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长安（李杜同人）》戏言xy

21、番外二

　　天宝十年，年方三十二的李邕病逝了。
　　他辞世之前，还曾到那历下亭中观景赏花，一切都如往常般平淡无异。湖边曾经饲养的几只白鸥也渐渐有了旁支，家族壮大了起来。唯李邕仍然只身孤影、孤家寡人。
　　坊间曾有传闻道他不举的谣言，他也懒得去理会，墙边偶尔会爬上来一些试图窥探他庐山真面目的混小子，他也全当没看见，倒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管家，样子日渐稚嫩了起来。
　　这天，他如平日里一般在亭中小睡了一小会儿，模样恬静，看似岁月安好。然而，管家却对他的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他能闻到李邕身上，传来那种腐朽的死人气息。
　　察觉到了自己被打量的目光，李邕缓缓的睁开眼睛，笑道：“如今，倒是认不出来你当初的那副方士模样。”
　　管家睁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并不理会对方的调侃，只道：“你快死了。”
　　“我知道。”李邕这么说着，一边饶有兴致的伸了个懒腰，仿佛生与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天外云烟。
　　管家沉默了很久，久到李邕开始咳嗽，并且咳出了点点血沫。他又说了一句话，声音如同梵音袅袅，他说：“你本可以不必死的。梼杌之笔只会将你和受契之人系为一体，共用寿元。我算过了，你原来还能再活个二十三年之久。“
　　管家歪了歪头，似有不解：“你做了什么？” 减短了自己的寿命。
　　李邕笑了笑，像是乐了，他用那因为受损而变得晦涩暗哑的声音说道：“没什么，我取了自己一些心头血罢了。”
　　听闻他如此大胆的举动，管家僵起了冷脸，他呵斥道：“李太和！你不要命了！”
　　“不是不要命了。” 李邕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次他咳得相当严重，衣襟附近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花，他咬了咬牙，说道：“我只是想让他….再活得更久一些…..”
　　管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如同神明一般注视着眼前狼狈的李邕。
　　“上辈子，他先我而去，我余下的日子里，便如同陷入了黑暗，油尽灯枯一般，我感觉生活变得枯燥无味，身边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再引起我的一丝一毫情感，他走了，但我知道，同时他也带走了我的灵魂…..”
　　“我很喜欢看他笑。” 李邕渐渐有些神色狰狞，他死死的扯住了自己的领口，怔怔的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凝望着那一片手心，他说：“这辈子，我想让他笑得长久一些。”
　　“我李邕，字太和，这一世，问心无愧。”
　　那个人低低的笑了起来，直到最后他的笑声彻底的声嘶力竭，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当中，他的笑声嘎然而止，最终，他像是笑累了，缓缓的躺在了石桌上，直到最后，他依然眉目含笑，一如心中那个人记忆中公子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
　　一直到黄昏时刻，夕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舞姿优美的下了场，徒留一片残晖为大地调色。远处的白鸥拖家带口、浩浩荡荡的朝来时的路走去，偌大的历下亭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有谁的面容，又变得更加稚嫩了一些。
　　最后，一个看似不过十岁的小孩推开了太守府门，往人潮拥挤的地方寻了过去，中途，小孩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了天空，随即对着头上的那朵云说道：“你这辈子积下了不少福报，你会成仙的。” 语毕，小孩轻轻的摇了摇头，步伐稳重继续向前走去。
　　没人注意到，那朵白云，自那此后，便一直悄悄的跟在了小孩的位置之上，从未改变。
　　关于李邕与世长辞的消息，杜甫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他是在距离一个月后，才被太守府的小厮通信告知，那时，他恰好赴考结束，正是兴致高涨之时。而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浇在了他的满腔热血上，愕然冰得心寒。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直到现在，杜甫都还能回想起，太守府前，太和兄那柔和的眼神，还有那一句戳心的：欢迎随时回家。
　　不过短短三年光景，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