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27、第 27 章

　　就是那里吗？沧海朔度山，上有大桃木。那里就是我忘却的家。

　　粉色云团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初桃的心也止不住躁动起来，那是久违思乡的感觉，甜蜜而胆怯。到了那里就可以想起过往的一切吗？

　　终于，目的地近在咫尺，粉色云团显露出真实的样子。那根本不是云，也不是什么山，那就是一株桃树，巨大到遮天蔽日，永远鲜花盛开的桃树。

　　她的根深深扎在海底，她的树干就是朔度山，枝桠间的空隙就是山间小道，上面落了海风吹来的尘埃，尘埃上面长着花草。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上，山上一片桃林。

　　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

　　冰路在距离桃木五里的地方走到了尽头，接下来的路只能走水路过去了。好在除了长生其他的都不是人，只要给长生备条船就是了。

　　初桃才想以桃枝桃花造一叶扁舟，后面老桃头带着桃子追上来了，口中直嚷嚷着：“祖宗，放着，我来，我来！”

　　边说边将车架推入水中，口中念念有词。原本的四轮马车变作了一艘两头尖尖的月牙船，一样的镶金带玉。

　　老桃头笑眯眯请众人上船，桃子也走过来，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亲昵蹭蹭初桃向前推。初桃上了船，桃子立马跟上趴在一旁，还把头搁在她腿上。

　　初桃招呼了一声众人上船，她自己则是抓着桃子的毛发玩，抓了一会还把头靠上去：“桃子，我要回家了呢！好开心啊！”

　　老桃头看了一眼桃祖怀中的老虎暗骂一声“厚脸皮，威武的山君原来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山君人虽走了，可分了一丝魂力在桃子的身上。平日里沉睡，有需要的时候会借魂力过来看看。这会他就正枕着温香软玉呢。

　　桃子不客气的回老桃头一个“你要知趣”的眼神，吓得老桃头瞬间把目光移开，自己还是看看桃木的好。沧海朔度大桃木，所有桃木向往的祖居，终于就在眼前了。

　　小舟在一根倾斜向水面的桃枝边停下，老桃头没等完全停稳就兴奋的站起来，大喊一声：“我终于能登上朔度山啦！”然后直奔桃枝而去。

　　双足即将踏上这片向往且寻觅许久的地方，老桃头抑制不住全身激动，她已经开始想象踏上朔度的时候她要如何来表达心中的激动。

　　少顷后，朔度之上没有兴奋的老桃头，只有海水中随波逐流的跨脸美人。

　　老桃头从海中爬回船上，抖干一身水，可怜巴巴望着初桃：“祖宗，为什么不让我上岸！”

　　“蠢！”白无常不屑，“朔度是这么好上的，要这样早不知被多少人寻上了。今天也就是初桃仙子与我们一道走，不然你连个真实地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运气再好也只能看到守护朔度之蜃逗你们玩的虚影。”

　　原来还有这样的，难怪那只小猫怎么也找不回来，羊脂草那完全是瞎说，方向都错了。可是这里不是有鬼门吗？这些日子不在黑白无常是怎么来回的，难道阴差另外有路。

　　“仙子，这朔度山要想上去还得你亲自开启！”正想着，白无常又说话了。

　　“怎么开？”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大桃木身处阴阳之间，您愿献出半身做鬼门之用，我们平素也只走小道，其他地方是上不去的。若有事想求也只能在此叩门。要不您先试试，一般阵法都是与主人相通的。”

　　所有人都期待望着初桃，老桃头是垂涎已久，黑白无常也差不多，很多次走在熟悉的路上都想看看雾那边是什么。长生面带拘谨，实则心中更激动，他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就不知是桃林中还是在海中，果然跟着这个女子是最正确的选择。

　　初桃看着娇艳桃林，事到如今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真的就是朔度桃木，可若是这一碰之下阵法拒绝了自己呢。初桃忽然间激动中参杂了一点害怕，如果不是，那么这么像初桃的她又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桃枝。

　　一阵温暖的气息洗涤全身，初桃顿觉心旷神怡。她的视角也随即发生变化，在桃林中随意穿梭。一片桃花瓣，一颗小嫩芽，一滴小露珠，一切在她掌控之中。

　　还有东北边的那扇木门，古朴高耸，左边一牛头右边一马面，与其他桃枝以黄雾隔开。她的神识穿过木门，惊吓了里面一众小鬼，看着远方匆匆赶来鬼夜叉站在她面前时吓得立正行礼道是要去请阴君时，她笑了，她终于肯定了，她是大桃木，大桃木就是她！

　　小船上的初桃睁开眼睛，轻柔拂过桃枝上的娇花：“我回来了！”随即身影消失不见，留下一船人面面相觑。这算是被抛弃了吗？

　　原本趴着的桃子站起来，目光直盯着前方。

　　“这傀儡倒是不错，竟然还会担忧主人。”白无常惊讶，好的傀儡不是没有，护主的救主的，但眼神带着担忧，甚至……“它怎么看着像小情人离别似的。”再定睛一看，好像又不是。白无常拍拍自己的眼睛，今个是桃花看多了看谁都身带桃花了不成。

　　“看来白无常也是想找个鬼妻了。”老桃头捂嘴笑，看着桃子眼中光芒尽散松了口气。山君应该已经逃了，一会就算是说起来也探查不到。“我也觉得这老虎挺灵气的，还是我家祖宗的本事好，画张画就是个灵物。”

　　这一打岔，气氛热烈了些，老桃头和白无常天南海北胡诌，黑无常和长生静静坐着不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初桃终于出现在朔度岸边，笑着点点桃枝。几根粗壮的枝桠伸展过去，托起小舟放到朔度山上。“来吧，现在可以随意走走。”

　　老桃头第一个欢呼着冲进桃林，黑白无常虽从前有些好奇，但总归生死不同路，上来过看到过基本也就够了，还得赶着去干活。长生略一思索，长揖到底：“仙子能否允许我在桃林中四处走走。”

　　“好！去吧！若是迷路了在桃枝上写个‘开’字，桃林自会为你让开道理，引你来寻我！”

　　长生应声去了。黑白无常问了去往鬼门的道路后也要先行离去，恶鬼还没收，奇怪的气息还没查，马上又会多出很多魂魄要收，真是一刻都不得休。

　　临行前白无常低声问初桃：“仙子这会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吧！”每年七月开鬼门是必定要仙子亲自动手的。今年七月已经过，来年的还有些时日，所以失忆这事很重要但还没到危急关头。这也是他们之前会先做其他事的原因。

　　一般来说自然丧失的记忆在遇上自己本体的时候就会自动恢复，除非是被更强的人给封印了。但初桃仙子常年不出山，只偶尔上天汇报或是下地平恶，旁的人也没什么机会下手。有机会的也不会下，看管鬼门这么无聊的工作，有人担着那是最好，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初桃笑笑，没有给予肯定回应，只是说：“放心吧，鬼门的职责我都已经知晓，不会耽误事的。”

　　黑白无常放心离开了，初桃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下去。她确实恢复了记忆，记起了自己的缘起，记起了学过的法术，记起了鬼门的职责，记起了这一生的点点滴滴，包括她为何身负神罚出现在那片树林中。

　　可也是因为记起了，她也更加疑惑了。她的记忆中多了很多片段，星星点点的，都不完整，而且还和其他的记忆串不上。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她窝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可她完整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男子的影像。难道在遥远的过去她还曾丧失记忆？

　　除此之外她还在桃木树心处发现了一个光团，进不去的光团。自己的本体自己却进不去，这算是怎么回事。

　　“祖宗，祖宗！”强压兴奋的声音冲断了初桃的思绪。

　　老桃头第一个冲进桃林，但这会已经回到了初桃的身边，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她心中虽是想逛的要死，但她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就这么简单的看一看，她想要的以后一直一直住在这里。那就需要主人的同意，自然要先伺候好主人，让她满意。

　　初桃漫步树间，老桃头跟在后面。走到一根特别粗大的枝桠下时，老桃头看着树上的两间小屋，虽是一应俱全，但寒酸的很。

　　“祖宗，您住这样的地方太委屈了，不如我在这儿给您整整，保证又舒适又干净。”

　　初桃摇头：“不，这不是我的住所，这是两个朋友的，很多年很多年了。”

　　“原来是祖宗的朋友，这住的不是姑娘家吧！实在是……太粗犷了些！”老桃头问的小心，心中还在期待，是姑娘吧，邋遢一点的也成。

　　“嗯！不是！”

　　不是姑娘，真的不是姑娘家！老桃头惊恐了。她只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桃祖给了肯定的答案。

　　完了完了，山君啊！你可得快点啊！桃祖这有日夜相伴的朋友，还是公的，还两个！再不来你要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