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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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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飘来云卷云舒,仿若玉锦缎带,笼着起树荫,匝地一片清凉。杨柳依依,旭风和畅。
玄凌宗内,禁地之深处唯见草木蓊郁,有几人站在一块刻字的墓碑前。
气氛片刻沉寂,就听见真观沉沉的声音:“这便是他们的安身之地...”
七绝教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杨青昭死后,众人仅靠气势就击垮了一干人等的攻势。在那场最后的战争里,鬼山人见形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反倒叶笑极为忠心耿耿,拼死站到了最后一刻。
岳白最终找回了岳家医书,它就被放在杨青昭的房间里,而且光明正大地摊在桌子上,随意到如同是弃置一本寻常的书而已。
他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医书,以前岳白不觉得,现在再抚摸过书页上的一笔一划却如触滚烫。良久,室内浅浅地传出一声喟叹。
那叹息声也随风来到墓碑前,卷来挠人的愁思。
岳白随傅郁来到玄凌宗,之后真观便把他们带去了禁地。
那块孤零零屹立在草丛里的墓碑上清楚刻有两个人的名,是玄凌宗的不能提,但光阴镀刻,不能抹平留存在他们心中的憾然与悔恨。
当时在得知杨青昭真实身份后,真观无法置身事外了,他做不到狠心下手,但对方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板上钉钉。
真观不能违背自己的道义,唯有与同门几人选择缄默。元老们退战一旁,不再插手此事。
“当年未曾寻到桑晚踪迹才致他们幼子沦落在外,酿成今日之祸,是我愧对临风。”此刻看不清真观神情,但从他的话语中,能感受到玄凌宗当家掌门的自责。
青观也缓缓摇头,话间几分不忍:“我们寻桑晚几月有余,奈何就是找不到她的踪影,无奈作罢...唉,谁知她竟然还怀有身孕,师弟他应当也不知道吧...”
“杨青昭恶事做多,但他毕竟是临风和桑晚的儿子...生前不能相逢,死后便把他们葬在一起罢。”
触及伤心之事,真观说完后就拂袖离去了,另外几位也随之离开,碑前只剩下岳白和傅郁两人。
在岳白得知杨青昭父母的故事后,不禁为他们的天意弄人而叹惋。
一方江湖游人,一方潇洒浪客,当游人锁为囚鸟,当浪客心有羁绊,在被迫投身那场蓄意为之的棋局中时,似乎就注定了两人不如意的落败结局。
是他们的不幸,亦是身旁人的难以忘怀。
“青昭,再见了。”
草地发出窸窸窣窣声,待岳白二人的离开后,禁地很快归于沉寂。此地鸦雀无声,余下一家三口在难得安静的环境中沉睡——
***
战争结束后,各派难得忙了起来。施陶在大师兄肖唐的“威逼”下不情愿地回了自在宗,北堂泷也如愿救出了他的族人。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繁山了,之前听北堂仲的意思,他貌似放松了对纵蛊派的限制。离开前北堂泷还如是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再下山来看望他们。
而岳白则是最清闲的那个人,他原是想帮着玄凌宗治疗伤者,但奈何悬壶阁却连忙摆手拒绝了。
老者婉拒时哈哈笑道:“岳小友就别来抢老夫的活了,弟子们的伤我等还是足以对付得过来的,待遇上疑难杂症时再请小友来施以金手也不迟啊。”
于是岳白便彻底无事可做了。
这几日闲着没事,岳白就只好思考神游。渐渐的,还真让他在心底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当日傅郁正巧来找他,岳白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想云游天下,天南海北的走一走,路途中还能为百姓问诊救治,也算是圆我济世救人的初衷了。”
青年神采奕奕说完后抬眸打量对方的神情,他单手支颐,皓月似的瞳孔中映着傅郁的影,两人静静对望。
“定好日程了么?”不知在想什么,傅郁半响才道。
被问到后岳白明显一愣,捏了捏下巴,他不是很确定地说:“也许...就在这几日吧?”
男人颔首。
似是没了下文,岳白瞬也不瞬地盯着傅郁,他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能讲出来。有些犹豫,因为这是关于傅郁的。
他很早以前就在想,将来如若能红尘悠悠,山水迢迢的走一场,身无恩怨纠缠,走到哪儿算哪儿——彼时他会希望陪在身边的人是心上人。
而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仍让岳白有几分的犹豫不决。傅郁身为真观真人座下闭门弟子,自是被寄予厚望,他真的会陪他四地周游吗?
“阿郁...”他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下定决心后缓缓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云游天下吗?”
“愿意。”
几乎没有犹豫,傅郁很快便答复了他。
“啊...”岳白也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快,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完全出乎意料,他真的有在思考吗?
傅郁行事冷静,他所做的所有决定自然都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他想陪他亦是真的。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人,相处已久早已读懂了对方心中所虑。傅郁突然低声叫了他名字:“岳白。”
“嗯?”他挑起轻轻的鼻音。
“让我做你的剑。”微热的掌心拂过脸庞。
傅郁的话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岳白心间,激荡起心中的涟漪,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你的双手只需要悬壶济世。”