高洁之物,不过到处张贴的喜字和挂满的红绸却是喜气洋洋的。
　　泠儿正心中暗暗赞赏屋内装饰得时候,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虽用红盖头遮住了脸,可是,从曼妙的身段和散发的气质中不难看出正主的风华。
　　泠儿正默默夸赞着,突然不经意间看到了新娘子的衣袖中似乎有一样东西。泠儿心想:坏了,这喜事儿有好戏看了。
　　如若不出所料,这满心欢喜的夏侯老夫人这辈子可能都想不到,这梦寐以求的联姻,泡汤了。
　　正想着,突然冲出来一身着红裙的美貌女子,大喊:“这亲,成不得。”
　　那女子,生的长眉入鬓,细长的凤眼很是妖娆,桃花妆配上满身红色长裙,便是那夏侯山庄二小姐,夏侯一梦,江湖人称“红衣仙子”泠儿见了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像,真是太像了,像极了三年前血洗邓府的那个红衣女子。
　　那长眉,那媚眼,那红色纱裙,泠儿这辈子都不会忘。周身的血液在沸腾,泠儿的幻仙又发作了,身上一股戾气正在生成,只一丝理智默默告诉她,不能在此时发作,万万不能。
　　泠儿遂紧闭双眼,深深呼吸。旁边的白玉见此,连忙问:“程姑娘,你怎么了?”
　　泠儿没有回答,只是紧紧闭着双眼。夏侯老夫人见夏侯一梦大闹婚礼,气的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一梦,不得无礼,快快退下。”
　　“娘,你真要把姐姐嫁给他啊,你明知道……”
　　“退下!不得胡说,婚礼继续!”
　　“不可以!”夏侯一梦遂拔出了剑,顺手拉了一个人,把剑架在了那个人脖子上,定睛一看便后悔了,就是一个小乞丐。这恐怕不能让大家屈服吧。
　　程洛一看,竟是泠儿。慌忙跑上去,大叫道:“不许伤害泠妹妹。”
　　夏侯一梦没将剑放下,而是用另一只手将剑鞘飞了出去正中程洛胸口,程洛应声倒地不起。
　　泠儿听到了程洛的惨叫,立刻睁开了眼睛,一看到倒在地上的程洛,心中大惊,挣扎着说:“放开我,洛哥哥你怎么样?你放开我。”
　　这时,丐帮帮主起身道:“夏侯二小姐,不准伤我丐帮弟子。”
　　另一位丐帮长老起身安慰道:“帮主莫急,这并非我丐帮中人。”
　　帮主听后,有些尴尬，到底最后还是宽慰地坐下了。
　　白玉起身道:“夏侯二小姐,快放了她。”夏侯一梦瞥了一眼白玉,不屑地说:“切,这不是指逍遥嘛。本姑娘劫的又不是你相好的,你着急什么。再敢言放人,我就杀了她。”
　　说罢,剑又深了几分,泠儿的脖子上被划了一道。白玉气愤地正想出手上前,却被师傅挡住了,白玉看向容硕,容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白玉只得坐下。
　　老夫人的脸阴沉着,很是挂不住。这时,玄月山庄站出了一人,磁性的声音响起:“一梦,放了她。”
　　夏侯一梦看向说话人,皱了皱眉,说:“月哥哥,怎么连你也如此。”这劝人的便是玄月山庄的楚月澜。
　　泠儿撇了眼脖子上得剑，又看了看那岳双云微红得脸，心想:既然人品,地位,相貌,文采都这么优秀的人却让夏侯一梦这么抵触,甚至不惜挟持人质,大闹婚礼,怕是这位岳阁主有难隐之症啊。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更何况,这夏侯一梦恐怕就是杀了我全家的凶手。
　　想到这,泠儿眼前全是三年前那个晚上邓府血洗的惨状。泠儿浑身发抖,瞪大了眼睛,看向挟持自己的夏侯一梦,犀利的眼神,竟让夏侯一梦有些害怕,因为那眼神里写满了仇恨。
　　泠儿狠厉地道说:“你以为,你杀了我,这桩婚事就罢了吗?今日天下武林英豪聚结于西上阁贺婚,你却胆大妄挟持我做人质闹了你们夏侯家的婚礼,你也不怕让天下人耻笑。”
　　夏侯一梦听罢,气的眉间紧皱,长眉高挑,泠儿脖子上的剑又深了几分。泠儿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继续阴沉地说:“丐帮乃武林第一大帮,天下乞丐是一家的宗旨弘扬的真是让人佩服。第一公子行侠仗义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夏侯二小姐伤了我兄弟又拿我性命威胁众人,夏侯老夫人却坐视不管,夏侯山庄的人都是这么办事的,小乞丐,领教!”
　　一席话,众人都羞愧得无言以对。夏侯一梦红了眼睛,大叫一声:“我杀了你。”
　　夏侯一梦正要直接插向心头,白玉赶忙起身要救,可是泠儿却用手停住了剑。泠儿手上的血,染红了剑尖,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
　　泠儿心中早就没了其他,满眼全是三年前在邓府的那天晚上,幻仙的药性猛然增进,泠儿眼中杀气外露,一股真气提起,便掰断了剑,泠儿将断剑直接甩向了夏侯一梦。
　　夏侯一梦躲闪不及,断剑划了夏侯一梦的肩膀后,便飞向了新娘子的衣袖,袖子被割断后,那断剑直接插进了墙里。断袖掉落在地后,掉出了一样东西,众人一看,竟是把剪刀!新娘子连忙掀了盖头,看上了地上。
　　众人心里有了谱,合计着,夏侯大小姐夏侯一兰也没打算嫁给岳双云。如果夏侯一梦威胁罢婚不成,她便自裁了事。在堂上的岳双云,看了看墙上的断剑,不禁大惊,心下暗道:汉白玉的墙,断剑竟入墙七寸,这内力,好生了得。
　　众人纷纷嘀咕着泠儿的武功,而夏侯一梦更是吓的花容失色,却只见泠儿“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