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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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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三百单一个士兵出城时便携带火油炸药弓箭圆木赶赴葫芦嘴准备截击,剩余的二百个由何烈领队借夜色掩护潜入敌营百米范围之内。何烈、姬玉书各领二十人分两个方向摸进主帅大帐,不论是谁得手,均以烟花为信,此时埋伏在四周的百十名士兵同时点火制造骚乱接应两队撤离,并不着痕迹地留下些许线索指明撤退路线。
战事的异常顺利俨然冲昏了西路军主帅的头脑。西路军军纪松散,随处可见士兵掷色子聚众赌博,或是抱着酒坛子胡言乱语的情景。主帅大营负责守夜的军士也不知哪里打混偷懒去了,忽赤搂着美娇娘睡得正香,丝毫不知催命阎王已近在眼前。
姬玉书静悄悄地伫立在床前,手中匕首隐隐透出湛蓝的寒光。距离猎物如此之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颈项上微微跳动的青紫色的血管。削铁如泥的利刃精准地插入喉管,轻易地割断了肌肉喉管颈椎骨,忽赤没有发出一声嘶吼便在睡梦中一命呜呼,毛茸茸的头颅软垂在肩膀上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肤相连。腥臭的颈血喷溅了姬玉书一脸,他仿佛痴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手里染血的匕首。
“发什么愣,快撤!”
何烈割下忽赤的头颅捆扎在腰侧,迎面扇了姬玉书一个老大的耳刮子,拖着他的衣袖飞奔而去。明亮的烟火呼啸着冲上夜空,身后主帅大帐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女子尖叫声。大半个主帅营陷入熊熊火海中,兵找官官寻将,一片人仰马翻混乱无章。
二百名士兵杂乱有序地向葫芦嘴方向撤离,蒙面巾火把丢弃一路,身后人声嘈杂马蹄翻飞,回过神来的西路军已开始追击胆敢刺杀主帅的凶徒。
葫芦嘴地势偏僻,长年气温偏低少见阳光,时下虽已入春内里却仍是枯枝遍地衰草连天。西路军骑兵营没头没脑的闯进伏击圈,二百名“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的士兵一早没了踪影。领头军官立觉大事不妙,下令后队变前队即刻撤退。奈何为时已晚,何烈一声令下火箭齐飞,天崩地裂声中滚落的巨石燃烧的圆木堵住了出口通道,涂满火油的枯枝败草将葫芦嘴烧成了人间火海炼狱,敌军身上穿着的沾满油脂的皮草裘衣直接成了通向地狱的催命符。五百名□□将士自隐匿处现身,大肆砍杀意图向上攀登的敌军士兵。火焰的毕啵声,马匹的悲鸣声、伤者的哀嚎呼救声响彻云霄。
五百名将士在全歼敌军一千余名离开葫芦嘴时,已剩下不足四百人,随即又遭遇到追踪而来的八千名云国东路军的猛烈劫杀。全身浴血已杀红了眼的□□将士如出笼猛兽义无反顾地冲入敌军阵营中,杀一个够本儿宰一双有得赚,刀刃卷了用牙齿手指撕咬敌人的耳朵,抠挖敌人的眼睛,剖开敌人的胸膛肚腹……
“快到了。”
眼前已出现少梁城巨大厚实的城门,姬玉书血人似的晕倒在门边,眼前浮现出离家前夜母亲拨亮灯火飞针走线缝制鞋袜新衣的身影。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娘!”
当烟火在夜空爆裂,当西路军营火光冲天,当城西方向烈焰汹汹喊杀阵阵,司马倾尘终于能吐出胸膛郁积的一口闷气。
“自己的弟兄,不去救吗?”
罗清注视着站立在暗影中一动不动长达三个时辰的司马倾尘。
“算了,人手不够,不必冒险。”
淡淡疏离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充满辛酸无奈。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
罗清不敢置信的怒视着司马倾尘,转身欲冲出门去。鬼煞军从未在任何战斗中放弃过自家兄弟。
“罗清站住,人手的确不够,援军三日后方能抵达,在此之前少梁城已经不起任何损失。”暗影中,司马倾尘颓然跌坐在木椅上,面朝西方喃喃自语,“倾尘不忍见兄弟死亡,更不忍见少梁城和□□最后的三十万大军在我手中覆灭。”
司马倾尘振衣而起,拍拍罗清的肩膀接着说道:“走吧,还有许多事需要善后,不能让兄弟们白死。”
司马倾尘得到舒玉(姬玉书的化名)回营的消息匆匆赶到时,他刚刚从深度昏迷中醒来,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浸透鲜血的鼓囔囔的布袋。白发苍苍的老军医,叹息一声,摇头退出。司马倾尘摘下面具,扶起他的半截身子,缓缓注入真气。姬玉书扭过头视线散乱,片刻后似乎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
“给你。何大哥说,‘大将军的五百零一名兄弟没有一个是孬种’。”
姬玉书颤巍巍的想把手中紧握的布袋递给司马倾尘,只是已经无力移动胳膊。司马倾尘轻轻掰开他的五指,布袋中是个血污满面的人头和一顶坠着珊瑚玉珠血迹斑斑的头盔。
“弟弟,回家时告诉爹娘‘玉书没有给□□丢脸’。”
姬玉书的呼吸渐渐微弱,倚靠在司马倾尘胸膛上的头颅软软地垂落。
“哥,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回家。”
司马倾尘抱着姬玉书慢慢失去体温的身体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