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49、第 49 章

　　椿山顶上风雪交加，初桃在轻舞的雪花间负手而立。她是天生仙体，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欺辱，可她又不能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不管是山君还是阴天子，到今日之前都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吧。

　　不能杀，不杀又咽不下。初桃就这么盯着山君，恨不得这么盯着就能让他自行消亡。但最终也只能是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硬是向下压！

　　你活着我不能耐你何，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规则。但等你死了，来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在我眼中众生灵都是活物，区别也就是谁更厉害，但大部分人眼中各种生灵区别还是很大的。

　　冰晶溶解的很快，老虎的头何四肢都已经出来了，只是肚子还粘在雪地上。山君本等着初桃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谁料很久都没有动静，心底也摸不准是把气咽下去了还是酝酿着更大的动作。

　　这种提心吊胆一直到听见叹气声的时候停止了。叹气了，那应该就是认下了，再气也认下了。山君顿时心花怒放。初桃仙子那可是一旦做了决定就基本不更改的，这会要是不为这件事算账，以后也不会翻旧账。

　　他欣然露出笑脸：“初桃，我……”

　　话才开始，身上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冰凉。山君奋力抬头，看见身上又浮起了冰冷的白雾。边上站着的初桃伸出一只手，细细撒着冰晶。

　　“初桃，不……”

　　椿山上重新立了一座的老虎的冰雕。初桃在一旁收回剩下的冰晶。

　　“我不想听你说话，更不想你跟在后面絮叨。你就好好呆在这儿吧。顺便告诉你，冰晶我多的很，你凑上来一次我就冻你一次。不相信可以来试试看。”

　　初桃离开了，留下山君在冰晶心情颓然。她确实没有伤人意，但也终究没有和解。他静静躺在冰中享受着无解的悲伤。

　　一个时辰后，冰晶溶解了，大虎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冰晶，人形也懒得化了，就这么一步一步磨蹭下山，到椿城中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城中人都休息了。

　　踱步经过小四合院，山君愁眉苦脸望过去，低嚎一声。等了很久的黑熊何老桃头匆匆走出来，见面也是吓了一跳。威武的山君如今怎么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这两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个多时辰前桃祖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痛快，见人就甩脸子。黑熊上前问一声山君就只得到她的两声冷笑。笑完就进了屋子再没出来。两个妖精相互推诿，谁都不愿先上前说话，坐在门口等着山君干瞪眼。

　　现在山君回来也是一副幽怨的模样，这俩莫不是在山上打了一架，而且是山君输了？

　　老桃头看看院子里头又瞧瞧外面，越发后悔昔日跳出来揽事了，这不是存心给自己弄个里外不是人。

　　“山君，你，还好吧！我们先到里面再慢说？”

　　山君一屁股坐在院子门前，先是向里面看了看，方才开口：“她有回来吗？”

　　“在的，祖宗一早就回来了。就是脸色不太好，我也不敢多问。现在您也回来了就安心了。”

　　还好，山君松口气，至少她回来了，原来还担心她一气之下离了椿城，竟然回来了。要说她被自己打动了这绝对不可能，他再自恋也不敢这么想。那只能是这里有她不得不留下的理由，那正好，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刷点好感。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还有人影由远及近，山君充耳不闻，还是懒洋洋坐在地上。黑熊觉着不好：“山君，不如先进里面说吧。你现在这模样怕是要吓着人，要是一群人来这儿抓虎，对您不好，桃祖大概也会嫌麻烦。”

　　山君慢腾腾站起来：“回住所吧，老桃头你跟来一下。”

　　更夫打着瞌睡一路行至小院门口，眼前忽然觉有什么东西飞过，定睛一看确是什么都没有，莫不是眼花了。

　　初桃坐在窗边，她并没有休息，而是关注着门口的消息。她听见山君回来了，然后又走了，跟着走的还有黑熊和老桃头。

　　这样也好，老桃头本就是山君的手下，跟着走了也免得总是看见她那张为难的脸。接下来只剩长生了，过几日去问问黑白无常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把这人也交出去后她又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了。

　　她可能还是更适合一个人生活，就像从前异样。

　　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屋主人正在拼了命的咳嗽，间或夹杂几声痛苦的呻吟和女子的抱怨。整间屋子充满压抑。

　　山君一行正巧从这屋子边走过。黑熊和老桃头似乎都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看毫无觉察的山君，心中想着大约是弄错了。山君比他们强上许多都不曾觉得有异，那只能是他们错了。

　　这一夜，初桃休息的不错，山君却是一夜难眠。从老桃头的诉说中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这椿山可能有一个大秘密，而初桃或许会因为这个秘密收到伤害。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初桃收拾好自己对着铜镜笑笑。她今天打算去试一试迷宫。也没想能一次就过去，但要先去试试到底威力如何。她还给长生留了书信，这一去至少三日，这三日就要他自己看顾自己了。

　　一切准备就绪打开房门，却见老桃头咧着嘴站在门口。初桃没管她，从旁走过。

　　老桃头收起笑容紧跟其后：“祖宗祖宗你去哪儿呀，带上我一起呗！”

　　初桃未理，径直向前。老桃头问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心中嘀咕。这是怎么了，最夜对山君的气还没消吗？可祖宗一向不是迁怒的人啊，对山君极为不满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冷脸。难道还有别的事儿？

　　回想一下昨夜，暗叫一声不好，这肯定是因为昨夜离去的事了。一个一心向外的随从那肯定不是好随从。

　　“祖宗祖宗，您慢点儿啊！昨夜我跟随山君而去也就是想问问荒林那些小伙伴。我可是一心向着您的呀！除非你和山君在一块儿了，不然我肯定不会再认那个主子。”山君啊山君，为了继续留在祖宗身边，说话莫怪莫怪。您也希望我留下的吧！

　　原本快走的初桃停下脚步，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老桃头，看着人心中发毛。

　　“我从未要你跟着我，也不自认是你的主人。有的也不过是拜托你代为照顾长生。你来去自由无须告知于我。顺便也给你家山君带个话。我从不妄言，让他记好了注意自己的位置。”

　　带话，什么位置？老桃头不解，眼见祖宗马上就要迈出院门，不及多想，扑上去就是抱住一只脚，不带眼泪的干嚎。

　　“祖宗啊！你这是打算抛弃小桃树了吗？从荒林那会我就想跟着你呀，一直一直就跟着你啊！……”老桃头的嚎声刺耳至极，左邻右舍都有了响动。

　　初桃气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玩，有什么样的首领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丘之貉。动手就要封了老桃头的嘴丢进屋去。

　　然而这时她闻到了空气中一种腐败腥臭的气息。不是寻常那种腐味，中间还夹杂了些许她熟悉的怨气。老桃头也感觉到了，四下里张望。

　　天空中飘过一朵乌云，云层下落几滴雨星，但都没有落到地上，半空中就消散了。

　　初桃略一思索，解开左手封印，那乌云似是觉察，急速飞往远方。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初桃对着老桃头一声“放开。”老桃头这回也不敢硬拉，她也看到了天上的乌云，那云显然是有问题的。

　　长生正好听见响声从屋子里走出来，初桃看他一眼：“你身子骨不好，这会天色要变，还是屋里歇着吧！”随后拎起老桃头，轻声道，“小心看好了他，若有异像可困住他，但小心点莫要伤了。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这长生有问题，也是有问题，哪有人明明死了又活奔乱跳的。祖宗给了这任务想开是允许她在身边了。

　　老桃头顿时兴高采烈拍着胸脯保证一切有她。

　　初桃有些不放心，多看了两眼还是出门了，先追查那朵乌云要紧。

　　另一边山君也看到了那朵奇怪的乌云，黑熊站在他身侧，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昨夜我也曾感觉道一股类似的气息，但没这个浓烈！”

　　“昨夜？”山君看向黑熊。

　　“是，昨夜从桃祖那归来的时候。我和老桃头都有察觉，不过那气息很微弱，我们当时也只以为是弄错了。”

　　“在什么地方？”

　　“我想想，从桃祖住所出来，先座拐凉菜再右拐一次。”黑熊在身前推开水镜，大致画了一下从初桃住所到这里的地图，“大概应该是这个位置。”

　　“这里？”山君回想一下，好像那会自己也是感觉到一点异样，不过那会正心情不好也没太在意。

　　“走，我们过去看看！”这其中夹杂了怨气，初桃是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