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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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让一让！”
医院内，几名护士正推着担架飞速从走廊穿过，车轮碾过地面白色的瓷砖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人们下意识散开一条道，对这样的情景似乎见怪不怪。
沈耽失魂落魄地看着李易然被推入抢救室，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很快将覆盖在他身上的血腥气冲淡，却丝毫没能减弱他心中的恐慌。
少女苍白的脸和头上汩汩涌出鲜血的画面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沈耽颤抖地闭上眼，只觉四周空气稀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一侧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摁住，沈耽缓缓抬头，看到贺飞冲他极力扯出一抹笑容。
“会没事的。”
贺飞脸上沾着灰，笑容有些勉强，一副想给对方安慰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看着他身上的伤，沈耽问：“不是让你先去处理伤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是些小伤，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有什么可处理的？”贺飞靠在他身侧的墙上，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急救室，“倒是她……”
他识趣地收了声，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您好！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女孩被送过来？！”
“……好，谢谢！”
走廊尽头，一个女人焦急的询问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沈耽直起身，看向不远处神情慌张的女人，喊了一声“阿姨。”
“是你打的电话吗？”
见对方点头，向琴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易然呢？她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抢救。”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扇紧闭的屋室，红色的灯光醒目的立在上方，仿佛殷红的血。
抢救？是要有多严重才会需要抢救?
“怎么会这样……”向琴喃喃自语，对当下的情况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今天早上还好端端的，她还说晚上回来要大吃一顿，让我提前准备……怎么现在……”
“放学路上，有人和她发生了冲突。”贺飞斟酌着字句开口。
“……冲突？”向琴转过头，“那现在那些人呢？抓到了吗？”
“都在警察局。”
“好……”
寂静的气氛笼罩在几人之间，给整个走廊都染上一抹难言的压抑。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上方红色的灯忽然灭了，下一秒，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病人家属在哪？”
“我就是。”向琴在门开的时候就已经围了上去，见他询问，连忙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还处于危险期。病人颅内出现血肿，手术虽然已经将血肿清理，但她出血量较大，休克时间又长，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接下来这48小时将会非常关键。”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48小时内，如果她能醒过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那要是……没醒过来呢?”向琴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没醒过来……会怎样？”
闻言，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做好心理准备吧。”
天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下来，向琴眼前一黑，连带着脚下都开始虚浮，险些站不住。
*
夜幕拉开，整座城市的天空都仿若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明亮的路灯照耀在地面上，所及之处一片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与外面绚丽多彩的景色不同，医院内仍是一片沉闷的银白。这里聚集各式各样的人，诉说着各种不幸的人生，他们游离在城市美丽的霓虹之外，展现出人类生命最脆弱的一面。
尽管室内亮如白昼，却始终宛若黑夜。
医院一角，少女正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单薄的身子上插着各种触目惊心的仪器。往常总是鲜活生动的脸如今却毫无血色。她闭着眼，安宁地仿佛睡着了。只有病房内时不时传出的生硬的电子机械音，宣告着生命的延续。
贺飞透过玻璃看着少女羸弱的身躯，心中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他咬牙忍下眼中的湿润，看向旁边的人。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沈耽自从医生说完情况之后就显得格外沉默，他看着李易然被推出来，又看着她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侧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攥成了拳，手指都泛着青白。
听见贺飞的话，不由得也红了眼眶。
“或许……或许是医生不行，对……我们可以找个更好的来！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贺飞说着，作势就要拿手机。
“整个江城，你都找不到比这儿还专业的颅脑医生了。”沈耽的声音很低，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对面的病床上。
他静静地注视着，手指抚上隔绝在两人之间的玻璃，呼吸声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
贺飞就这样看着，原本想说的话忽然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了。
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传了一声又一声，像是敲在人心间的钟鼓。
沈耽扫了一眼屏幕，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往走廊深处走了几步。
“喂?”
“不用，留口气就行。”
“好……那麻烦张叔了。”
少年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带着刺骨的冷，贺飞看他一脸阴郁地挂了电话，忍不住问：“那边的电话？”
“嗯。”
“怎么说？跑掉的那个女生抓到了吗？”
“嗯，没跑出多远。”
“那就好。”贺飞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个女生像是恨极了李易然，做的事既狠又毒，绝对不能放过她。”
想起当时的情况，贺飞就忍不住浑身发冷，对一个女孩来说，那种视频足以毁掉她的人生，真是歹毒至极。
“……你预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半晌，贺飞忽然问。
沈耽冷笑一声。额前的碎发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冰冷至极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贺飞耳中。
“我要他们的命。”
向琴办理好住院手续回来，见两人还在，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感激代替。
李明成出差在外，虽然她已经第一时间跟他说了这件事，但赶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今天晚上要不是他们两人在这帮忙，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些。
想到这，向琴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冲二人道：“你们俩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别让家里人担心。这次谢谢你们，易然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贺飞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沈耽打断了。
“那……明天我们再来。”
向琴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想到他们马上要考试，下意识就要拒绝。
“阿姨。”沈耽意有所感，“我们也很担心她的安危，拜托了。”
“……”
向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似是妥协了，朝他点了点头。
“……那就随你们吧。”
*
李明成是在第二天凌晨到达的医院，听到消息后他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买了最快的机票赶回来。一路上，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看见病房里的李易然，才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
人总是这样，只有自己的时候，好像千难万险都能咬牙撑着，可一旦看见了可以依靠的人，反而变得脆弱了。
向琴看见李明成的时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掉个不停。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仿佛都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尽情释放了出来。
红日初升的时候，李明成见到了沈耽。
尽管已经从向琴那里听说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但看到沈耽真的拎着早饭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
少年相貌出挑，气质不凡，见到他时尊敬又礼貌地打了招呼，没有半分这个年纪孩子面对长辈时的拘谨怯弱。
李明成经商多年，虽说在行业内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也算小有名气，在看人方面自诩颇有心得，见他如此，便知这人家世定然不差，再看他脸上担忧的神情，心中更是懂了几分，也就没怎么阻拦。
因为医院实在脱不开身，警察局那边李明成便安排了律师全权处理。
宋强敢帮林薇，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家里有些底子，甚至和沈家贺家都有密切的业务往来，出了这样的事，宋家虽恨铁不成钢，却也拼了全力捞自己那唯一的血脉。
沈耽和贺飞顺水推舟，借着贺家和沈家的势力，在背后出了不少力，让一切都进行的格外顺利。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瞒不了沈耽的父母。他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就给他们提前打了电话。
时隔多年再听见李易然的名字，夫妻俩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当年沈耽颓丧背后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的清楚。虽说只是孩子们自己感情的事，大人不好插手。但最后闹成那样，夫妻俩对李易然难免还是带了几分不满。
这些年他们谁也不敢提那个名字，生怕触了他的心伤。谁知到了最后，两人却还是搅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沈耽从未主动向他们要过什么，难得开口一次，却还是为了那个女生。
“妈……我就求您这一次。”
听着电话里儿子带着乞求的语气，当父母的，终究还是心软了。
到底经济场中的关系再近，也不如自己孩子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