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一个渣攻》余观

43、第43章

　　傅年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宝库的守门人，他知道只要打开宝库的大门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宝藏，但他偏偏找不到那把打开门锁的钥匙。
　　回程的路上他阴沉着脸，岑溪负责开车。

　　一阵稍显窒息的沉默后，岑溪开口：“你刚才又头疼了。”

　　“是呀。”傅年心不在焉地回复，“别担心那个，已经没事了。”

　　街边的路灯在车窗上落下一道道流光，傅年望着低垂的夜幕，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岑溪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降下了车窗。
　　晚风徐徐吹进沉闷的车厢，清新的空气让两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许多。

　　“所以，这次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远处的红灯一闪一闪，汽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岑溪踩下了刹车，把手刹拉起。在这个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转过头，用一种好奇混合了期待的语气问道。

　　“没有太多。”傅年闭着眼，感受着微风佛面，平淡地道，“只回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岑溪追问道：“都是些什么？”

　　傅年迟疑了下，摇了摇头，说：“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岑溪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告诉我。”

　　傅年叹了口气：“就是想起来了我十几岁的时候……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沈兆荣告诉我他和我妈妈在他们年少时有过一段暧昧吗？我想起了一些……细节。——在我十三岁时，他们重逢了，然后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

　　岑溪很敏锐地问：“他们没有结合？”

　　傅年一愣，缓缓摇头：“没有。”他有些不自在地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岑溪拉长声音嗯了一声，“因为沈兆荣，如他所说的那样爱你的Omega母亲的话，他肯定会想要和你母亲结合吧？”
　　看了傅年一眼，他斟酌着说：“作为一个Omega，如果对方和我交往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提出结合请求的话，我会觉得对方是不是只是……想要玩玩？或许是出于年少时的背叛，所以打算玩弄我的感情以作报复？”

　　傅年凝神回忆了片刻，吐出一口气，“具体如何我其实不太清楚，但我想他们没有结合，应该是我妈妈拒绝了。”

　　岑溪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沈兆荣向你的母亲求婚，却被拒绝了？”

　　“应该是。”傅年看上去不太确定，“我没有和我妈妈具体谈论过他们之间的事，不过我向她表明过我的态度——不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成为那个障碍。假如她想和沈兆荣结婚，我绝对不会阻拦。但是在我这么说了之后，她只是很忧郁地笑了笑，说BO之间和AO之间是不一样的……我猜，那可能是种拒绝？”

　　“有什么不一样的？”这回轮到岑溪皱眉了，“你母亲不爱沈兆荣吗？那为什么还要和他交往？”

　　“我不清楚。”傅年耸耸肩，谈论母亲的感情生辉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我当时不是很想去思考这件事。——我们能不谈论这事了吗？这对搞清楚沈兆荣的阴谋没有半点帮助。”

　　红灯变换了颜色，在车子启动前，岑溪冲傅年做了个鬼脸。

　　“好吧，那和我谈谈你。”他放下手刹，语气轻快地一踩油门。

　　“我？”风呼啸着吹进车厢，把傅年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把车窗摇上来一半，风声小了，他的声音清晰地在车厢里飘荡，“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从来都不和我聊你的过去。”岑溪尖锐地指出来，“我很好奇你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给我讲讲，随便你的什么事都可以。”

　　傅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要是我不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

　　“没错。”岑溪语气欢快地回答。

　　傅年无奈地笑了。
　　“好吧，其实我也没有想起来太多。”他撑着额头，视线投放在虚空中的一点，陷入了回忆，“我记得我妈妈身体一直很不好，她很瘦，总是咳嗽。我们没有钱，只能住在违规搭建的楼房里，没有暖气，总是断电停水。幸好我们住的附近有一口井，水不能喝，我们用井水来洗衣服……沈兆荣出现的那一天是个下雪天。天气很冷，我妈妈又生病了，为了让我上学她不愿意花钱去看病，不管我怎么说她都固执的不听。然后沈兆荣突然出现，抱着我妈妈上了车，带她去了医院，找了医生给他治病——我当时很感激他。”

　　“……后来呢？”岑溪小心翼翼地问。

　　傅年出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他摇摇头。
　　“不知道，我的记忆是断层的。”他低声说，“现在一部分的我觉得沈兆荣是个照顾我们母子的好人，他的性格温和宽容，对我妈妈很好，对我也很好。但另一部分的我认为沈兆荣是个危险的人，他掩藏着一个阴谋，躲在幕后玩弄手段。”
　　头又微微疼了起来，他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岑溪见他眉头紧皱，赶紧换了话题。
　　“诶呀，别想沈兆荣了，大晚上的多糟心——除此之外呢，你没什么想告诉我的吗？”他欲盖拟彰地说，“比如你在哪里上的学，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傅年扬眉看向他。

　　感觉到傅年的目光，岑溪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傅年的唇边略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我上学的地方是个很普通的学校，估计你听都没有听说过。至于喜欢的人，要看你如何定义喜欢了。”

　　岑溪不解：“什么意思？”

　　“如你所知，我大概刚分化成Alpha没多久，就和方嘉和在一起了。”傅年语气平淡地说，“假如用交往来定义喜欢与否，那么我应该喜欢方嘉和。”

　　什么叫应该喜欢？岑溪听完了心里还来不及泛酸，先从字里行间咂摸出了几分古怪。
　　他抿抿唇，“我不明白。”

　　“我妈妈……”傅年顿了顿，说，“方嘉和的姆父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我妈妈很容易就对他敞开了心扉，和他交好。并且殷切期盼他们两个人的交情能延续到下一代。在我和方嘉和都没分化的时候，我妈妈就常常嘱咐我要照看方嘉和。等到分化后，我分化成Alpha，他分化成Omega，顺理成章的，我们就在一起了。”

　　跑车徐徐入库，他们到家了。

　　岑溪松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紧张而变得僵直，他笨拙地舒展着手指，想要舒服一点。身侧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手拉了过去。
　　傅年包裹着岑溪的手指，揉捏着，让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这么安静地在车里坐了几十秒，感受到手指的酸麻渐渐褪去，岑溪打破了沉默。
　　“所以你们是父母之命？你一点也不喜欢方嘉和？”

　　傅年抬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
　　“如果你指的喜欢是看到嘴唇就想要亲吻——”他凑近了Omega，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个吻，“——闻到味道就想要拥抱——”他把头埋到Omega的脖颈，鼻尖蹭了蹭颈侧的皮肤。

　　岑溪抖了下。

　　“——那么这种感情，我只对你才有。”傅年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