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校园]》懵圈的兔子

73、第七十三章

　　是啊……有什么用呢？
　　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弥补。
　　可她还会有机会弥补吗？
　　李易然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坐着。
　　韩丽媛有些不忍地偏过头，终究是说不出太重的话。
　　“今天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拆散你们，阿耽现在大了，我再如何不愿意也做不了他的主，他既然认定你，这里面就不会有我再插手的余地。”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阿耽的感情很沉很重，沉重到你可能要用一辈子来治愈。如果你承受不了这份感情，那就长痛不如短痛马上抽身；但如果你也同样认定了他……”
　　韩丽媛盯着李易然通红的眼，认真又恳切。
　　“就请你紧紧抓住他。”
　　“无论是阿耽还是我们，都经不起再一次折腾了。”
　　这是作为一个已经束手无策的母亲，最真实的祈求。
　　李易然愣住了，紧接着是难言的感激和动容。
　　她原本已经做好不被沈耽父母认可的最坏打算，没想到韩丽媛竟然还能给她选择的机会。
　　为了自己的儿子，韩丽媛做了最大的妥协。
　　情绪百转千回，李易然只觉胸口一阵喜悦一阵酸楚，声音更是哽在喉咙间发不出，只能泪眼模糊地拼命点头。
　　韩丽媛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眶顿时也红了。
　　“妈？”
　　两人正在整理情绪，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从不远处的楼梯传来。
　　李易然吓的一惊，连忙背过身擦眼泪。
　　可惜已经来不及。
　　沈耽几乎在出声的瞬间就认出了她，顺带也看到了她红润的眼眸和脸上挂着的泪珠。
　　少年眉头蹙起，步履飞快地下了楼。
　　李易然胡乱抹了两下脸，还没来得及擦净就被人从身后捞着胳膊拉起，下一秒便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沈耽的身上还残留一丝水汽。清爽的气息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一齐涌上她的鼻尖，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沈耽绷着脸将人摁在怀里，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也不管女孩脸上的泪是不是都蹭在自己胸口。
　　他神色不虞地看着韩丽媛，声音含着薄薄地怒意。
　　“妈，我已经说过了，我喜欢她，我要跟她在一起。您有什么不满跟我说，别在她身上下功夫了，行吗？”
　　韩丽媛见少年一副心疼又护短的德行，懒得开口解释。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便转身给自己安安稳稳地重新倒了杯热茶，端的是气定神闲。
　　沈耽见状还欲再讲，怀里的人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垂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李易然湿润莹亮的眸。
　　少女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不是的……你误会阿姨了。她没说什么不好的话，还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误会？
　　沈耽明显不太信，“可是你……”
　　“我哭不是因为被欺负，而是太感动了。”
　　李易然从他怀里钻出来，大脑飞速地运转，边说还边挤眉弄眼地冲沈耽使眼色，殊不知自己脸上挂着泪，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十分滑稽。
　　她有些着急，“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快先跟阿姨道个歉。”
　　沈耽有些茫然，顺势看向坐在一旁正低气压的女人。
　　少年望过去的时候，韩丽媛刚将壶中的茶全部倒进茶几上的几个杯子。感受到注视过来的视线，她直接装作没看见，不紧不慢地把茶壶放回原位。
　　放下时的力道明显重了不少，杯底与桌面碰触，发出一声闷响。
　　安静的室内，这一声无疑十分清晰。
　　李易然和沈耽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女人捏着茶杯细细地品味，一个眼神都没往沈耽身上瞅，明显是为他刚才的举动而生气。
　　“……”
　　这下轮到沈耽尴尬了，他干咳一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易然挠了挠沈耽的手心，示意他赶紧过去道歉。
　　少年揉着脖颈，不自在地往前挪步，不一会儿就站在了女人的身旁。
　　“对不起，妈。”沈耽诚恳道，“我刚才搞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
　　韩丽媛朝他深深瞥了一眼，这一眼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直到把沈耽看的都有些发毛才结束。
　　“……臭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韩丽媛冷道。
　　沈耽不敢顶嘴，“是，今天都赖我，您要打要骂儿子都悉听尊便。”
　　“行，这可是你说的。”
　　韩丽媛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丝毫不客气，直接开始提要求：
　　“等下我要出去，茶几上的东西你收拾干净。”
　　“好。”
　　“晚饭我跟你爸去外面吃，你自己解决。”
　　“好。”
　　“明天开始，卡停一个月。”
　　“好。”
　　最后一句，沈耽还没听清就先下意识地答了，等回过神才发现不对。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啊？”
　　“啊什么？”韩丽媛好笑地问，“不是你自己说的任我处置吗？怎么，不愿意了？”
　　应该罪不至此吧？沈耽想。
　　看出少年的想法，韩丽媛双手抱臂开始算账：“这段时间我和你爸前前后后没少替你打点，你都成年了，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总不能什么损失和惩罚都没有吧？以后你出门在外的次数慢慢多了，要还这么小孩脾气岂不是要反天？”
　　说到这，韩丽媛又不屑地冷哼，“说实话，停你一个月的卡我都嫌少。你爸可是打算停你三个月的，我从轻发落你还不满意上了……”
　　沈耽嘴角抽了抽，心想老妈这次算是顺坡下驴，可找到机会教训他了。
　　指尖被身侧的人攥住摇了摇，劝解的意思显而易见。
　　沈耽苦笑，知道再说下去也影响不了结果，勉强点了头。
　　“……理解。”
　　*
　　送走韩丽媛之后，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易然重新扑进他怀里，安慰道：“没事，这一个月姐姐养你。”
　　头顶传出一声轻笑，李易然的下巴被少年抬起。
　　“那你预备怎么养？”
　　李易然佯装苦恼地思考了一下，“都说穷养儿富养女，你是男孩，要不就穷养吧。”
　　“没良心的。”沈耽不满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占我便宜，谁是你儿子？”
　　“谁问就谁是！”李易然巧笑嫣然，说完就从他怀里逃似的退出来，作势要跑。
　　“好啊你。”沈耽面色微恼，上前抓她。
　　李易然早就知道他要过来，因此刚才故意躲的远了一些，这下见沈耽真的动作，绕过沙发就往屋内跑。
　　但她低估了沈耽的速度，少年仗着个高腿长的优势，没走几步就靠近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抱了回来。
　　“……”
　　李易然眼看着自己已经摸上门把手，愣是被腰前横出的一只胳膊给拖了回去。
　　她有些无语，人也霎时蔫吧下来。
　　沈耽垂眸盯着李易然的侧脸，语气挪揄：“就这点能耐？乌龟都跑得比你快。”
　　李易然吃瘪地窝在他怀里，“那兔子还知道偷懒等等乌龟呢，谁跟你似的……”
　　李易然嘟囔：“你就不能让让我？”
　　沈耽挑眉，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好，那我下次慢点儿，等你跑到家门口再抓你回来。”
　　李易然：……
　　怎么感觉侮辱性更强了？
　　见李易然愣神，沈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女孩的发丝，“行了，别想了，咱们说点儿正事？”
　　李易然仰起头看他。
　　沈耽抚上她的脸庞，碰了碰还有些泛红的眼角，柔声问：“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李易然点头。
　　“那来了怎么没告诉我？要不是我听见动静下楼，估计一时半会都发现不了你。”
　　指尖摩挲着皮肤，李易然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我来的时候听说你刚上楼洗澡，我本来也没什么急事，就想着等你一会儿。”
　　沈耽低低应了一声，紧接着问：“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哭成这样？”
　　上一句是引入，这一句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李易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故意打起了哈哈：“呃……阿姨让我开个价，看看我多少钱才愿意离开你。那我怎么可能答应？于是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她同意我们在一起……”
　　女孩张嘴就是古早总裁文里的烂梗，顺便还根据现实的情况改编了一下。
　　合着这点鬼机灵都用来敷衍他了？
　　沈耽咬着后槽牙，捏了她脸一把，“你再给我胡扯一个试试呢？”
　　“……疼！”李易然抓住沈耽作乱的手，满脸委屈，“疼死了！你欺负人！”
　　“你少来，我根本没用力。”
　　“这还没用力？”李易然捂着脸嚷嚷，“肯定都红了！”
　　沈耽面上虽不信，眼睛却十分诚实地朝她脸颊看去。
　　上面竟真有一道浅浅的红印，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很难让人注意到。
　　“怎么这么娇气？”沈耽抬手摸了一下那片皮肤，有些懊悔地皱起眉，“抱歉，但我真的没用力。”
　　李易然侧过头不理他。
　　沈耽抿起唇，低头把脸伸到她面前，“那要不……你捏回来？”
　　李易然哪里是真的痛，只是找机会转移话题罢了。此时见沈耽这么好脾气地哄自己，自然不可能再难为他。
　　她轻轻捏了捏面前难得乖巧的人，“哼，这次就放过你。”
　　沈耽勾唇笑了，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温柔。
　　“不生气了？”
　　“嗯。”
　　“那……”
　　沈耽注视着她，认真地问：“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李易然眼睫颤了颤，刚刚放松的心情骤然又紧绷起来。
　　怎么又绕回来了啊！
　　沈耽注视着李易然闪躲的表情，目光缓缓沉下来，像墨一般。
　　“你没说实话。”他肯定道。
　　怎么说实话？
　　李易然欲哭无泪。
　　难道要她跟沈耽讲：你个傻子，之前竟然自暴自弃到那种地步，我现在心疼得要死，对你简直有十万分的愧疚，以后我都不要离开你了？
　　这也太尴尬了……
　　李易然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于是罕见地沉默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就在李易然坚持不住要打破尴尬的时候，忽然听见少年叹息了一声。
　　“三年前的事……她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