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太后回宫 ...
-
正当暗潮涌动之时，太后娘娘颁了懿旨，称近来病体康愈，思及皇后大去，心中甚哀，更为挂念亲子，于是即日起程回京。太后去燕宁别宫养病已经五年了，一直不见好转，无论宫中发生何事皆不愿回宫，却偏偏在皇后去了之后回京了，明眼人自然是晓得其中原由的。
太后娘娘不喜孟皇后，早在孟皇后还是太子妃之时，太后便对她颇有微词，奈何是睿帝陛下亲赐的婚，太后无法，便为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选封了一个良娣和几个并无名分的如花美妾。太子纳妾不久，太子妃便有了身孕，实乃喜事，只可惜五个多月便不幸小产了，太子妃差点也丢了性命。后查出竟是那许良娣联合几个小妾给太子妃下了堕胎药，不但一直宠爱正妃的太子震怒，睿帝陛下也颇为不满，那爱女如命的孟将军又哪里肯甘休！于是太子不但处死了许良娣和几个小妾，更是以“教女无方”为由罢了许侍郎的官职，多方打压，以致许氏一门很快便没落直至消失在京城。而太子妃虽然死里逃生，却落下了病根，一直未能有孕，直到文帝二年才诞下大皇子。经此一事，皇上与太后便有了间隙。
孟皇后被封后之后，掌管凤印，后宫之制事尽由她管，太后失了权，自然不会予她好脸色。皇上疼惜皇后，自然不豫，之后宁家种种举动，使得与皇上关系紧张，皇上便与太后越发冷淡。文帝十年秋，太后称病，迁去燕宁别宫休养，便是五年不曾回京。
透着车帘的缝隙可以隐隐看到外面的热闹，宁太后心情不错，笑道：“惠芳，你觉得是燕京好还是燕宁好呢？”
“回娘娘，燕京是大燕的京城，自然是要好些的。”
“也是，燕京到底是京城，燕宁再如何也不过曾是块封地，如何比得上京城繁华。”宁太后有些感慨道。
不过一会就到了宫门口，皇上率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及众皇子公主等早已守侯在此恭迎太后回宫。
“儿子恭迎母后回宫！”燕北略带着笑意道，伸手将太后扶下车。
众人忙跪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太后颇有威仪的声音响起，此时的她盛装出现在众人眼前，虽年近六十却保养得宜，面上只有少许细纹，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待太后行往后宫，文武百官便全部散去，众妃嫔及其子女自然跟随太后一齐前往长德宫。长德宫里早已整理妥当，焚了香。
燕北扫视一圈，温和道：“母后，这长德宫还是您在宫里时的模样，朕吩咐过他们不得变动分毫，也一直着人打理，您瞧瞧，若有不妥之处，朕让他们照您的意思改过。”
宁太后很是满意，笑得慈祥，和声道：“不用劳心了，哀家很满意。”待坐定后吩咐道：“大家都坐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话虽如此，众嫔妃仍是规矩地行礼谢恩之后才谨慎地坐下来。
宁太后抿口茶，微喘了口气，看见下手的燕瑞，忙道：“这是瑞儿吧？都这么大了！来，过来让哀家瞧瞧。”
燕瑞乖巧地走上前行礼道：“皇祖母！”
宁太后招他走近，仔细瞧了瞧，笑道：“哀家如今记性不太好了，瑞儿今年多大了？”
“回皇祖母，孙儿十五了！”
“都十五了！”宁太后似有些惊叹，又问：“哀家听说去年瑞儿受了伤，可痊愈了？”
“回皇祖母，孙儿是前年受的伤，已经痊愈了，太医说没有大碍，平日里仔细些就好了。”燕瑞规矩地回道。
“痊愈便好，身子是自个儿的，不得马虎！”宁太后有些欣慰道，转而对燕北道：“哀家听说瑞儿已经被封为太子了，皇上这么大的时候也已是太子了。可真像皇上少年时的模样，哀家虽然老了，可还记着呢。”
“劳母后牵挂，不知母后近来身体可好些？”燕北关心问道。
太后似颇为开心，笑道：“好多了，太医说无大碍了，就是要好好调养，年纪大了就是没病也不比年轻时候了，哀家现在就老忘事儿，不能不服老啊！”
云妃闻言便欣慰道：“太后的身子好就是天大的喜事，如今您回宫了，就好好养着，宫里头还能缺着您么。您呀这一去可真是久了些，臣妾们都惦记着呢，外面怎么着也不如宫里方便，您说是不？”
“还是云妃会说话，都说到人心坎儿里去了。”太后甚为开心，转而问燕北道：“如今这宫里是云妃管着的吧？”
“是的，母后。”
“嗯。”宁太后满意道：“皇上的眼光甚好，这宫里就属云妃最为聪慧！”
“母后说得是，云妃出身大儒世家，自然是慧敏无人能及，这宫里交给她，朕甚为放心。”燕北附和道。
太后笑着再喝口茶，瞥了瞥一直未说话的宁妃，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下眉，随即笑问：“听说皇上新添了个皇子，这可是喜事。人在哪儿呢，过来给哀家瞧瞧！”
应才人闻声忙抱着八皇子走近，跪道：“臣妾应氏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这个娃娃可是哀家的小皇孙？”太后看着八皇子喜问。
“回娘娘，是八皇子。”应才人低头回道。
“快给哀家抱抱，这小模样长得真好！”太后抱过孩子，看她还低着头，便道：“行了，别拘谨了，哀家又不吃人。小八生得很好，你这做母亲的功不可没。是去年夏天生的吧，可行过周礼了？”
“回太后，还未行过，还有半个月才到日子呢。”应才人说着，偷瞧了燕北一眼，怯道：“国殇要禁乐百日，怕是不能举行周礼了。”
闻言，太后皱了皱眉，道：“抓周是孩子的大事，不能不办。皇上，你看怎么办？”
燕北顿了会儿，有些惆怅道：“朕已经颁了旨，况且国殇禁乐百日乃是应该的，不得违背。”
太后虽然不满，但刚回宫，也不想和皇上不愉快，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就等禁日过了之后补办吧，既然是国殇，禁乐也是应该，只是孩子的周礼实不可不办，哀家来做这个主，就补办吧。皇上，你说如何？”
燕北叹口气，道：“就按母后的意思吧。”
得了准话，太后很是满意，逗弄逗弄小孙子，见孩子也不认生，很是喜爱，便问道：“皇上，可取了名儿了？”
“回太后，皇上给取了小名儿，叫琥珀。”应才人回道。
“是吗？‘琥珀’这名儿不错，小八的这一双眼生得最好，很有灵气！”
应才人似乎不那么紧张了，便解释道：“皇上也说眼睛生得好，瞳色有些像琥珀色，便取了这个小名儿。”
太后点点头，道：“皇上，怎么不取正名？”
燕北有些无奈：“母后，不是朕不愿意给小八取名儿，只是还没想好，想取个好名字。”
“说得是，取名字要谨慎些，你慢慢想，不能急！”太后赞同道，随即想到什么，便问：“小七呢？不是还有个小七吗？怎么没瞧见？”
燕北脸色一沉，冷声道：“朕罚她闭门思过呢。”
太后似有些惊讶：“那么小的孩子思什么过？别吓坏孩子！”
燕北坚决道：“不孝乃是大逆不道，不能轻饶，母后不必忧心此事。”
太后也有些无可奈何，揉了揉额角，燕北见状便道：“旅途劳顿，母后还是歇着吧，待日后再行叙旧。”
“也好，人多了见着就有些闷，大家都先回去吧，宁妃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就好。”
燕北看一眼一直未说话的宁妃，淡声道：“宁妃，太后的话可听到了？”
宁妃面无表情，只低首道：“臣妾听到了。”
燕北点点头，道：“其他人就跪安吧。”随即对宁太后道：“母后，朕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见太后点头便起身离去。
待人都走光了，惠芳会意地让下人退出去，使宁妃的丫鬟敏儿将二公主带出去，并关上门，此时殿里只剩下太后与宁妃二人。其他人走后，太后便沉下了脸，不发一言，宁妃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道：“姑母！”
“跪下！”太后怒喝。
宁妃一惊，不敢违背，连忙跪下，有些委屈道：“姑母！”
“没用的东西！”太后很是不满：“你看看云妃是如何说话做人的，你呢？哀家回宫到现在也没见你主动问候哀家一声！”
宁妃红了眼眶，道：“姑母，馨儿是怕与姑母太亲近引起皇上反感，皇上忌讳我们宁家，姑母您也是知道的，何必招他不快？”
“哼！”太后睨她一眼，道：“你以为你装作冷淡皇上就会忘记你是哀家侄女的事实？收起你那些愚蠢的妄想，你生为宁家女儿，便是死了也是宁家女儿！”见宁妃正在抹泪，心中更怒，强自平息一下怒气，道：“哀家问你，应才人这事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能让她留下皇子？看样子皇上还是很喜欢那个孩子的。”
宁妃一颤，泣道：“馨儿……馨儿实在是没有法子，芳华宫里的李才人极其谨慎，云妃又派了手下的嬷嬷去服侍她，馨儿实在是找不着空子。”
“李才人……”太后思索着，道：“那丫头做事一向谨慎规矩。”随即怒从中来，瞥宁妃一眼，怒道：“你以为这宫里头哪里有简单的人？都如你一般倒真简单了，怎么还会形成如今的形势！本家可曾给你信儿？”
“给过，大伯怕是急了。”
“嗯，这事得尽快呀。”太后叹声道。
宁妃闻言微微一颤，终究未敢说话。这时，门却被打开了，却是惠芳领着二公主芙蓉进来了，惠芳有些难堪道：“太后娘娘，二公主吵着要母妃，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太后看看女娃犹带泪的脸，道：“过来哀家这儿。”
惠芳忙轻推推芙蓉，笑道：“二公主，太后娘娘叫您呢，快过去吧。”
芙蓉怯怯地走到太后跟前，太后刮掉她脸上的泪痕，淡声道：“已经九岁了吧？”
“是的，芙蓉，叫皇祖母！”宁妃提点道。芙蓉听话细细地叫了声。
宁太后点点头，突然冷声道：“再有几年也该嫁人了，怎生是如此德行？哪里像个皇家的公主！馨儿是怎么教的？”
芙蓉受了惊吓，忙跑到宁妃身后，那宁妃还跪在地上，哪里能遮挡住她的身子，只见她微微颤着身子。太后有些嫌恶地瞥一眼，摆摆手，厌厌道：“你们回去吧！”
宁妃忙应声离去。
“姐姐上回说云妃娘娘最有可能坐上皇后之位，可如今太后回来了，宁妃岂不是有了靠山？”一大早为恭迎太后回宫没少折腾，从长德宫回来后，芳华宫里三人就各自去休息了，待晚膳时应才人却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何宝林有些惊讶，这应才人向来只听不说，今日突然问起这个，怕还是按捺不住了吧。她有些得意道：“应才人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看你平日里淡淡的，我还以为你不关心的呢。”讽了一句便满足解释道：“都说皇上不喜宁家，纵使太后回宫也改变不了。要知道睿帝陛下在世之时，群臣上奏，僵持一月有余，太后终是未能被封为皇后，太后是多精明的人啊，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靠了儿子！你看那宁妃虽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行事却是远远不如云妃娘娘的，皇上也不喜欢。所以我说得了皇上宠爱才是最重要的，皇上不喜欢，就算背后再有势力也无用！”
应才人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李才人瞧何宝林向应才人摆弄自己曾说与她听的和一些宫中的传闻，有些好笑，这何宝林一直是单纯的性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只得笑着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太后回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